張佳敏想起莫靖言強調過的如何調整體態，不覺挺直脊背，打開肩膀，想讓自己看起來更為優雅一些。
說起最近長跑的進步，她又興奮起來，向莫靖則彙報今天的進展，「之前感冒好幾天沒跑，今天又冷，以為就跑不動了。誰知道感覺格外輕鬆，從頭到尾呼吸都很順暢。腿還是有點酸，但不會覺得沒勁兒，是不是還挺神奇？」
張佳敏跟隨莫靖則參加過若干次聚餐，對於這樣的環境不再覺得無比新奇，盡量表現得鎮定自若。然而畢竟是朋友們口中高端大氣的英式下午茶，她難免偷眼四下張望，細細打量。
「喜歡就好。」莫靖則輕輕鬆了一口氣，「你為了我來到北京，我卻沒有多少時間陪你。」
「如果喜歡，可以和他們多了解一下。自己做頭緒比較多，能和他們合夥也好。」莫靖則說道，「或許這裏，比銀行更適合你。」
她微張著嘴，「我都可以。」
再說，這裏氣派又不乏浪漫，顯然也更符合他的身份。
走出大門，看見莫靖則的路虎就停在斜前方，他也看到了張佳敏，從車中下來，走到副駕駛一側，替她拉開車門。
「我都覺得，十公里有些容易了。」張佳敏忽然躍躍欲試，「你說，我下兩周加加量，周末都跑十五公里，能不能去跑個半程？」
原來他都記得。張佳敏莞爾一笑，「好多啦，按你說的方法，有什麼業務往來我都有郵件記錄，也沒再遇到那麼和_圖_書過分的人。」
抬起眼來，莫靖則坐在對面，也不認真吃，安安靜靜看著她。發現張佳敏回望過來，他便微微側頭，似乎是被她發現了自己專註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
莫靖則點了雙人份的下午茶套餐。侍者輕柔禮貌地問道：「請問二位要喝什麼茶？我們這裡有阿薩姆、大吉嶺和錫蘭紅茶，還有鐵觀音和大紅袍。」
莫靖則問：「喜歡這兒？」
似乎好久沒有這樣正式地約會了，她心中竊喜，不禁湧起一陣強烈的愛戀與甜蜜。坐在車上，偷眼看著身邊的莫靖則，像當初暗戀他時一樣緊張而興奮。越看越喜愛，他臉部的輪廓堅毅硬朗，握著方向盤的手指修長有力、骨節分明，神色中沒有少年人的自傲和銳利，看似沉穩內斂，但心底卻有睥睨一切的氣度。
這些想法都不過在心頭一閃，張佳敏並沒有說出來。莫靖則百忙之中還惦記著滿足她的心愿，兩個人難得單獨相處的溫馨午後，她才沒那麼煞風景。
即使那時候的他沉默而孤高，看上去格外難以相處，但她的目光卻總是被他吸引。
說話之間已經開到了商務區中心地段的大酒店。大堂側旁的餐吧供應下午茶套餐，二人在一身黑衣的侍者的引領下，走到窗旁的沙發坐席。
悠揚的鋼琴聲在高挑的穹頂下舒緩地流淌，打著石膏線的吊頂和牆面、富麗堂皇的吊燈、端正典雅的沙發、厚實細膩的地毯和_圖_書，透出歐式風格的繁複華麗來。
果然看起來，比吃起來更為誘人。張佳敏心想，這慕斯裏面放了多少瓊脂呀，都沒有自己做的口感細膩。
「每次突破自己的極限，才能有進步。」莫靖則評論道，「要跑出自己的舒適區。」
「你們家哪款茶比較好，推薦一下吧。」他淡定應道，「要麼，就大吉嶺吧。」
「嗯。」她用力點頭，津津有味地吃起來。
「少爺那麼愛莫莫，不會讓她受委屈的。」張佳敏對二人信心十足。
最近相聚的日子真的太少，都覺得有些疏遠，氣氛一時有些沉悶。
太難為情了，她托著腮，感覺臉頰有些發熱，支吾道：「有啊……我是想，開個自己的甜品店。」
張佳敏問：「莫莫那邊還好？」
他的語氣誠摯，張佳敏聽來分外感動。她極少聽到莫靖則如此體貼的話語，總覺得他不是忙碌奔波，就是過於深沉內斂，不會有閑暇和心思來剖白自己。但他現在便端坐面前，認認真真地表述著對她的關心，她鼻頭一酸，眼眶有些潮濕。心底卻比嘴中的蛋糕還要甜蜜。
張佳敏興奮地拍了幾張照片，選了一塊鮮蝦牛油果的三明治。嘗了一口，味道不錯，但是並沒有想象中美好地讓人流淚的感動。司康餅看上去很硬，吃起來軟軟的，搭配奶油和果醬，口感還算豐富。每塊蛋糕嘗上一口，中規中矩，沒有哪一個讓人感覺驚艷。
從最初的相識，ｍ.ｈetubooｋ.cｏｍ.ｃｏm莫靖則給她的印象就是如此。
張佳敏連忙掩飾，「啊，銀行啊，也不錯呢。」
