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兵天血地
番外 戰爭與和平1

上真功夫了,陸臻腦中警鈴大作:不不不不,不好!!
呃……連夏明朗的肝都顫了。
夏明朗很想捏死他。
夏明朗壓低了聲音威脅:「老子會的法語除了罵街就是泡妞!」
「vousetessibelle,(你真漂亮)sij'ail'honneurdesavoirvotrenom?(我可以認識你嗎?)」夏明朗拖長了聲調,字正腔圓。
「你不是喜歡么,追著人家八歲的小男孩子討兩個兵……」
「我操,老子當然知道是法語,說什麼呢?!」
東西丟了才知道不適應,拿煙的時候又沒了節制,夏明朗暗自唾棄自己怎麼也變得這麼幼稚了。思念總是在不經意間出現,他想起當時他陪著陸臻在電腦上看照片,這裏那裡……陸臻開心的大笑。
夏明朗慢悠悠地說別怪哥哥我不提醒你,陳默已經講了十二場了,你回來,再往下那十場就全歸你了,除非你有本事撞槍眼,讓陳默代你去開報告會。
夏明朗沮喪地點頭。
敬的人多,一會兒就有些意思了,陸臻剛要起勁,夏明朗站起來力排眾議,說夠了啊,人傷還沒好透呢!就此散席,把這個興奮孩子領回家。
陸臻站在桌前愣了很久,修長的手指撫過一位又一位嚴肅的兵偶。
「我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這下子陸臻倒真的詫異了,這麼值錢啊,那是什麼東西?他四下張望,看到窗邊的桌子上蒙了一層布,布下隱隱的凹凸好像藏著什麼,陸臻指了指桌子:「那個?」
夏明朗痛苦地捂住臉。
「嗯!怎麼想到送這個啊,我也不是小孩子了。」
「禮物擱這屋裡都擱十幾天了,你也沒睜眼看一下!」夏明朗做哀怨狀。
夏明朗聽完首尾,一手摸著陸臻後腦勺說:「我看到,在你的淫|威之下,一個未成年少男屈服了!」
陸臻一囧,頗有了幾分哭笑不得的意思。
「加拿大的,來中國收養孤兒的。」陸臻小聲解疑。
夏明朗一字一字從牙縫裡擠出來:陳默!
然而悲劇就此鑄成!後來芳齡姑娘還孜孜不倦地給夏明朗留了郵箱地址,不過那張紙片在她轉身之後就嫁與了東風。陸臻指著夏明朗痛心疾首:「不是人!」
陸臻扶額。
陸臻沉默良久,問,那我不回來這事兒著落給誰了?
陳默第一次上路就連轉五場,回來后臉色之黑,三米之內飛蟲勿近,連嚴頭遠遠地看到他都繞著走。方進到最後實在和*圖*書受不了這種颱風尾的氣場,主動向謝蒿陽要求替代,老謝斜眼看之:「你有受傷嗎?你有二等功嗎?你是狙擊手嗎?……」
夏明朗癱在桌上耍賴,把陸臻的整個恢復訓練工作扔給鄭楷,鄭老大強烈地不忿,您老倒是會做好人。夏明朗長嘆一聲,說兄弟啊,你怎麼就不懂我的心呢?這看著心疼,眼不見心為凈吶。
夏明朗說是的。
這期間應軍區廣大青年幹部的強烈要求,陸臻被迫從天昏地暗中抽出半天時間跑去跟吳鳴吃了一頓飯。
夏明朗偷偷拉走鄭楷細問,這才知道原來就在他走那兩周,陸臻的一等功和陳默的二等功還有一中隊的集體二等功已經批複了,剛好趕上軍區政治處組織全軍英模巡講,任務下放到麒麟,政委沒辦法就只能找陳默上了。
夏明朗撓撓腦袋:「您還真好意思開口!」
夏明朗微微一笑:軍火!
但是,問題是……就像鄭楷說的,那是陳默啊!
陸臻配合地做出興奮的模樣衝過去抱著他:「就是你么?你打算把自己送給我?」
一周之後陸臻打電話給夏明朗要求歸隊,夏明朗說你得想清楚再回來,謝夫子正滿大街地找人去做英模開報告會呢!陸臻大驚說難道要我去?夏明朗不屑之,你老人家又是一等功又有傷在身,邊說邊養傷多好?你不去難道還讓我去?
