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東平氣沖沖道：「不用轉移話題。靜雲那裡我自己來處理，顧湘這裏，也有我來安排！」

「東平……」

他垂頭喪氣地坐在沙發里，像是得了失語症的病人。

「哦，是下面的人直接報告給我的。那些中層都怕她呢……」

「是我。」

張其瑞往他的杯子里添了點茶。

「是嗎？」劉靜雲將信將疑，「那你還回來嗎？車鑰匙都還在你那裡呢！」

張其瑞看著孫東平的背影揚長而去。他靠進沙發里，默默地抽著煙。灰白的煙霧之中，他的面容朦朦朧朧，有著說不出的一種憂愁和寂寞。

張其瑞譏諷地笑起來，「是哦，三年前，你有了新的愛人，當然顧不上她了。所以你抱怨什麼？是她不想見你的。感情是會變的，你們分開那麼久，你以為她沒有想到這點嗎？她老早就替你想到了，所以她千方百計地要躲避開wｗw•heｔｕbook.ｃoｍ.com你。我尊重她的決定，她要我不要告訴你，我就會保持沉默。這是她和你之間的事。」

張其瑞喝了幾口茶，才把自己躁動的情緒平復了下去。剛才那句話說得是重了點，一刀刺中了孫東平的心傷。他相信即使風光如孫東平，那裡也是他永遠都難以愈合的地方。

「你跑哪裡去了？」劉靜雲在那頭生氣地嚷嚷，「曾敬可氣壞了，你不在，還是潘大哥他們幫他擋的酒。現在酒席都快吃完了，長輩們都在問你去哪裡了，我只好說你喝多了去洗手間了。你怎麼一聲不吭就不見人影了？」

張其瑞的嘴角抽了抽，「如果靜雲從事的也是服務業，那我並不會有任何想法。這就是一份正當的工作。」

「我沒有瞧不起她！」孫東平惱羞難當，拍案怒道，「你倒說得理直氣壯。如果你hｔｔps://ｍ•heｔｕboｏｋ•cｏm.com看到靜雲跪在地上給別人擦皮鞋，你會怎麼想？」

「我知道那次事件的經過，東平。」張其瑞低聲說，「那並不是你的錯。你那時候還年少，又被嚇昏了頭，只想保護她，所以才會拉著她逃跑的。顧湘是個死心眼，跟著你就不回頭，她也從來沒有為此埋怨過你，或者後悔過。」

「抱歉。」張其瑞出來打圓場，「他一時有點激動，已經沒事了。」

孫東平掃興，「我倒忘了，你一直就是這麼一副冷血的性子。」

孫東平捂住了臉，長嘆了一聲，肩垮著。

孫東平沒好氣，「我不會瞞著她的，我會和她說的。這關你什麼事？」

「可是如果不是逃逸，她不會被判那麼重。」孫東平苦笑著，比哭還難看，「她的一切都毀了。是我的錯，我連累的她。」

「回去！我當然回回去的！」ｈeｔｕｂooｋ.coｍ.coｍ孫東平忙說，「要不你先等著，我儘快回去接你。」

張其瑞丟了一根過去。手機鈴聲又響了起來，又是那首「今天你要嫁給我」。孫東平哀嘆了一聲，接通了電話。

張其瑞的沉默維持到孫東平掛上了電話，「公司有事？你就不能找個好點的理由？」

孫東平掏出錢丟在桌子上，站了起來，「她的事，由我來負責。我感謝你之前為她做的，但是你的任務已經結束了。」

「那你幹嗎把她接來上海？」孫東平的臉都是扭曲的，他幾乎就要撲過去再度拽住張其瑞的領帶，勒住他的脖子，「她現在這是做什麼？你酒店裡的員工？一個服務生？先前就是她吧？那個跪在地上給客人擦皮鞋的人，是她吧？」

孫東平有一種提起拳頭朝對面這人臉上揮過去的衝動，但是多年來的精英教育在這一刻起到了作用。他旺盛的怒火和-圖-書被抑制住了，然而愧疚感卻沒了阻擋，鋪天蓋地地涌了上來，覆蓋了他的所有情緒。

旁邊的客人紛紛望了過來。服務員過來道：「先生，能否請您……」

「可是徐楊姐都還在啊。」劉靜雲說，「我才問她是不是公司出了事，她說她沒聽說有什麼不對的。」

「公司……」孫東平揉了揉眉心，「公司出了一點事。」

「是不是她？」孫東平吼道。

「她告不告訴你她的行蹤，是她和你的事。我把她接來上海，這是我和她的事。」

張其瑞又點了一根煙，「有時候，你得承認，這就是命。或許那個算命的說的沒錯，你就是她的業，是她今生要受的考驗。」

「誰考驗誰呢？」孫東平靠進了沙發里，彷彿渾身力氣都被抽空了，「再給我一支煙。」

他再度把臉埋進了手裡。

「安排什麼？」張其瑞不解。

張其瑞繼續說：「她是我老同學，和圖書我幫助她是順理成章的事。她考慮后，也接受了我提供給她的工作機會。她不是一個普通的服務員，她是酒店管家部的職員。這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是天底下的服務業，永遠有卑躬屈膝的時候。她今天處理得十分得當，她在做她的工作，你不應該因為她是跪著而瞧不起她現在的身份。」

孫東平抬起頭，疑惑又不悅地看著張其瑞。

張其瑞聳了聳肩，「當然不關我的事。只是你剛才的話假得就像塑料花，你以為靜雲聽不出來？」

服務員一臉不放心地走開了。

張其瑞面若冰霜，「你若是瞧不起她的這份工作，那你也怎麼不想想，她是怎麼淪落到如今這個地步的？重點高中的尖子生，重點班的班長，英語競賽的得主……還要我繼續說嗎？」

他的高傲連同他霸佔的姿態一起，展露無疑。一直掩蓋在文質彬彬之下的本性里的張狂在這句話里徹底展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