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流年
第四節

有錢人家也未必就幸福呢。劉靜雲嘆了一口氣。
孫東平只在腰間圍了一塊浴巾,袒露著他健美結實的上身。他酷愛打籃球,身材是鍛煉得修長勻稱,肌肉緊實卻並不糾結。他酒勁還沒過去,加上才洗了個舒適的澡,整個人懶洋洋的,嘴角掛著笑,眼神深邃,凝視著劉靜雲。
門鈴響了起來,應該是孫東平回來了。而且八成喝醉了,不然他自己會開門。
「你先生不是挺有錢的嗎?」
「你這麼笨成這樣啊?」劉靜雲輕輕責備了一句,又對那個送未婚夫回來的男人道謝,「真是麻煩你了,這麼晚了還勞你送他回來。」
外面走廊上,幾個酒店員工正站在一處,似乎商討著什麼事情。
「清醒了?」劉靜雲冷笑,「趕快自己脫衣服!」
第二天是星期四,對於上班族來說,是一個星期里最黑暗的日子。劉靜雲到了辦公室,凳子還沒坐熱,就被領導一通電話叫去,說印刷廠里出了問題,要她趕緊去看看。她只好帶上助理小趙,打的去在市郊的印刷廠。
孫東平他們家在三樓,劉靜雲趕在他們進電梯前就下來了。她老遠就看到孫東平被別人扶著,趕緊小跑過去。
車開到一半,天上就落起了雨。都說秋天的雨不大,偏偏本市今天就下起了瓢潑大雨。汽車雨刷根本就來不及刷,從窗戶望出去,一米外就什麼都看不見了。
一蓬冷水從頭澆下,孫東平驚呼一聲跳起來,「老婆!」
「他呀!」劉靜雲笑著搖了搖頭,「他家是有錢,可是讀書要靠的是打工,沒好到哪裡去呢。」
話筒里傳來的是個陌生男人的聲音m.hetubook.com.com:「劉小姐?我是東平的朋友,他有點不方便,所以……麻煩你開一下門好嗎?」
孫東平扒著門賤兮兮地沖她喊:「我等著你喲!」
「小八他們幾個灌我的。」孫東平辯解,「我都說了我喝洋酒上頭,他們偏偏要灌我洋酒。」
劉靜雲也從來不是什麼追求刺|激的女人,這樣的生活正是她嚮往的。
「買了點解酒的葯,這麼兩瓶東西居然要我二十多塊……哎呀你這個變態,趕快把衣服穿上!」
甚至還要更糟糕吧。劉靜雲心裏想。
「老婆你都不心疼我。」孫東平控訴。
眾人道過謝,紛紛走進酒店大堂。這是家經濟型酒店,地方不是很大,卻是裝修得非常清幽別緻,到處透露著一股安寧舒適之意,真給人賓至如歸的感覺。
張其瑞站在員工之中,雪白襯衫,深灰色西服,頭髮梳得一絲不苟,面容沉靜如水,英俊如斯。
孫東平一把將她橫抱起,換來她一聲低呼。
劉靜雲從包里拿出梳子梳頭,「哪裡有那功夫玩?下了課就得去餐館打工,端盤子,幫人看孩子,遛狗,做過不少事。法國離英國那麼近,我還一直沒去過巴黎。」
「劉姐小時候生活不好?」
孫東平當年幾乎是被孫家流放到英國來的。孫母把兒子帶過來,往學校一丟,給了點錢,然後就和丈夫去加拿大了。那點錢,交了學費和半年房租后也沒剩多少。孫東平那種大少爺,花起錢來心裏也沒個譜,錢包很快就見底了。為此,後來真是吃了不少的苦。
林家宏挺感嘆的,在心裏對著張其瑞的影子說:和_圖_書「看到了吧?死心吧。各人命中有剋星啊。」
劉靜雲今天下班得早,回家倒在床上就沉沉睡去,連夢都沒有做一個。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一看表,十一點二十,深夜了。
其實孫東平沒有劉靜雲想象的那樣爛醉如泥。他在車上小睡了一下,酒醒了大半,偏偏在下車的時候跌了一交,把腳給崴著了。林家宏啼笑皆非地架著他,等樓下門開了,扶著他走進去。
劉靜雲按了開鎖按鈕,又急忙披了件外套,下樓去接孫東平。
劉靜雲驚訝地抬頭看了看,原來這裡是家酒店。
等他洗完澡出來,乾淨的睡衣已經放在了浴室門邊的凳子上。劉靜雲剛進門,正在脫鞋,手裡還拎著樓下便利店的袋子。
劉靜雲瞪他一眼,把花灑塞到他手裡,狠狠道:「好好洗,我會好好疼你的!」說完轉身走了出去。
劉靜雲輕輕顫抖著,「別……別在這裏……」
可惜林家宏完全看錯了人。劉靜雲把孫東平弄回了家,送走了客人,大門一關,笑臉立刻變成了晚娘臉了。
「喂,解酒藥……」
劉靜雲憋著的氣,聽他這麼一解釋,全化成了撲哧一笑。
孫東平忙申辯,「不是喝的,是甩的,腳扭著了。」
「你少來了!」劉靜雲笑著捶了孫東平一把。
劉靜雲低頭走過他們,忽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說:「工作要做得細緻全面,不要留下紕漏,一會兒叫馬經理再檢查一遍……」
只是這麼一來,車是沒法搭乘了,這路段被這場小車禍也弄得堵了起來。小趙提議先去路邊躲躲雨,等雨小了再重新找輛計程車。劉靜雲沒m.hetubook.com.com異議。
