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兵天血地
番外 平凡生活1

陸臻顧不上跟夏明朗胡扯,伸長了手臂去夠床角的便服。他轉院過來的時候什麼隨身衣物都沒有,這幾套衣服都是托朱敏買的,朱敏一個快要當媽的人,當然滿腦子都是媽的心態,給陸臻買了一套鵝黃色的抓絨睡衣,全身都是維尼熊,陸臻一看商標還是迪斯尼正版,當場人就傻了。
這家,絕對不能回。
兄弟們按慣例在他右臂的石膏上籤了大名無數,那塊大白胖胳膊就這麼讓徐知著捧著千萬里回了故土,成為嚴正變態戰史紀念館里的一個新收藏。
夏明朗噓了他一聲,會說話嘛,我在咱家門外。
沈鑫在旁邊做嘔吐狀,方進止不住地詫異,徐知著平時瞧著這麼聰明的一人,怎麼就瞧不透人家的好事兒呢?夏明朗心裏痒痒的,好生羡慕,這倆小獅子就可以你一拳我一爪你儂我儂噁心吧啦地玩成一團,他就是不行,說話聲音再柔上兩分自己都心慌。
「陳默?」陸臻忍不住開口。
不添油不加醋,陸臻聽得無比感動,心想,默爺,只有您是紀實報道,那兩個是純文學。
「好了嗎?」夏明朗倒是有點慌了。
朱敏偏偏還一臉夢幻的笑,說穿上試試,多可愛啊!陸臻欲哭無淚看著朱敏的老公在旁邊悶笑不止,心想可愛你個頭,你一戶口本兒都可愛。可惜腹誹歸腹誹,穿還是得穿,誰敢拂了准媽媽的意呢。沒想到童裝就是有童裝的好,上身質感極舒服,陸臻心想反正沒人看,就穿著了。
陸臻給徐知著寫信得瑟自己的悠閑生活,徐知著恨恨回信說老子在一百公里的越野和三天兩夜的潛伏之後看到你小子這破信,我謹代表所有在泥巴地里掙扎的兄弟們對你表示十二萬分的革命的鄙視,同時真誠地詛咒你回來后體能跟不上,被鄭老大操練到死!!
夏明朗悶笑,掌心裏握著陸臻的肩膀,上上下下仔細地看:「胖了!」
此地無銀啊,此地無銀……
「他還沒結婚呢!」陳默說。
陳默已經可以下地了,陸臻還被拘在床上不能動,這兩人從加護病房裡轉了普通間,鋪位安排在一起,彼此也有個照應。一般是生活尚能自理的陳默照顧全身不遂的陸臻,而陸臻只負責在需要的時候出一張嘴,幫本來就不樂意說話如今傷了肺更不樂意說話的陳默大爺與醫生交流溝通。
陸臻念書時年紀小,又討人喜歡,全班人都拿他當弟弟看,後來念了軍校進了部隊黃鶴一去不復返,平常的同學聚會也總不露面,江湖上就只餘下了他老人家的浮光掠影,段段傳說。
臨走時徐知著與陸臻執手相看淚眼,一個說兄弟我先去了,你保重;一個說親愛的,你就這樣離開我……
這些東西有很多都是隨手一記,紛亂錯雜而且不成體系,陸臻一直試圖抽個空整理一下,如今剛好撞上了。就這麼著上午工作,下午去醫院做復健,吃過晚飯讓護工帶著去樓下轉一圈,回去繼續工作兩小時。
他忽然又覺得自己真他媽矯情,膩歪死了,都老夫老夫了,還什麼啥那啥的,跟這小子有必要嘛,要https://www.hetubook.com.com是現在情況換個個,自己還是不是千萬里追逐能多看一眼也是好的?
