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sugarland
第十七章

夏明朗眨了眨眼,做出一個射擊的動作,陸臻配合地按住胸口倒退了幾步。
「靠!」夏明朗捧住腦袋把頭埋下去。
我說我要你做主
我要永遠這樣陪伴著你
陸臻的嘴唇忽然離開,灼熱的呼吸帶著新鮮的氧氣涌到夏明朗的口鼻間。夏明朗抓住機會拚命喘氣,一手攥住陸臻的頭髮,防著他再來一次偷襲。
「寶貝兒。」夏明朗用力抱住了陸臻,很用力地抱了抱,勒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我真想用我的嘴把你的嘴堵住,讓你再也不能走也不能哭……
「過獎過獎。」
暗昧處視覺失效,其它感官變得異常敏銳,夏明朗難耐地掙扎著,後背蹭著粗糙的牆面,身前堵著年輕有力的身體,周遭空氣里浸透了陸臻的氣息,一層層地包裹著,把他與外界隔絕。陸臻劇烈的心跳就壓在他的胸口,捶打胸腔引起共鳴,讓血液喧囂著沸騰起來。
「明天我拿你試試,不用多,三小時就成,你要能挺得住我跟你姓。」夏明朗憤然。沒料想陸臻居然一徑沉默下來,過了幾分鐘,夏明朗懷疑地問道:「你不會是想當真了吧?」
「撒嬌耍賴逃訓練,變著法兒的討好班長。」陸臻的笑容隱在霓虹燈光弧里,溫柔動人。
「你想憋死我?」夏明朗頗為惱火地瞪了一眼,他自己看不見自己,當然不會知道這種時間抬眼瞪人是個什麼樣的效果,煞氣有多重,風情就有多濃。
陸臻用力一揮手,顧左右而言它:「來來來,我們進行下一個科目。」陸臻眨巴著大眼睛,一手指向自己鼻尖:「幹掉我!」
半晌,夏明朗鬆開手,若無其事地笑了:「很好,現在咱倆都一樣了。」
陸臻慢吞吞地說道:「憑良心講,跟我姓這個籌碼還是蠻重的。」
陸臻抬手勾住夏明朗的下巴:「妞,給爺唱一個。」
同樣的一條街,同樣的閉眼傾聽,之前那莫名而來的恐懼卻又莫名而去了,車與行人成了單純的背景,變得不再有威脅性。只有陸臻的腳步聲綿延遠去,像是在一片濃黑的煙霧中劃出的一條流光的線。
「獎勵。」陸臻含糊地喘息一聲,握住夏明朗的下巴堵上去,把人用力壓到了牆上。
夏明朗記得這不是一首情歌,卻不明白為何聽起來如此深情,每句歌詞都像是寫給自己的,那麼合襯,妥貼得讓人眼眶發熱。陸臻握著立麥唱得渾然忘我,歌聲驚艷了眾人,人們安靜下來不約而同地仰頭望著他。
陸臻沉默了幾秒,把上衣扒下來抄在手裡:「我先走一步。」
我不能走我也不能哭
夏明朗「噗」地一笑,壓低了嗓子問:「是干你,www.hetubook.com.com還是幹掉你?」
「你……」陸臻幡然醒悟。
夏明朗很驚訝自己居然會這麼衝動,難道是運動過度引起了腎上腺素的失常?