孫東平像受了氣的小媳婦或者是被逼良為娼的黃花閨女一樣,可憐兮兮羞答答地解衣服。
劉靜雲不禁也覺得一陣燥熱,臉有些發紅。
「可不是嗎?」劉靜雲自己也去吹了吹頭髮,「我又不是有錢人家的孩子,小時候我爸工作忙,總是加班帶學生,我媽身體又不好,咱家沒兒子,很多活都得我來做。」
小趙又興緻勃勃地問:「英國怎麼樣?留學好玩不?」
接下來的人生基本也是結婚,生子,工作,退休,帶孩子,似乎不再會有什麼意外了。孫家長輩歡迎她,連一向苛刻挑剔的孫母對她也很欣賞。和婆婆嘛,不需要彼此熱愛,能互相尊敬就已經足夠了。
「你……又胡鬧些什麼……」話還沒說完,就被孫東平拉過去抱進懷裡。
她不禁站住,扭頭看了一眼。
「廢話,誰要你自曝其短的。」
劉靜雲腦門上冒起了青筋,下手更重。孫東平倒好扭捏了起來,一邊閃躲一邊叫道:「討厭啦!人家害羞的說!一會兒去床上再……」
她捲起袖子,半拉半拖著把孫東平弄進了浴室。打開了水,然後給孫東平脫衣服。
她去浴室洗了一個澡,把堆積的衣服丟進了洗衣機了。電視機里放著深夜檔的節目,和國外有很大區別的是,也不過是熟男熟|女的感情話題而已。
兩人在洗手間里拾掇整齊了,走了出去。
「早就醉死了。」孫東平低頭在她肌膚細膩的頸項間親吻著,雙手熟練地在她的敏感部位遊走。
孫東平的嘴還是賤賤的,「娘子好熱情啊,叫為夫的都消受不起了。」
劉靜雲氣得都笑起和圖書來了,「怎麼醉成這樣。我看你明天怎麼起床。」
轉眼回國就一個多月了啊。她吹著頭髮,心裏嘆了一聲。
「皮癢了是不是?一身衣服那麼臟都敢往我的沙發上蹭!」她踢了踢孫東平垂在沙發外的腳,「趕快去洗個澡。這麼晚了,明天不是還要上班的嗎?」
林家宏對劉靜雲有點印象,八、九年前見過幾面。那個時候劉靜雲還是張其瑞的緋聞女友,叫過他一聲林大哥。只記得那個小姑娘清秀漂亮,渾身上下透露著一股精緻,像一隻優雅的天鵝,不愧是張公子看上的類型。這麼多年過去了,當年的少女已經長成為一個光華內斂的成熟|女子,傲氣全成了和氣,看上去溫柔又賢惠,對喝醉了酒又摔得一身泥的未婚夫依舊笑臉相迎。
兩個女人頂著公文包跑到路邊的屋檐下,身上衣服就濕了大半,十分狼狽。屋檐下也站了不少躲雨的路人,小小地方擠得滿滿的。一個穿著套裝的女子高聲說:「各位先生小姐,外面雨大,我們經理請各位進來躲雨吧。」
劉靜雲笑道:「全編輯部就數你最八卦了。」
孫東平嬉皮笑臉地抓著她睡衣的裙角,「娘子,陪相公我再喝一杯。」
劉靜雲才回國,並不是很了解,小趙解釋給她聽:「連恆酒店,全國連鎖酒店,這間是經濟型的分店。他們家總店開在定波路,二十幾層高樓,對著大海,五星級,底下一大片海灘都是他們包了的。我表姐去年嫁了個大款,結婚就是在那裡擺的酒席,我可真是大開眼界了。那個高檔,那個豪華,那個帝王氣派。聽說小老闆是美國回來的,把什麼外國的先進理念和*圖*書引進到生產經營中來。」
計程車司機氣得直罵娘,顧不得這麼大的雨就開門跳出去,和後面的司機理論起來。好在撞的不嚴重,坐在後座的劉靜雲和小趙都只是嚇了一跳而已。
「那倒也不是。我爸當年是中學老師,我媽是音樂老師,收入還算不錯的。」
「怎麼搞成這樣?」
紅燈亮了,司機踩下了剎車,車子突然猛地一震,原來是後面的車撞了上來。
「不行,頭髮得吹乾才行。」劉靜雲拉著她去了洗手間。這年頭,稍微好點的洗手間都有干手機。劉靜雲把小趙的腦袋按在機器下,呼呼吹了好一陣,這才放開她。
小趙抽了抽鼻子,打了一個噴嚏。秋天的雨很涼,她本來身子也比較虛,似乎是有點感冒了。
我就知道!
孫東平緊緊擁抱著她,感受著懷裡人美好柔軟的身體,呼吸著秀髮間的清香,身體也開始蠢蠢欲動。劉靜雲感受到了他身體的變化,低低笑了。
她爬起來,打開卧室的門。外面也沒開燈,屋裡空著沒有人。她找到手機,這才看到孫東平給她發的消息,說被幾個朋友拉去喝酒了。劉靜雲不像別的女人那樣十分反對自己的男人和兄弟們去喝酒玩樂。她覺得兩個人相處就要彼此信任和尊重,和朋友聚會不過是普通消遣,並不應該過多干涉。
劉靜雲由氣又好笑,「怎麼喝成這樣!」
小趙抓著亂蓬蓬的頭髮,可憐兮兮地說:「劉姐,你看著怪柔弱的,結果也是大力怪。」
「奴才遵命,奴才這就伺候娘娘安歇。」
孫東平低頭親吻著她,抱著她走進卧室,一腳把門踢上了。
一個靠墊砸了過來,孫東平趕緊關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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