「法語啊!」陸臻在百忙中抽空回答他。
陸臻心想,得,算了,老子再跟你這無賴辯下去就得投湖了!他氣呼呼地在湖邊坐著,一手拿著一隻軍偶凹造型玩。夏明朗一時奇怪問他哪裡來的,陸臻有些不好意思地坦白說剛剛向人討的。那群人里有個八歲的男童喜歡軍械,他爸媽這次過來收養第二個孩子,在超市裡看到中國版的兵人就給他買了幾個,三寸來高,關節很靈活,陸臻一見鍾情,死乞百賴地討了倆。
當天下午陸臻就被鄭楷拖去操場試訓,成績慘不忍睹,晚上在基地醫院接受全面檢查,從內臟透視到肢體力量……鄭老大眉關大皺地站在軍醫邊上頻頻點頭,陸臻強烈地預感到徐知著的烏鴉嘴已經顯靈,他將被鄭老大操練到死。
「喜歡嗎?」夏明朗貼背後抱過去。
「你,你這也認得出來?」夏明朗感覺匪夷所思,這麼多兵明明都是一張臉。
所以麒麟平時的大會小會,紅頭文件學習本來就比一般普通部隊少得多,夏明朗記得早幾年麒麟基和*圖*書地還是要做政策學習的,他這輩子最煩這個,捏著文件念得磕碰,到後來跟謝政委熟了,擺了明地耍賴,人也不計較。
「原來那個呢?」陸臻問。
「我自己的就能認出來。」陸臻小聲飛快地說了一句,轉身指著桌上說,「打一仗么?」
陸臻一口鮮血:「我沒讓你去泡未成年少女!」
夏明朗拆盒子拆了小半夜,清空一張桌子給自己擺出了一整個中隊,徐知著驚呼說隊長您真是童心未泯,夏明朗渾不吝地對鄭楷說給你兒子也這麼整一個,管保他高興。鄭楷眼中閃著綠綠的光,半晌嘆息:不行,錢還要省下來還房貸呢!
夏明朗大喇喇地無辜望天:「你讓我泡的!」
他微微笑,下巴挑起一點點,三分挑釁,十分挑逗!
「你認得出?」夏明朗驚訝了。
夏明朗揚起眉毛:「奉陪到底!」
夏明朗本來以為陸臻也就是一時的小孩心性,沒想到他對那兩個兵偶倒是真的愛如珍寶,自己臨走前兩天領著他去武漢市裡和周邊逛了逛,陸臻到哪兒都帶著他倆,不亦樂乎地擺造型,大張旗鼓地拉著夏明朗說拍照拍照。夏明朗雖然囧之又囧,屢屢擔心被無知路人嘲笑,可看著陸臻那眉花眼笑的樣子又莫名心軟,就這麼個又傻不啦嘰又丟人的事也一路奉陪到底了。
那些相片上有綠瓦紅牆,有煙波浩渺……還有兩位一本正經嚴肅活潑團結友愛的兵偶,他們衝鋒,他們奔跑,他們立正,他們勾肩搭背,他們笑看風雲……那些照片上沒有人。
為免再次出現類似讓嚴正的寬容變成自己不要臉的資本的嫌疑,夏明朗決定他這一次要急領導之所急,想領導之所想,再不讓領導主動多操一分心。所以兩周的假期一到,夏明朗立馬灰溜溜地開拔回基地。
夏明朗懊惱地搓著自己的臉頰心想:老子回來幹嘛?
冥冥中,夏明朗覺得自己悟到了什麼,可是又本能地不願去深究。為了發泄心中的煩躁感,他上網找到那家兵偶的官網下單訂了所有的品種。東西運過來時候夏明朗自己也嚇了一跳,軍需官指著那個集裝箱似的大盒子問你的?