「你那會兒也沒給我留過面子啊!」夏明朗樂得大笑。
這恐懼來得毫無緣由,然而,卻真實的存在著。
「我有那麼壞嗎?」陸臻囧然,轉念一想又釋然了,煞有介事地點著頭說:「有道理。」
「咋樣?」
「認識?」夏明朗詫異。
陸臻一直認為要從夏明朗那張老臉里看出好來,很是需要一點情人眼裡出西施的審美飄移,但此時夏明朗微笑低頭的側臉實在帥得讓人驚心。陸臻試圖用理智來解釋這個現象,思來想去,大約是夏明朗輪廓深峻,側臉比起正面要好看得多。陸臻搓著汗津津的手指按住胸口,感覺就憑這一幅霓虹燈下剪影的輪廓,一直把夏明朗當帥哥算帳,他也不算虧心。
眼睛不看,聽力就越發靈敏,遠遠近近的,車聲、人聲,從酒吧里傳出的斷續樂聲,到角落裡人們的切切低語,在夏明朗腦中徘徊吵鬧……
陸臻想了想:「也是,聽你鬼吼還不知道是誰罰誰。那不如這樣,爺給你唱一首吧……」
「你找了個好地方。」夏明朗感慨,這酒吧他之前進過一次,可當時射燈對著舞池,他走了一圈居然沒發現端倪。
你問我在想什麼
「那是,我看著你來過一次。」陸臻把酒杯從夏明朗手上勾過來仰面喝乾,然後重重地拍到桌子上:「你輸了。」
蒙住我雙眼也蒙住了天
夜幕降臨,陸臻「拖」著夏明朗走在酒吧街上,是的,拖著。夏明朗被訓了一天,累得腦仁疼,閉上眼睛耍賴。陸臻萬萬沒想到英明神武地夏隊長會來這手,咬牙切齒地威脅著:「再不睜眼,回去跑樓梯。」
陸臻細想了想,狙擊訓練他沒受過,但是小花當年是怎麼個七死八活的狀態,他是看著過來的,明智地轉了個話題:「頭還疼嗎?」
……」
找陳默是件麻煩事,因為他沒有任何個人通信工具。你非得把電話打到中隊隊部,拜託通訊員幫忙找人。好在尋到正主兒以後,諮詢起來很方便,陳默說話永遠乾淨利落有條理,而且從來不多問為什麼。陸臻三言兩語的說完情況,陳默馬上給出了解決方案:你給他上個簡單點的科目緩緩。
很好歸很好,但接下來要怎麼辦呢?
夏明朗聽著陸臻走遠,就好像身邊的氣場被陸臻帶走了一部分,周遭的一切像潮濕的塑料薄膜那樣貼到他的皮膚上。自覺不自覺的,夏明朗每一根汗毛都豎了和-圖-書起來,皮膚泛起細小的顆粒。
「剛剛認識。」陸臻在夏明朗身邊坐下。
卻象鐵一樣強和烈
「亂來就對了,又搖又滾的哪能不亂。」陸臻發泄完畢,心平氣和,慢慢地喝著酒:「你輸了。我看到你了,你卻沒看到我。」
夏明朗馬上回復過來:明白。
半晌,夏明朗鬆開手,若無其事地笑了:「很好,現在咱倆都一樣了。」
「……那天是你用一塊紅布
陸臻臉上一紅,神情古怪地說道:「你好像,好像……」
「我說,你這麼一直盯著我,真能緩下來嗎?」夏明朗笑道。
呃……夏明朗掩飾性地低咳了一聲。
主音聽說陸臻原來打過鼓,立馬拉著他上台去試。陸臻正愁沒地兒排解,挑了幾個曾經練到熟透的曲子,趁興一通狂飈。這不是什麼出名的搖滾吧,也不是什麼大城市的酒吧街,大家進門喝酒求得就是個熱鬧,陸臻這番半生不熟的技藝已經算是高超。
「你……」陸臻幡然醒悟。
「挺不下來你跟我姓。」夏明朗馬上追注。
「這也太亂來了。」夏明朗失笑。
因為你的手是熱呼呼
陸臻對這個吻用足了力氣,在黑暗中激烈地糾纏著夏明朗的唇舌,仗著先下手為強,把優勢利用得徹徹底底。夏明朗始終沒能吸到足夠的氧氣,在暈頭轉向中癱軟下去。
這地方走出去三步就是大街,人來人往,車去車走,抱一起親個嘴兒還成……巷戰神馬的,夏明朗與陸臻尷尬地對視一眼:還真沒這個膽子。
「正好,我也想放水,帶我過去。」夏明朗似笑非笑地瞪著他:「編,繼續編……」
「……我的手也被你攥住
