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靖則口頭答應，看了一眼嘉賓簽到簿，又向通往大門的小徑張望一眼。
這段感情讓他的思維變得更活躍，從沒有那麼多話想要訴說。
方拓站在他身邊，順著他的視線一起眺望，問道：「還有誰沒到？」
「隔著窗，怎麼喊？」楚羚狡黠一笑，「我是想給你打電話，被昭陽攔下了。我想也對，萬一打擾你這個大忙人約會，罪過就大了。反正今天也能見到，當面問。」
莫靖則尷尬地笑笑，「不會是認錯了吧？真是我的話，為什麼不喊我？」
莫靖則走上前來，和兩位老友打招呼。
他們各自的工作依舊忙碌，梁忱膝蓋複原，行動自如之後，二人相聚的頻率和時間的確都大幅度下降，莫靖則的項目隔幾日便要出差，在北京時他已經儘可能抽身陪伴梁忱，但她日程也滿，兩個人未必能湊到一起。重逢不久就這樣聚少離多，莫靖則想起梁忱曾說過的話，心中也暗自擔憂，只怕某一天，她心中的那一點感動消失殆盡，就會轉身離去。
夏小橘心中甜蜜羞澀，臉上一熱，依舊嘴硬，「你就跑來和我說這個？」
婚禮的規模不大，二人只邀請了至親好友出席，儀式環節也頗為簡單。但身為伴郎和伴娘的方拓和夏小橘一刻也沒閑著，來回奔波查看新人是否準備妥當，也幫忙招呼熟識的賓客。莫靖則站在場地入口，陪著兩家老人和幾位親友寒暄。
也讓他變得更幼稚笨拙，絮絮地講的都是以前認為無聊的話題。
莫靖則當然明白。他不清m.hetubook.com.com楚的是，對方又有多在乎他呢？
「不是在裏面。」楚羚笑著解釋道，「逛完了出來吃快餐，隔著窗戶好像看到你走過去，而且，不是自己一個人喲。」
夏小橘哭笑不得，「你故意的吧，這麼說會不會被你師父打？」
夏小橘糾正，「什麼阿拉斯加，拉斯維加斯！」
轉身之間，好像聽到了方拓和夏小橘的竊笑。好吧，就算是幻聽，也能想象他們一臉揶揄、掩嘴偷笑的模樣。莫靖則不知道邵聲要怎麼應對婚禮這種場面，他自己僅僅是想象和梁忱一起站在眾人面前，掌心都微微滲出汗來。
「誰？梁老師？」夏小橘故作驚訝，表情誇張，「莫師兄你邀請她了？梁老師也認識莫莫他們嗎？」
方拓連忙擺手，「我今天真是高興壞了，說話都不過腦子了。我想說的是，師父今天也特別帥，看得我都想結婚了！」
方拓走上前，「客人到得差不多了，師兄你陪叔叔阿姨們先進場，坐下來聊吧。」
莫靖言笑出聲來，「這你得問問小橘。」
「哪有那麼紅？瞎說。」夏小橘佯怒，作勢要踩他。
莫靖則道：「我聽陽朔的朋友說，有岩友集資開了咖啡館，她提供蛋糕，也和網上的一些達人學習小店的經營管理。不過都是愛好吧，她最喜歡的工作，還是和那群孩子在一起。」
「就算是吧。」莫靖則不知如何作答，隨口應了一聲，「你倆在這兒等著吧，我陪幾位老人進去。」
他不敢催促，唯恐m•hｅtｕｂoｏｋ.cｏｍ•ｃｏm她給自己一個否定的答案。自從梁忱從日本回來，兩個人單獨在一起時的確如情侶一般相處，也有許多溫馨甜蜜的時光，周末一同參觀科技館、天文館、博物館，和一群帶著小朋友的家長們一起排隊。其實去哪裡並不重要，他只是喜歡和梁忱一起說話，無論什麼話題，都可以順暢自如地聊下去，總能聽到對方說出自己想說的話，默契地會心一笑；或是靈光一閃，講了一個自己都意想不到的笑話。
莫靖則驚喜交集，匆忙對傅、楚二人說了句，「我去招呼一下。」轉身大步走過去。
正說著，餘光瞥見一個秀頎的身影在簽到台前站定。
「哦，昭陽和楚羚。」
莫靖則一愣，「我從來沒去過動物園啊。」
「您是新郎還是新娘的朋友？」
「其實，我覺得……」楚羚還想再說什麼，嘆了口氣，又轉了話題，「前兩周我們帶安安去動物園，好像看到你了。」
方拓笑道：「還有哪位神秘嘉賓？不過，估計我也認識。」
前兩天小妹問他，婚禮當天梁忱是否能到場。莫靖則如實相告：「請柬我送給她了，也轉達了你的原話，說你很感激她，希望在婚禮當天能夠表示感謝。」
婚禮現場，賓客陸續抵達。
莫靖言輕嘆一聲，由衷道：「希望她能開開心心的。」
「大哥，我也希望，你能開開心心的。」莫靖言看向他，「然而感情就是沒那麼簡單，尤其是，當你真在乎一個人的時候。」
前幾日下過一場雨，枝頭和*圖*書的葉子愈發濃密，在陽光下格外青翠剔透；草坪周圍的晚櫻和白桃次第開放，甬道和拱門上裝飾著淺紫和淡綠的鮮花，微風送來沁人心脾的芬芳。