陸臻送人出門時戀戀青山脈脈含情,用深情的眼神述說情深:為夫休息得也差不多了,夫人先行一步,少則一周多則半月,一定速去與汝相會。
呃,不會吧!!夏明朗迅速地垮了臉,陸臻迅速地轉移了話題。
「好好……好隆重……」陸臻一和-圖-書時找不著形容詞。
夏明朗囧然,嘀咕:「早知道你這麼容易滿足,老子……花了我大半月工資呢!」
「其實明天還有一個會,陳默本來應該去,可大家都說你不在我也有事,隊里要留人就把他留下了,結果現在,你看??對了,老子怎麼想你小子也得再磨嘰兩天,頭兒還沒開催呢,你回來幹嘛啊?」鄭楷非常不滿。
夏明朗這廝沒有別的特點,最無敵的莫過於野獸的直覺,他剛一歸隊就發現風向不對頭,眾人的表情有異。嚴正作為麒麟人品的下限居然面露不忍,而鄭楷身為隊中最後一個義人竟然眼懷狡色,而天不怕地不怕的方小爺如今畏怯如鼠,永遠笑顏如花的徐知著則神情肅穆。
什麼玩意兒?
夏明朗摸了摸下巴,眼神慢慢變柔和了,陸臻忽然有了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他看到夏明朗對著芳齡小姑娘微笑,眼中滿是柔和的……愛意(-_-||)端地是濃情一片,落葉飛花都要動容。
是的,在麒麟基地,比嚴頭更可怕的生物是存在的,那就是謝政委。雖然麒麟的政委不像別的野戰部隊那麼有影響力,畢竟麒麟是以軍事技能為先的,而且能進到這個基地里來的人多半八輩祖宗都讓國安查了個底掉,老話說根正苗紅,政治過硬。再加上謝蒿陽與嚴頭合作多年,紅臉白臉唱得歡樂,對上對下也玩得周轉。
可是這一次很明顯老謝自己也沒辦法,所謂政治任務,天大一頂帽子罩下來,那就沒小事兒。聽鄭楷說陳默所有的講稿都是謝政委一手操辦,饒是如此大家也都捏了一把冷汗。畢竟,那是陳默啊……
他們衝鋒,他們奔跑,他們立正……
呃?夏明朗一個愣神,陸臻又讓人給問上了,大姑娘小媳婦大爺們小夥子團團地圍著他,七嘴八舌談笑風生。夏明朗敏銳地感覺到這些人眼神亂飄,總在他身上溜來溜去,再看看陸臻多少有點促狹的眼神,心裏知道自己已然成為了話題,可就是要了命的,一句不懂!
「您自己不會聽么?」陸臻回眸一笑,春光明媚。
再過了些日子鄭楷家裡的來探親,年初匆匆一別,把鄭嫂的念想招上了又恨恨的沒吃飽,索性提前修光了年假出來奔夫,還搞偷襲,人到了軍區才給鄭楷打電話。
陸臻痛苦地捂著臉說默爺我對不起你,不過您既然已經說上了,就從一而終吧!
一邊是小量多次花樣百出的密集型訓練,一邊信息組還有拖下的和*圖*書工作要接手,再加上陸臻這幾月來整理的資料有很多還要交給專業人士審核……如此強大的工作量洶湧而來,連陸臻這種工作狂都有點受不住的意思,真正達到了睜眼幹活,閉眼昏迷,兩耳不聞窗外事的革命最高境界。
夏明朗用力擼著他的腦袋說:「嗯,頭髮長了,歸隊前記得剪一下。」
陸臻倒地不起。
陸臻一愣,笑了:「那給爺泡一個?」
夏明朗想起來,他們在外面的時候從來不合影。
夏明朗嘿嘿一笑。
這話說起來那就長了,那會還是夏明朗在武漢的時候,他們上午在東湖邊釣魚,陸臻扶著池杉樹在堤上學步,夏明朗一個沒留神陸臻那邊兒就招了一圈的人。十幾個有老有小有中有洋,看著像幾大家子,可是奇怪的是小孩大半都是中國人,看著像父母的倒全是老外。夏明朗怎麼瞧那幾個小孩都不像混血,走近一聽才發現他們說的是法語,嘰哩咕嚕的繞舌半句聽不懂。陸臻見他過來就笑眉笑眼地把人拉到圈子中間,夏明朗臉上僵硬著中華民族親切友好的官方對外笑容,小聲嘀咕:「什麼人?」
鄭楷喃喃自語:「這都第十場了……」
他們勾肩搭背,他們笑看風雲……
方進吐血。
夏明朗更無辜了:「她自己長得老相,也不能怨我吧!」
陸臻被灌了酒,乖乖地在軍區招待所呆了一夜,大清早的開車回來趕晨訓,他看著夏明朗搖頭說,吳鳴這人啊,看著倒是斯文,睡著了可真不消停。
「弄丟啦!」陸臻有些失望。
鄭老大五大三粗一漢子,樂得像什麼似的,搓著手在夏明朗面前語無倫次的,這咋整的,什麼都沒準備呢!他眼尖,指著夏明朗桌子上那隻小兵偶問這是啥。夏明朗淡淡瞥了一眼說撿的。鄭楷大喜過望地搶了過去說正好,先給我哄哄兒子,這小子已經會叫爸爸了,叫得可甜吶!