陸臻等著等著倒緊張了起來,按說他不會看錯人,他也承認自己的確存心不良,為人不厚道。阿泰是他門下走貓一隻,可就是熟成這樣,他也沒對他點破那層柜子門,不是所有人都有能力面對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強求理解與包容怎麼著都是一種冒犯。但是陳默不一樣,陳默是靠譜的而且幫得上忙的人。陸臻以一種隱秘的罪惡的心態想把這傢伙拉下水,用一個秘密逼他做共犯。
由於電話監聽的問題,日記的內容陸臻只是含糊地提過,但是夏明朗很有興趣,說有空要偷來看,陸臻在心裏微笑,那本來就是給你看的。陸臻覺得他好像又回到了少年時,為著每一個新奇的發現而興奮不已,為每一點進步與嘗試而雀躍,渴望分享,給生命中的那個他。
陸臻東拉西扯地跟陳默聊天,陳默雖然不一定搭話,但是家教太好,居然還聽著很認真。陸臻最喜歡跟陳默扯夏明朗的舊事,陳默比陸臻的資歷老,跟著夏明朗打天下的機會也更多,那些早年的任務,從檔案上看到是一回事,聽夏明朗自己吹是一回事,聽方進吹是另外一回事,聽陳默說才是最真真的那回事。
「昨天晚上拿的假,去城裡租了輛車,就這麼過來了。」
請好好工作,好好生活,好好建設我們的國家自己的家園,我會不惜一切的守住她!
連害羞都沒有,陸臻感慨,多麼鎮定的純情少男。
陸臻把自己搬運回輪椅上,抱著電話哀哀怨怨地開口:「吱!」
俗話說傷筋動骨一百天,當時在各方壓力的摧逼之下,陸臻被放了破紀錄的三個月的大假,消息傳來,陸臻無力接受,滿臉茫然地說隊長你掐我一下吧!這世界太不真實了!
夏明朗想想也對啊,且不說人家那媽生得那金嬌玉貴的,寵兒子寵得天上地下獨一份,就是自己那位剽悍的娘,要是讓她看到自己這麼筋骨寸斷的樣子,只怕也有得鬧。
陸臻只是打了個電話簡單介紹了一下情況,手續就辦了個周全。陸臻與陳默同一天轉院,一個直奔軍區,一個轉戰武漢。陸臻坐著輪椅上飛機,夏明朗以公肥私,全給訂了頭等艙。
只是那時候,「他」是一個虛幻的代詞,而現在成了有血有肉有溫度的實體,那個人收藏著他所有的歡樂與憂傷,那是他的心靈所在。
休假的問題暫時擱置,陸臻頗有所指地問陳默啥時候出院,夏明朗笑著說我不知道,要不然你問一下嚴頭兒?陸臻尋思了良久,到底還是不敢。自從知道嚴頭那塊的櫃門已破,陸臻面對嚴正就有了一種好像奪了人家十全好兒子的心虛感。
兄弟們都走了,鄭家美人的上好吃食也隨著楷哥的離去嫁與了東風,鄭楷還特別在媳婦家開了一次家宴,聽說極豪華,陸臻自然是沒撈著去,他一邊聽夏明朗回憶菜名,一邊恨恨地吃著殘茶剩飯。
陸臻條件反射想說不想,可是一和*圖*書轉念,矯情什麼呀,多假呀!抽抽鼻子特誇張地吼了一句:「我想死你了!」
陳默點點頭說:「好的,以後有機會就找一個。」
陸臻一下就愣了,傻眼,臨時找人本來就不好找,要麼特貴要麼特便宜,朱敏一開始找不到人,還開玩笑說要把她訂的月嫂先轉給他,唬得陸臻滿頭黑線如黑髮。
十點睡,六點起,生活非常的有規律。夏明朗笑言他這是狗生過慣了,人生都不會過了。
挺好的,都挺好的!
陸臻全身上下那嚇人的石膏在一周之後全部拆完,醫生給他換了一批看起來比較輕便的夾板,當然……那也只是個比較而已,相較於原來鐵甲騎士的模樣。陸臻笑稱自己現在就像個木偶人,給他全身的板子栓上繩他就能上台起舞了。
其實真實地做起來,電話監聽也不是那麼麻煩,人與人之間並不都是赤|裸裸的愛欲糾纏,並不是每一個字都要泡在蜜里才能聽出甜來,更多的時候,簡簡單單的幾句關照,平平常常的幾句近況都讓人覺得充實。
陸臻想,請就這樣熱鬧地生活下去,有快樂,有抱怨,努力賺錢努力花錢,端起碗來吃飯放下筷子罵娘,沒關係,但是,請都平安!
