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庭秋乾脆伸手捧著我的臉轉過去對著他，這下我不得不對視著他那雙清亮如夜星般的眼睛。

一句話拉回現實。

大爺的，又讓他糊弄過去了！

我的房間里亮著燈。我不用進去，就知道裏面坐著誰。

所以最討厭他對我來這招！

心裏發虛，腳有點發軟。好像我真的犯了什麼大錯似的。

「別呀，我還真覺得我不懂事呢！」我怒沖沖道，「我今天就故意添亂的，就故意不聽你的話的。你高興了？」

「海棠花。」迦夜輕聲說，「你的墳邊，種了好大一片海棠。到了春天，花都開了，奼紫嫣紅，景色很美。」

「知，知道。」我喃喃。

「都和我沒關係了。」我說，「那個傻乎乎的小姑娘早就死了。站在你面前的，是個一身病痛，又嫁不出去的老姑娘。現在和_圖_書人人都叫我六姑娘，過去那個人，也沒人記得了。」

「正經官府可不會和海盜勾結。」

黑暗之中，蕭政陰鬱的面孔從我眼前一閃而過，我不禁打了一個冷顫。

迦夜沉默地凝視著我，那眼神，說不上是同情還是困惑。

他又說：「別在把自己弄傷了。雨兒，十多年來，我盡心呵護你，你卻總把自己弄得遍體鱗傷。我看在眼裡，很是心疼的。你知道嗎？」

「師兄教訓得對，我正感動呢，生哪門子的氣呀？」我丟了一記白眼。

我腦子裡還沒明白過來，嘴巴已經搶先道：「明……明白了。」

迦夜點點頭。我轉身朝艙門走去。

「以後呢？」

我在夜晚的涼風中打了一個噴嚏，「不早了，回去休息了吧。」

「你說的官府是……」

背後忽ｍ•ｈｅｔｕboｏk.ｃｏｍ.com然傳來一聲：「海棠花。」

迦夜說：「不做什麼。我想你可能不知道，告訴你罷了。」

我牽動嘴角，勉強笑了一下，「那代替我入葬的那個姑娘，也可以安心了。」

那個名字進入我的腦海里，激蕩起了層層波紋。我一時有點恍惚，覺得迦夜說的事，遙遠得都像是上輩子的陳倉爛穀子了。

夏庭秋好脾氣地笑著，「別生氣了。我說你不懂事，只是口不擇言。我從未這麼覺得過。」

他神情沉靜且柔和，眼裡儘是關切，溫暖的燈光給如玉般的臉上染了一層金邊，更在他全身都籠罩上了溫馨的氣氛。這樣看著，我差點都要以為剛才的口角全都出自我的臆想了。

我怒氣沖沖地推門而入。

「他看上去不怎麼好，人瘦了很多，寡言少和*圖*書語。」

「別生氣了。」溫柔近乎嘆息的話語里，有著無窮的力量，「我知道你是想幫助我，但是我也怕你有危險。阿雨，不要以為，同樣的事，我還可以經受第二次。你明白嗎？」

我哼了哼，淡淡道：「我的臉早丟得滿大街都是了，不差這一回。」

「我知道你是來幫我的，我很感動。」

「他打小就像做一個為國為民的大將軍。現在終於夢想實現了。」

「這才乖。」夏庭秋滿意而笑，低頭在我額頭落下一個吻，「不早了，你又有傷在身，早點休息。」

我站住，「什麼？」

「對立？」迦夜反應過來，「不會的。這樁生意，我們一家吃不下來，只有合作。再說，東南兩海對立，也只有兩敗俱傷，給周邊幾國漁翁得利。探子來報，說官府和海盜勾結，有意通斷和_圖_書這條航路。我親自帶人去打探消息，回來的路上就碰到了你們。」

說起來，還真不是我的錯，我幹嗎要這麼不安？他來的正好，我還正要找他評評理，今天的事，到底是誰的不對！

我關上了門。這次要再吵起來，可不能讓外人聽見了。

我別過臉去沒理他。

桌子上擺著一盒傷葯，還有一碟我很喜歡吃的核桃雲片糕。

什麼意思？給一棒子，又賞根胡蘿蔔。還是吃飯的時候沒有教訓夠，過來再補充幾句的。

「皇帝還賜了婚，他卻拒絕了。這事鬧得沸沸揚揚的。」

我掰了一塊點心，放進嘴裏，然後猛地捶了桌子一拳。、

夏庭秋從燈前抬起頭來看我。

夏庭秋的嘴角彎了好看的弧度，「果真還在生氣。」

真是的，有房不能回，算個什麼事。

「還生氣呢？」

我如和_圖_書坐針氈，別過臉，低聲說：「你和我說這個做什麼？」

夏庭秋輕嘆一聲，走了過來。

「還能是誰？」迦夜譏笑，「東齊官府唄。」

「所以這事蹊蹺甚多。」

我站在門口轉了又轉，抓耳撓腮。

迦夜說：「聽說皇帝今年開始徹底整頓吏治，朝中已經派了人到各地清查審核，全國都鬧得沸沸揚揚的。」

又沉默了片刻，我才開口問：「你不會同我師兄對立吧？」

「以後不會了！」我反射性道。

門輕輕地關上。屋裡恢復了寧靜，彷彿從來沒有訪客來過一般

迦夜說：「他這些年一直鎮守邊關，剿匪，對抗離國，立下無數汗馬功勞。皇帝封了他定天將軍。」

「我道歉。我一時沒控制住，在外人前讓你丟了臉。」

「他什麼時候話多過？」我苦笑。

「放心，我以後不會再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