「說什麼呢?」夏明朗偷偷踢陸臻後腳跟,一個看起來二八芳華的棕發小姑娘好奇地看了他一眼,夏明朗連忙親切微笑之。
啊啊,夏明朗頓時就煩躁了。夏大人是怎麼個主?天然的中心,天生的焦點,那要是引導話題和輿論的人……像這種明明知道對方在談論自己,可就愣是一句不懂的心情真他娘的操蛋啊!
就這麼一折騰,等政治處那群人消停了已經是五月初,陸臻少校乘著春風歸隊,看到隊友們興奮得不能自已,抱著徐知著狂呼,兄弟們,我想死你們了!而兄弟和_圖_書們則紛紛表示詫異,您老是誰,您老貴姓,您老如此白白胖胖,哪裡來的小白臉?
說到這飯吧夏明朗起初是打算陪同的,同時以麒麟大隊一中隊隊長的身份,向軍區技術骨幹表示感謝,可是後來聽說人吳少校小孩都會打醬油了,夏明朗又覺得哎呀老子最近真是太忙了,這喝酒的事兒咱不擅長,您老自個去吧!
芳齡明顯一愣,光速臉紅,小小聲地說了一句:「oui,d'accord.(當然可以)」,轉身,更小小聲地用小少女夢幻般的眼神看著陸臻說:「votreami,ilesttrescharmant!(你朋友真性感)!」
夏明朗偷偷比了個搖滾手式,得意地向陸臻揚著眉毛,幾乎要拽到天上去,陸臻咬牙切齒:「媽的,十五歲你都不放過!?」
夏明朗愣了一下沒攔,想攔的時候又找不到詞兒,就這麼眼睜睜讓他走了。
後來,收拾東西打包歸隊,不知怎麼的就裹帶了一個回來,電話里不好提,陸臻居然也沒問。夏明朗把小兵人在桌上放著,就坐在他的煙盒上,一本正經的嚴肅的臉,越看越覺得像陸臻,走到哪兒都覺得他在看著他,抽煙都不敢抽太凶。
YOYO!
當然無論是于情還是于理,陳默都是當仁不讓的人選:第一,佔著個人軍功;第二,尚在恢復訓練期,任務不重,空閑較多。
陸臻關門落鎖,後背頂在木板上,笑微微地說:「禮物!」
夏明朗一呆,瞬間臉綠,半晌嘆氣。
操勞的日子總是嘩啦一下就過去了,一轉眼就到了陸臻生日,當然,他自個是不會記得的,晚飯時全中隊忽然站起來敬酒,把他刺|激得又是笑又是哭,抱著徐知著嘩啦啦的,酒到杯乾。
(傳說中頭髮長了,歸隊前需要剪一下的少校……O(∩_∩)O,另,親愛的小陽同學,我正在給你安排華麗的出場,為毛你自己先破功捏……淚ING)
陸臻走過去深呼吸,把架式搭得足足的,把驚喜的表情備份到臉皮下,就等著幕布一開,說一聲YOYO,吼一句哇噻,也讓夏明朗平了那口心氣,可是真揭開時他倒又愣了,二乘一的大桌上放著一個兵團,18比1的標準比例軍模,有直升機、坦克、步戰車……和許許多多的兵。
陸臻眼前一黑,差點真栽湖裡去了。
是的,夏明朗心情複雜地想你都回來好幾天了,居然連跟老子K一個的功夫都沒有,這是怎樣的一種……敬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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