「有空找一個,找個好老婆,結個婚,生個孩子,好好照顧他們,保護他們,守著一個家,這是一個男人天賦的幸福,別錯過!」陸臻看著他微笑。
偶爾,實在無聊,陸臻掩卷沉思之後會跟陳默聊天,陳默雖然說話不多,但從來都是一語天驚,不死不休的級別。陸臻之前跟陳默交流不多,如今被迫朝夕相對,陡然發現這個硬邦邦的冰人著實有幾分不自知的冷幽默,而且看著冷硬,其實骨子裡不會拒絕人,對自來熟很沒有抵抗力。
所有的恐懼,都將歸結為未知,陸臻想,這是真理。
「是挺好的。」
「沒有。」陳默回答得簡單坦然。
因為存了這樣的心思,轉院的時候陸臻就沒跟著陳默一起回軍區總院,而是托高中一個學醫的同學叫朱敏的在武漢找了一家醫院,朱敏碩士畢業當了兩年醫生嫁了個有錢的老公又回頭讀博,考在武漢大學生命學院,各方面都熟。
所以你看,幸福就是那麼的簡單。
「還以後呢,有機會……你們這些人還不如阿泰。」陸臻小失望,他現在有戀愛中男女的通病,希望天下美滿,身邊的兄弟都找著歸宿。可惜陳默不是方進,他不會被激將法打倒,在他看來,在找老婆的問題上他不如阿泰,這是事實而不是羞恥,他接受得很自然,而且從來不明白方進為什麼會因為這種話像火燒了猴子毛似的跳起來。
朱敏收留了陸臻之後心中頗得意,在校內放了個留言,說近期來武漢旅遊可以順便參觀班草。居然還真有幾個得閑的跑過來看了,陸臻像吉祥物似的被人推出去吃飯,席間求爺爺告奶奶哀求大家保守秘密不要告訴家中母上,眾人當然順勢佔了大把口頭便宜。
朱敏不屑,我看你是被一百匹馬給踩了吧!
陸臻笑著說車禍。
陸臻一想也黯然,m.hetubook•com•com不過沒關係,反正還可以提前歸隊的,沒人說休假一定要休滿。夏明朗看著那失望的小臉又覺得心疼,說我試試唄,說不定能挪出幾天空來。陸臻笑眯眯地說好。
陸臻這下就徹底驚了。夏明朗嚷嚷著,怎麼了,過來給我開門吶!哪有把自個老公關門外的啊,老子開了一夜的車,累都累死了。
夏明朗笑著說:「那是,你看你那醫藥費貴的,嚴頭說醫保不包啊,大隊付不起這一筆。」
夏明朗張嘴打了個大哈欠,一頭栽倒在大床上,說:「困死我了,老子一晚上開了一千多公里地啊。」
陸臻有時想,他大概就是傳說中的天生工作狂,可以利用工作調節內分泌的那種。後來夏明朗聽到陸臻這個理論時,差點又想把他給捏死,沒見過比這更可氣的人了,天生這麼聰明一腦瓜子,愣是不許人誇他聰明,別人幹活累死累活,他幹活還調節內分泌,不抽死這丫裝B犯,真是枉生為人呀!
陸臻摸了個什麼砸在夏明朗身上:「去洗,有熱水,洗完好好睡!」
陳默有點尷尬,臉上千載難逢地泛起可疑的紅:「我應該問點什麼?」
這手腳不靈便幹什麼都麻煩,陸臻幾乎拿出了緊急集合的勁兒,用力過猛全身一起疼,夏明朗連忙哄他,您悠著點悠著點,不急,咱一點也不用急,您整好了吱一聲就成。
陳默哦了一聲,原來是這樣,半晌沒回話。
難得看到這號陽光帥哥病美人,空姐們一律給了陸臻超水準的服務,陸臻錯誤地把這種差別全歸在艙位上,心想腐敗啊腐敗。他樂呵呵地看著窗外白雲朵朵,起伏群山……千湖之城,俺來了!各路大神發威,順便把俺家男人也拎過來陪俺幾天吧,俺不貪心,幾天就好!