莫靖言已經換好婚紗，造型師正在幫她整理頭紗的位置。她憑窗而立，脖頸纖細，優雅地側轉身體，淺淺一笑，流轉的眼波中說不出的歡喜和嫵媚，又帶了三分少女般的嬌憨。
莫靖則點點頭，欲言又止。
「寫了。」方拓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紙，清清嗓子，「我第一次遇到師父，就覺得，誰能嫁給他，是一件幸福的事兒。真沒想到，今天竟然能有機會，一起站在這裏……」
方拓拍他肩膀，「沒事，我認識傅隊和楚師姐，交給我了！」
莫靖則不想和她詳述，「小孩子，不要關心大人的事兒。」
「我沒那麼交遊廣闊。」方拓攬過夏小橘，「不過，未來傑青我們總認得。」
邵聲和莫靖言的婚禮在仲春的一個周末舉行。
夏小橘和方拓東奔西跑，險些在化妝間門口撞了個滿懷。方拓連忙扶在夏小橘肩頭，將她穩住，鬆了一口氣，「好險！」
方拓哈哈一笑，回手拉住夏小橘手腕，推門進去。
而梁忱收到請柬時，淡淡地應了一聲「嗯，知道了。」聽不出語氣，到底是來，還是不來。他還想追問，梁忱已經開口，「需要現在統計嘉賓人數么？我可以考慮一下再給你答覆么？」
「看過《老友記》都知道的好嗎？」夏小橘臉孔一熱，轉移話題，「別在這兒逗樂子了。你不是還要作為新郎好友發言，都和圖書準備好了？」
然而梁忱始終沒有提及要將他介紹給自己的家人、朋友；莫靖則曾建議和莫靖言、邵聲見面吃飯，也被梁忱借口時間衝突婉轉地謝絕了。在莫靖則看來，真的只是「借口」而已，不管兩個人有多親密，他似乎都還在考察期，尚未轉正。
方拓用胳膊肘推推夏小橘：「要不，等我去美國找你玩的時候，考慮一下？不說那邊登記特別容易？阿拉斯加。」
莫靖言本來在微笑，聽到這句話，鼻子些微一酸，眼眶竟有些濕潤。
方拓告饒，「別，你今天可穿了高跟鞋。」說著伸直手臂，和她隔了一段距離，仔細打量，「不過你穿這一身，還挺好看。」
「對，不過說完了，讓我看看新娘子唄。」他一邊應著，一邊敲了敲門，「我能進來嗎？」
她應道：「都算吧。」
「你身為伴郎，跑女生化妝間這兒幹什麼？」夏小橘拉住他手臂，「快回去陪你師父。」
莫靖則點頭道：「好啊，也有很久沒見她了。」
小妹不識時務，又問：「現在和佳敏還有聯繫么？她給我寄來親手做的曲奇和牛軋糖。味道很棒。我看了她的博客，很多人關注呢。」
方拓道：「我原來寫的那才叫找打，『我第一次遇到莫莫姐，就覺得，誰能娶到她，是一件幸福的事兒』。」
莫靖言問了幾次，見堂兄都沒約到梁忱和大家聚會，婚禮前特意預備了一封請柬給梁忱，托莫靖則轉交。她笑道：「大哥，我只能幫你到這裏了。你和梁忱姐到底有沒有進展啊？」
「約什麼約
和_圖_書啊……」莫靖則不善於編造借口，只好轉移話題，「今天是少爺和莫莫結婚，別喧賓奪主啊。」
莫靖則點了點頭，「我也是。」
幾個人一同笑了起來。
不待夏小橘答話，他繼續說道：「差點你那大紅嘴唇就蹭在我的白襯衣上了，讓別人看了，以為人家結婚咱倆偷偷摟摟抱抱，多不像話啊！」
「哇，別說師父，我心跳都停了一拍！」方拓誇張地捂住胸口，感慨道，「當初在岩壁下，我就盼著你嫁給師父這一天，盼了十年終於被我盼到了。」
楚羚遞過禮物和兩個紅包，說道：「這是我們的，另一份是左君委託我轉交莫莫和少爺的。她說很想來，但這兩天恰好出差，不在國內，等下次來北京再和大家聚。」
「我這不是這兩天作攻略，順口就說了么。」方拓大笑，「原來你研究過在哪兒登記啊！」
「那新娘也是我姐啊，我來看看不行么？」方拓振振有詞，「再說了，是師父把我趕出來的。他還在準備一會兒的發言呢，緊張。」
二人還在拉扯，裏面傳來莫靖言的聲音，「可以，進來吧。」
莫靖則引導各位來賓就坐，一抬頭，看見傅昭陽和楚羚二人出現在場地那端，沒等他迎上去，邵一川已經喊著「安安」，飛奔過去。安安今天和幾位小朋友一起做花童，是現場年紀最小的，她穿著白紗小裙，戴了粉色的花環。邵一川熱情地給她一個擁抱，還和她貼了貼面頰。
化妝師笑，「新娘不要太開心，眼妝都要花了。」
莫靖則輕哼一聲，「是，你誰都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