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第七章

代善沒理會,抬頭瞥了濟蘭一眼,對薩茵吩咐道:「找人把她看管起來,她如今就像條瘋狗一樣。」
岳托分外厭惡聽到那個女人的名字,卻也拿這樣了無生氣的代善無可奈何,只得行了禮,從房裡退了出來。
岳托將他推向門外:「真要學阿瑪,不妨想想額涅,你若想讓烏日多克變成額涅,讓你的子女變成你,你儘管去……只是別讓我再看見你!你若變成那樣,不僅阿瑪容不下你,我也容不得你了……」
代善眼睜一線,呵的聲嗤笑:「看來你挺信服他,我倒是頭一回知道,我這兒子真是替皇太極養著了。」
代善喉嚨里「咯」的聲響動,低頭又是吐出一口血來,這一次卻是比剛剛那次更嚴重,血絲順著唇角淅淅瀝瀝的滴下,盡染衣襟。「滾出去!別讓我再看見你……」
「那我去廚房給你們煮些宵夜。」
「有勞。」
碩托抱起蘇宜爾哈,還想再爭上兩句,岳托走過來,拽了他胳膊便往外拖。
「布喜婭瑪拉已經死了,我希望阿瑪能夠向前和*圖*書看,心裏不要總過不去那個檻。阿瑪這般針對八叔,是能爭出什麼來?」
岳托滿臉驚駭,一時失語。他萬萬沒想到自己的弟弟竟然惹出如此大的禍來。
蘇宜爾哈哭喊:「都是報應!都是報應!你與你阿瑪的女人偷情通姦,不知廉恥,敗壞倫常,氣死了大福晉!如今天理循環,因果報應,你的兒子睡了你的女人,你又有什麼可惱可氣的?你憑什麼殺碩托阿哥!有道是上樑不正下樑歪,若你今日要為此而殺碩托,當年你和東哥在家中私會偷情,你早該被大汗殺了幾百幾千回了,哪裡還輪得到今日你故態復萌又去勾上了阿巴亥……啊——」
蘇宜爾哈摔在地上,四肢抽搐,人事不省。碩托失聲大哭:「奶娘!奶娘——」他順著樑柱溜下地來,顫抖著將蘇宜爾哈抬了起來。從小到大,奶娘待自己最親,他雖混賬胡鬧,卻也知道這世上再沒有比蘇宜爾哈待自己更親近之人了。一時悲憤,碩托沖代善狂吼道,「你殺了我吧!殺了我和_圖_書吧!都是那個臭*勾引得我!說一千道一萬,還是你的錯!都是你自私自利,全然不顧旁人,一時高興就寵得她在家裡興風作浪刻薄我們兄弟兩個,一時不高興了就又把她冷在一邊視同無物!我是混賬!我是無恥!但我那也都是跟你學的!誰讓你是我阿瑪!我不孝,那也是你先不孝不慈——」
「阿瑪!」岳托走過來,「阿瑪以後少喝些酒吧,酒喝多了傷身。」
「阿瑪,為何說八叔要害你?」
薩茵用帕子擦乾淨眼淚,將代善扶到東廂房的床上躺下歇息。代善如同牽線傀儡一般,不主動也不反抗。
待薩茵出去后,岳托坐在床頭的凳子上看著代善好一會兒。代善形容憔悴,卻不失儒雅氣息,如果僅僅看外貌,很難相信這樣一個英俊偉岸的男人,會是個忤逆的兒子,絕情的丈夫,狠心的阿瑪。
代善身子晃了晃,一屁股坐在了炕沿上,低頭沉默。
濟蘭見岳托滿身煞氣,猶如怒目金剛般面目猙獰,不由打了個寒戰,吞了口唾沫,不敢https://www.hetubook.com.com再出聲放肆,任由僕婦拽拖著她出去。
碩托步履稍頓,岳托抬腿將濟蘭一腳踹開,怒目瞪向碩托:「你真想死就帶她走!」
「啪!」代善甩手一巴掌揮過來,將蘇宜爾哈直扇得飛撞上牆。
「你太天真了,等你日後著了他的道,吃了大虧再醒悟怕是為時已晚。」代善沖他揮了揮手,一臉的疲憊,聲音嘶啞倦怠,「出去吧,我和你八叔的恩怨,這輩子,除非東哥再生,否則……無休無止。」
濟蘭瘋狂怒罵,代善一眼不發,臉色煞白。
代善滿臉痛楚之色,任由薩茵扶著他,手心不停地揉著他的胸口。
薩茵嚇得面無血色。
碩托未及說話,門口傳來一聲輕啜聲,卻是烏日多克捂著嘴淚流滿面,滿目悲傷。
薩茵忍不住打斷她:「夠了!濟蘭你怎麼還有臉指責貝勒爺!東哥是你親姐姐,你敢說這麼多年你沒仗著她的勢得貝勒爺的寵?這個家裡你要風是風要雨是雨,貝勒爺哪點對不住你?」
碩托打了個冷戰,跺了跺腳,抱著撞www.hetubook.com.com到頭昏厥不醒的蘇宜爾哈匆匆離去。烏日多克感激地向岳托肅了一禮,旋即追隨碩托而去。
岳托也笑了聲:「替我養著蘭豁爾的人是八叔,而不是阿瑪。」
碩托掙扎,猙獰狂笑。兄弟二人經過門口時,委頓在地的濟蘭突然撲了過來,一把抱住碩托的腿:「帶……帶我走……不要留下我一個人……帶我走啊!帶我走——」
岳托蹙著眉頭,等岳托躺下,方對薩茵道:「我想和阿瑪說兩句話。」
「押她出去!」這一回不等代善開口,岳托已是握著手中的長刀直指向濟蘭,睚眥俱裂,「信不信我一刀殺了你?」
代善緊闔的眼瞼下眼珠微動,卻依舊沒有睜開眼。
「他哪裡對得起我?我是濟蘭!葉赫那拉濟蘭!我不是布喜婭瑪拉的替身!別都當我是傻的,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說是寵我,對我好……他根本是拿我當東哥的替身,東哥說一句讓他多照應我,他就對我百依百順,東哥說一句我對岳托兄弟倆不夠好,他就對我立即冷了性子,轉而去專寵於你!真當我和*圖*書什麼都不知道呢,我什麼都知道!我知道代善你根本就是個沒心沒肺的活死人!我就是要給你戴綠帽子!你當年怎麼爬了東哥的床,我便讓你兒子怎麼爬我的床!」
濟蘭憤怒地站直了身子,下顎仰得高高的,眼角淚水一滴滴滾落,口中只笑道:「我像條瘋狗?我看瘋的人是你才對!打從東哥死了,你就瘋了!你瘋得連阿巴亥是誰都搞不清了!呵……你跟阿巴亥要來那條手串又如何?你還能將它送給死人不成?你要真這麼想她,你為何不把自己弄死了好下去陪她?哦,哈哈,不對,你連她死在哪都不知道,她最後是死無葬身之地!你就算是把介賽揍得半死不活又怎樣?她最後還是做了介賽的女人!你是想死的,可你卻怕死了都見不著她,她是介賽的女人,不是你的!最後死了你連屍骨都得不到,你只能看著阿巴亥天天活在幻想里!代善!你真是可悲!我替你可悲!你就是個可憐蟲!可憐蟲啊!」
薩茵憂心忡忡地看了眼正閉目假寐的代善,代善這會兒的臉色太過蒼白,著實讓人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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