夏明朗笑道:「行了,開門吧,小耗子。」
可饒是如此也沒法打包票,春訓過去了,夏訓還沒到,照理說是還有空,可是陸臻傷了,陳默也傷了,折了一個副隊,一個準副隊,他再走了隊里就只剩下鄭楷一個人,怎麼都有點說不過去。
陸臻給護工小劉打了電話,告訴他最近幾天放大假,自己有朋友照顧。夏明朗全副家當就只一個包,裏面東西挖出來一收拾就沒了。陸臻坐在窗邊的書桌前看著他:「怎麼過來的?」
陸臻卻覺得這樣的生活也是一場演習,他在學習著如何度過與夏明朗身體遠離而心靈貼近的日子。然後他發現並不同想象中那般難熬,他開始重複高中時的習慣,每天寫日記,以一個身在遠方的愛人為傾述對象,這種方式會讓他內心平靜。
「你不問點什麼嗎?」
陳默頗誠懇地:「你們要小心點。」
挺好的,都挺好的!
「會的!」陸臻笑了,他是很容易就會被感動的人,他在想,要不是老子現在全身不遂我真想馬上去擁抱你,好兄弟,太義氣了。
「真的嗎?」陸臻大喜:「我最近的飯都是按菜譜吃的,我請到一個專業的護工。」
養病的日子就是那麼的枯燥乏味而無聊,好在夏明朗知情識趣,把陸臻少校的私人電腦加急https://www•hetubook•com.com快遞過來,裏面還放了最新的前沿文獻與這次演習總結的初稿。陸臻收到禮物之後感動得眼淚汪汪的,真是太了解我了,得妻如此,夫復何求啊!
陸臻黑線,TNND,老子下次再信他,我陸字倒過來寫!
陸臻發現似乎從很小的時候起他就在期待著生命中有那樣一個人,能安靜地聽完他的全部心緒,並溫柔地撫摸他,是的,所有的一切他都懂。
「累嗎?」陸臻看到夏明朗臉上斗大的黑眼圈,放一次假不容易,多少工作要提前趕出來,陸臻這麼一想又覺得自己挺那啥的,要求特多也不懂體諒。
「好像有,家屬接待是隊長去的,聽隊長說挺漂亮的……哭得……很厲害。」陳默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有了一種比悲傷更沉重的感覺,他以前並沒有關心過一個人死去之後是不是有人在為他傷心欲絕,他沒注意那有什麼分別。
陸臻把門鎖打開,退開半米等著,因私出遊,夏明朗穿的是便服,沾著涼氣的外套在門口就已經脫下,夏明朗彎下腰去擁抱他:「想我嗎?」
「哦,啊,有女朋友了嗎?」
「我和隊長……」陸臻看著陳默的眼睛,有三分心慌,全壓在鎮定之下,他斟酌著字詞說,「我和隊長,這輩子沒機會聽人叫爸爸了。」
可是假都劃下來了,總是要休的。起初夏明朗建議他索性回家,反正上海的醫療條件也挺好的,還可以順便陪了爹媽,一舉兩得。陸臻聽完立馬一聲慘叫,說他要是就這麼回去了,保准就回不來了,他媽一定會一哭二鬧三上弔,用盡一切手段阻止他繼續為革命事業奉獻青春熱血。
陸臻一下就驚了,你在我家門外!?
陳默的沉默讓陸臻更失望了幾分:「你看啊,像鄭老大,小孩都會叫爸爸了,多好啊。」
於是這麼一來就沒懸念了,索性回軍區醫院里養著吧,閑時,兄弟們還能去看看。陸臻就有點意意思思的,小聲嘀咕著,三個月呢,你能請到一次年假不?夏明朗一聽心裏也活泛上了,去年沒回過家,假都在,要再往前數,那更是欠得海了去了,連嚴正都讓他別算了,趕著退休時一起歇了吧,夏明朗當時還想,得,真他媽毒辣……這樣你還能算我休假一年,少給我發一年退休工資是吧!
陸臻急得大叫,你等一下我換衣服。夏明朗詫異,換什麼衣服呀,你現在脫衣服比較靠譜吧!
