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度笑的肆意張揚：「媳婦孩子熱炕頭，也就這麼一說，想睡炕，還得先打完那些南朝人再說。」

劉綎所率的南路軍從董鄂路而來，先於經清河路來的李如柏所率軍隊。連續廝殺了兩天一夜的大金八旗在接到消息，剛在古爾本安營便又趕著拔營連夜回赫圖阿拉。

生與死僅在轉瞬之間，很多深埋在心底的小疙瘩，在此時此刻，夕陽餘暉的映照下，顯得多麼的渺小，猶如塵埃。

杜度滿不在乎的笑www.hetubook.com.com，語氣帶著將生死置之度外的豁然，他拍著岳托的肩膀調侃：「放心，你若死了，我必替你收屍。同樣的，我若是戰死，勞煩你也替我收個屍。」

「馬革裹屍。」岳托愣愣的，許久，心中豪情油然升起，展開手臂與杜度抱腰，胸口重重的一撞，很是有力的行了個抱腰禮，「好兄弟！就這麼說定了！」

「汗瑪法應該會有別的想法。」

杜度用雪球在ｍ.ｈetuｂook•coｍ.ｃｏm臉上滾了一圈，隨手用袖子胡亂抹了抹。

不由的，岳托沖滿臉血跡的杜度咧嘴一笑，從地上搓了一團雪球丟了過去。

「給你，擦擦臉。」

「你不跟著你阿瑪同去打前哨，留下來跟著汗瑪法一起走，不覺得可惜了么？」

而代善帶去的，才區區二十人。

努爾哈赤命幾個兒子帶兵分撥走人，令代善先帶二十人扮作哨探開拔，代善走後沒多久，莽古爾泰也走了。

杜度笑https://m.hetubook.com.com聲爽朗響起，那頭卻是馳來一匹白色的高頭大馬。皇太極縱馬從二人身邊經過，直直奔向努爾哈赤。

岳托眯起眼，逆光看向杜度，發覺此時的杜度全身籠罩在點點金光下，神聖而強大，一如很多年前，他第一次這般仰望自己的大伯父時所見。

岳托抓了兩把炒米塞嘴裏慢慢咀嚼，而後就地抓了把積雪潤喉，抹抹嘴從地上站起來。這會兒人疲馬乏，天色已晚，正是最為睏倦的時刻。岳托眼睛掃過不遠https://www.hetubook.com.com處揮斥方遒的努爾哈赤，和諸多將士相比，沾染血污的努爾哈赤腰背挺直，精神矍鑠，一點兒都看不出已是六十的老人。

「真希望今晚能趕回赫圖阿拉，幸運的話還能在家裡的炕上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覺。」

連著兩日的勝利，以少勝多，憑藉的是一鼓作氣，但是接下來這仗得怎麼打？北面尚未完全清除所有敵軍，南面的主力卻又攻了過來。

「說是明軍從南邊已經過來了。」

岳托對杜度的態度淡淡的，自那年在暗無天和*圖*書日的地獄中醒來，再見時難免多了一些尷尬。論親疏，他們本該是最親近的堂兄弟，可無論是杜度、國歡，還是岳托，都因為不可言語的某些事，感情越來越淡，就連逢年過節也少有走動。

這一仗，打的有多慘烈，未來有多艱難，只有親身經歷過的人才能明白。

身後有馬蹄聲響，不待岳托回頭，來人已從馬背上翻身而下。

代善派去打前哨了，身先士卒，有可能他們會在直接南下時遭遇到那兩股明軍，無論對方是哪一路的，都有至少兩萬五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