張佳敏又和羅超討論了一會兒咖啡館的布局，莫靖則的簡訊進來，說已經到了樓下。
「我也不知道。」莫靖則如實道，「同一個實驗室的印度同學，好像喝過大吉嶺。」
「吃的不多。」莫靖則說的是實話，他興緻不高，又要哄叔叔嬸嬸說話，又要不露聲色地誇讚邵聲，這頓飯吃得很是勞心勞力。
張佳敏心跳加速。要不要說出實話呢？自己的願望，就是嫁給他，每天都和他在一起。
莫靖則看向張佳敏，「你看呢？」
侍者走後，張佳敏探身，輕聲問：「這些茶都有什麼區別呀？我都沒概念」
張佳敏從未奢求可以改變他，哪怕沒有邵聲對莫莫那樣的關心備至，沒有方拓和小橘之間的默契歡快，只要莫靖則也在意她，她便甘之如飴。
「那，你喜歡北京么？」他又問。
「量力而行，今年先跑十公里吧。」莫靖則說道，「以後好好練習，下次再說。」
在一群熱情歡鬧的岩友中，他總是最有震懾力的那一個。
張佳敏嘻嘻一笑，「我可是跑了十公里，回來就吃了一根香蕉。」
北京有他，因此而更美好。如果能夠一直這樣，她發自內心覺得很歡喜。
不過，她也在內心暗想，是不是自己還是略為稚嫩，不大能欣賞得來這種裝飾風格。相比之下，她更喜歡小巷裡那些咖啡館
hｔｔps://m•hｅｔｕｂoｏk•coｍ.ｃoｍ，尤其是老房子改造過，在天井小院里種滿綠植，時常澆水，看起來濕漉漉的，房間里有明亮的陽光，原木長桌，還有慵懶可愛的貓咪。
「我先出門，回頭有空再聊。」她匆匆和羅超道別，捉起手袋，臨出門又探頭看了看穿衣鏡中的自己，滿意地露出一個俏皮的微笑。
張佳敏莞爾，「我以為你什麼都知道呢。」
茶點一一上桌，精巧細緻的骨瓷茶具，搭配銀質茶匙和白色餐不，三層點心架看起來頗為優雅美妙：最下層是新鮮製作的三明治，都是小巧的長條形；中間一層是幾塊其貌不揚的司康餅，旁邊配著凝脂奶油和暗紅色的樹莓果醬；上面一層最為精美，有漿果泡芙、草莓塔、巧克力蛋糕、乳酪慕斯等等，還有一枚馬卡龍，每一個都小小的，組合在一起卻顯得豐盛而別緻。
這樣說也的確不算違心，她繼續解釋道：「這裡有好多原來沒試過的好吃的，好玩的，也認識了很多有趣的新朋友。哦，前幾天還下雪了，好開心，我還跑出去寫字了呢！」
那些中庸的口味，一下顯得甜美起來。張佳敏忍不住彎著嘴角笑起來。
「嗯……還好呀。」她頓了頓，「我是說，蠻好的。你知道，我剛來北方，多少會有些不適應，不過現在覺得都還不錯。」
莫靖則笑了笑，沒說話。
他外面罩著合體筆挺的短大衣，顯得肩膀寬闊，身姿挺拔。衣襟敞開，露出深色高領羊絨毛衣來，看上去wｗw.heｔｕｂｏok.coｍ•ｃｏｍ
舒適柔軟。張佳敏痴痴地看了他幾秒，才忍著沒在街頭撲進他懷中，一定是堅強又溫暖。
「那就好，學會保護自己。」莫靖則點頭，「遇到什麼不開心的事，不要太委屈自己，也要和我說。就算忙，我也會優先幫你解決。」
莫靖則整理思緒，坐正身體，緩緩說道：「我問過你想不想來，但是一直沒問過，你真正喜歡什麼樣的生活，有什麼樣的願望。」
莫靖則點頭，「還好。一起去吃自助餐，川川很乖，也粘著莫莫。叔叔嬸嬸覺得他不挑食，不貪多，很有教養。」
「相信你有這個天分。」莫靖則笑笑，「不過也要更努力，開店不只是會蛋糕那麼簡單，還得應對各種雜務。」
她又想起什麼，「你吃了自助？還能吃下午茶么？」
「川川是很招人喜歡，也很懂事，希望莫莫的爸爸媽媽見到他，就不要那麼擔心了。」
「那裡的工作比較中規中矩，事務性的內容比較多，你喜歡么？」莫靖則瞭然，此前張佳敏為了他亦步亦趨，在他眼中一切順理成章，並沒有多想；但真正設身處地，很容易便明白那並非是她心頭所好，「對了，後來還有人為難你么？」
「還好啦。」張佳敏垂著眼帘，彎起嘴角，「我也想見識見識更大的世界呀。」
「他們擔心的是以後。」
「是啊。前幾天去過朋友的店，也知道她們很辛苦。不過，有個自己的小天地真的不錯呢。」張佳敏翻出在店裡拍的照片，「看，是不是挺愜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