雖然換了家醫院,養病的程序總是大同小異,而陸臻忽悠小護士的水準也是一貫的高,但是醫院住久了終究都是不舒服的,生活沒有隱私的感覺,整個人展開暴露在無數人眼前,所以一聽到主治醫生鬆口,陸臻立馬就想出院。朱敏的老公就託人在醫院附近給他租了個房子,方便他每天下午回去做復健。
陸臻按下通話鍵就開始酸,一聲寶貝兒讓夏明朗在明媚的春光中抖落一地的雞皮疙瘩,夏明朗嘀咕著,見過肉麻的沒見過你這麼肉麻的。陸臻抱著手機笑得牙眼不見。
陳默一愣,說:「你跟隊長?」
「嗯?」
夏明朗眨眨眼,推著陸臻進房間:「所和-圖-書以,嚴頭讓我先過來給你做兩天飯,能省則省啊……」
陸臻拍桌子狂笑,歡樂地給徐知著敲回信,他原本是運指如飛的,只是最近上臂骨傷到了,手感頓減。陸臻向夏明朗感慨說以後真的要跟著他爹念念經養養性,再不能發那麼大的火,說那麼猛的話了,報應啊報應,全應在自己身上了,還好沒真的從手指開始斷起,要不然這病就沒法養了。
陸臻小口喝著牛奶,聽他的那些老同學們拉扯著如今又開始上漲的房價和一路崩潰又起又崩潰的A股,討論著去哪裡結婚去哪裡蜜月去哪裡旅行,朱敏和另外一位也已經懷了孕的女同學在私話媽媽經。席間有人站起來吆喝說陸臻來得來一杯白的,准媽媽們母性大爆發,幫陸臻把那不開眼的傢伙揍得滿頭包。
陸臻敲完回信按發送,手機在電腦旁邊響起來,陸臻看著屏幕上一閃一閃的隊長二字笑得燦如朝陽。夏明朗臨走的時候跟他約了暗號,如果在基地有監聽就用座機給他打電話,如果是手機那就證明天下大吉,他在出差途中。
陸臻剛到的時候是朱敏帶著老公全程接待的,朱敏老公起先還開玩笑,說什麼男人讓俺老婆這麼上心,得見!可是陸臻從閘機口一出來,倒先把他唬了一跳,果然是重傷啊,一點沒摻水。朱敏是做過醫生的人,把陸臻帶過來的診斷報告和各色片子擺開來看,長抽氣,說你怎麼可能把自己整成這樣?
「覺得好就去找一個啊,我跟隊長是沒指望了,你們得加緊啊!」
「那你有女朋友了嗎?」陸臻問。
這樣也很好。
出任務的事扯多了,不可避免地總是要扯到傷亡,陳默說起陸臻入隊前犧牲的一個戰友,陸臻心中感念,默默無言。陳默忽然想起他受傷時方進反來複去地在自己耳邊念叨的話。
「那,我自己付錢不成嗎?」陸臻惴惴不安,他一路念書畢業出來就是校官,畢竟沒在基層混過,之前也沒怎麼生過病,這些細枝末節的事他是真的不懂。
可是這要讓夏明朗看到了還了得?!!
婆媳關係不好處啊!千古難題。
養病的日子是悠閑的,然而畢竟不利於內分泌。陸臻有一個小本子,上面記錄了他各式各樣的一閃靈光,大到軍制改革,95槍械組拋彈口的設計圖,小到背包行攜具上的某一根帶子是不是應該再移動個兩厘米。
陸臻穿好衣服趴在床上喘了好幾分鐘,心想,健康啊健康……老子這是提前體驗50年以後了啊!我靠,77歲也不帶這麼虛的啊!
陸臻華麗地囧倒,豎起大拇指說:「你是爺!」
陸臻敏銳地聽到對面車聲鼎沸,一時詫異,你在城市裡?夏明朗說是啊,土包子進城了。陸臻琢磨著軍區怎麼又開會了。夏明朗嘿嘿笑,說這縣城果然挺大的。陸臻愣了愣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到對面停車熄火,夏明朗東拉西扯又逗得他眉花眼笑去了。陸臻問他這麼早開什麼會滴幹活。夏明朗說政治部開穩定後方的研討會……陸臻又是一愣,想說啊?這會跟你有什麼關係。忽然聽到門鈴響,耳邊和話筒里,同時的兩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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