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旬
第十六章 村寨難產(2)

廖婆子忙亂中不忘回頭問烏吉:「你那邊怎樣?那孩子呢?怎麼沒聲啊?」
他在山裡待了一天一夜,第一天剛剛挖好陷阱,第二天一大早才從陷阱里撈到一隻肥碩的灰兔子,然後他就出了事。
武爾古岱掙扎道:「你不要天真了,這事從一開始就出的蹊蹺。你想想,褚英因為這事被圈了,圖倫自殺了,黨奇死在了他阿瑪手裡。我查過,圖倫的福晉曾說圖倫寫過遺書,可是遺書卻不見了,可惜她不識字,不知道遺書里到底寫的什麼。木槿格格……說是瘋了,圈在家裡誰都不讓見,如今說是越來越不大好了,不知道能不能捱過這個冬去。」他深吸一口氣,這案子落在他手裡,他去查過問過,可明明那麼多的疑團,最後卻一點線索都沒有,「還有阿木沙禮說的那個女人,我沒見到,你也沒見過,可阿木沙禮說的那麼肯定,頭頭是道的,這總不可能真是她的幻覺吧?可那個女人哪去了?什麼時候不見的?你們三個,又是www.hetubook.com.com什麼時候被帶過去的?是什麼人……什麼原因……」
色爾敏原已停住了嘔吐,好不容易掙紮起身便聽到廖婆子突兀的冒出這麼一句話,又見烏吉手中那個不哭不鬧,一動不動的剝皮老鼠,她只覺得腦袋一暈,熬了一天兩夜的身子再也撐不下去了,撲通摔倒在地。
莽古濟玩命的拍打女兒,邊喊邊哭。
「什麼外孫!」武爾古岱氣得身子發顫,「那就是個孽種!」
「你給我滾!」武爾古岱伸手抓過那支箭矢,拎起鴿子砸向對面。
等他醒來,就是看到自己赤身裸體地躺在阿木沙禮身邊,當時他腦子一片昏沉,他是成過親的人,一看阿木沙禮身上的痕迹就明白髮生過什麼事。只是場面實在太糜爛不堪了,令他除了驚嚇之外什麼都感受不到。
武爾古岱沒來由地一陣焦躁,如果可能,他當真不想再去回想當時的那一幕。
「留他一條性命,好歹,那孩子是姓愛新覺羅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
不知道尖叫了多少回,終於她又找回了那種輕飄飄的鬆快|感。
岳托搖了搖頭:「那日我確實是出了城,貓了一個冬天,我尋思著該弄筆錢,所以進山前是預備好在山裡待在一陣子的。」所以他帶足了乾糧,在山裡支了頂帳篷,因為積雪初融,休憩了一整冬天的動物都開始出來活動。他考慮到等大軍從烏拉返回,肯定會組織大規模的狩獵,所以就提前進了山,準備多打一些只靠單兵能打到的小動物,掙不來大錢,好歹也能祭奠一下自己和碩托兩人瘦了一冬天的五臟廟。
武爾古岱焦躁地在房間內走來走去:「那個孽種不能留!」
一個生父不明的孽種!
「既然你們都不想要他,就把他給我吧。」
「我……」岳托抬起頭來,眼神中有一絲掙扎,表情有一瞬間的茫然,最後他依舊說道,「我假裝不了,錯既釀成,就沒法假裝什麼都沒發生過。」
她手裡的嬰兒,乾癟瘦小,https://m•hetubook•com.com就跟剝皮老鼠似的,渾身皮膚透著青紫色。
「我知道。」
武爾古岱火冒三丈,想破口大罵,卻終是怕隔牆有耳,強行壓下聲音,咬牙道:「阿木沙禮是不可能嫁給你的。」
莽古濟使勁拍打著女兒的臉頰,試圖把她喚醒。
烏吉一手拖著沾染血跡的初生嬰兒,一手輕拍臀部,雙手俱顫:「我……我也不知道啊。」
廖婆子依舊在雙手不停的忙碌著,色爾敏臉色慘白地看著。
「不哭?難道真是死胎?」廖婆子愣住。
他越說越焦慮不安,最後砰的一聲,拳頭砸在牆上,簌簌落下一層牆灰。
「我……我……」他張口連說了兩個「我」字,一時卻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表達什麼。事過境遷,他卻依然沒法平靜下來,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
「海蘭!海蘭!」耳邊有個熟悉的聲音在呼喚。
岳託身子一震,急道:「那到底是您的外孫!」
岳托閉上嘴。
她意識朦朧的想,許久才明白,原來這是在喊自己。
和_圖_書我知道。」他始終只有這一句。
「那你也要考慮到阿木沙禮……她原本什麼都不知道。」
「胡鬧!」
身下是一團血肉模糊的東西,廖婆子用手捧著胎衣,扔到了炕下的腳盆里。血淋淋的場面終於讓色爾敏承受不住,轉頭哇的聲狂吐起來。
武爾古岱只覺得萬分惆悵痛惜,他看著岳托良久,方道:「你為什麼就不能跟杜度他們一樣,假裝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屋子裡血腥氣十足。
岳托年紀雖輕,也知道這事背後肯定不簡單,他沒有更多的能力去替阿木沙禮和自己討一個公道,這事他們幾個都被人陰了,可找不到兇手。如果阿木沙禮僅僅只是失貞,他或許真可以像之前那樣鼓起勇氣去說什麼娶她的話,如今眼瞅著她被迫懷了個來歷不明的孩子,這孩子要真生出來,怕是難容於世。
廖婆子抓著乾淨的布去堵,口中喊道:「繼續喂湯藥!不要停!讓她醒過來!這血崩可不是鬧著玩的!」
岳托腳步微錯,最後卻依然選擇任由那鴿子砸在自己身上:www.hetubook.com.com「請姑父成全!」他屈膝單膝點地,跪下垂首。
「那個孽種……」武爾古岱的聲音微顫,「也未必一定就是你的。」
「啊——」
她想,自己大約是真的快要死了吧。
「讓阿木沙禮嫁人吧,就依照你們所安排的那樣……那個孩子,留他一條性命,只說是送人了。你們別告訴她送給誰了,孩子給我,剩下的,我來安排。我發誓,只要你們不透露,我這輩子絕對不會告訴阿木沙禮……」
「你依舊想不起是怎麼回事嗎?」最後,他只能不太抱希望的再度問出口。
這條命,拖了快一年,終於可以解脫了。
烏吉都不敢用力,生怕自己一巴掌下去就把孩子給打折了。
這是在喊誰呢?
「我只記得聽見林里有響動,怕是驚到了猛獸,才要往林子邊跑,就被絆倒摔進坑裡了……」這事說起來很糗,一個常年打獵的好手,居然在驚慌中失足掉進了自己挖的陷阱里,「大概我摔的很重,後來的事就不怎麼記得了,等我醒來……」
「夠了!別說了!」武爾古岱聽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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