「臭小子。」夏明朗的聲音極低,低得像呻|吟。他伸手拉下陸臻蒙眼的紅布,跌進一片亮如晨星的光採里,那雙眼睛里泛著波光,說不清是淚水還是汗水,然而興奮的,歡喜的。
夏明朗睜一隻眼睛還是覺得暈,連忙又閉上:「你這臭小子,不懂亂來,就你這麼個訓法,全麒麟只有陳默那個混蛋能挺住。」
然而,陸臻用紅布蒙眼,全場只有一個人知道他在看著誰。
半小時以後陸臻聽到手機響,按照簡訊提示轉過一個角度,夏明朗舉「槍」待射,笑眯眯地望著他。
「行行行,你別看我。」陸臻把手擋在眼前:「先緩緩吧。」
陸臻撐著吧台的桌面彎腰看向夏明朗,環境吵雜,他的聲音又低,幾乎貼在了夏明朗的耳垂上:「我樂意。」
你問我看見了什麼
搖滾小青年的交情很好攀上,先說說你喜歡的樂手,再說說我喜歡的樂手,最後痛罵一下現狀,吼幾句搖滾已和_圖_書死,馬上就成了知交故舊。
不一會兒,歌唱完了,吉它也停了,只有貝斯還在鼓架旁邊合聲,主音吉它興奮地大吼:「SOLO,SOLO……鼓手要SOLO。」
陸臻沒有採用老崔那種好象隨時會斷氣的唱法,他的聲線清澈悠揚,在高音區略帶一點金屬質的沙啞,即使唱得溫柔纏綿,也仍然是有力的,歌聲里纏繞著情愫,卻不是絲質的線,而是鋼質的纜。
陸臻套上衣服又要了兩杯酒,開始向夏明朗解釋他這番小奇遇。原來這家駐場的正牌鼓手最近告病,替補隊員水平太爛,節奏永遠差一拍。陸臻正懷著滿腔欲|火無處發泄,再遇上這麼個鼓點節奏,憋得火燒火燎,實在忍不住便隨口向酒保吐槽,說這鼓打得,就跟射不出來一樣。酒保當即爆笑。
陸臻一曲終了,整個人濕得好像從水裡撈出來那樣。酒保扔上去一瓶水,陸臻抄手接住大口大口地往嘴裏倒,一邊從舞台上輕盈跳下。
……」
夏明朗在吧台的亮處坐下,向陸臻遙遙敬了杯酒,他知道陸臻一定看到了。果然,密集地鼓點越發狂暴起來,好像憋著一股勁兒在發泄。每一記狂飈的鼓聲都敲在人們的心臟上,舞池裡的紅男綠女被這鼓聲撩撥地騷動,歡呼聲陣陣。
「嗯?」夏明朗還沒緩過神,一隻手按到自己胯|下,把那個火熱硬挺的東西壓出了清晰的輪廓。
看不見總是最可怕的,夏明朗嘆了口氣,只能把眼睛再睜開。暈總比怕好,心理恐懼這種東西是沒有任何道理可言的。
「你心懷不軌。」夏明朗揚手搭到陸臻肩上:「幹嘛去了?」
夏明朗緩了幾步走近,從暗處伸出一隻手,抓住衣領把人拽了進去。
夏明朗失笑,轉頭看向巷外。
「嗯,要罰點兒什麼?」夏明朗最近一直在想,如果當年他的試訓教官是陸臻,那成績是不是會更好些?恐怕是不會的,他對陸臻毫無敬畏,只有濃烈之極的愛與信任,連懲罰都令他感覺到甜蜜。
陸臻湊近去看夏明朗的眼神,慢慢笑了起來。
「幹掉了!有什麼獎勵?」夏明朗得意地。
「哎呀。」陸臻做驚訝狀。
因為我身體已經乾枯
主音吉它對陸臻的去而復返表示驚喜,陸臻跟樂隊交流了幾句,不一會兒,店裡的跑腿從後門擠進來,遞給陸臻一件大紅色的T-恤。
我感覺你身上有血
「還難受?」陸臻心疼起來,只是礙於大庭廣眾的,不好把人往懷裡攬。
「……我感覺我要喝點水
夏明朗還坐在原來那個地方,連姿式都沒怎麼變,只是頭抬了起來。陸臻一時興起,忽然放輕了自己的腳步和圖書,夏明朗卻像是被什麼東西扎到似的猛然跳了起來,轉身瞪著他。
「誰教你了?陳默?」夏明朗嘴角挑起。
「我只是親了你一下而已啊!」陸臻顯然是困惑的,但字裡行間透著得意。
因為我最知道你的痛苦
可你的嘴將我的嘴堵住
「隔那麼遠都知道是我?」陸臻美滋滋地跑過去。
「有這麼誇張嗎?」陸臻拉著他到路邊坐下。
我說我看見了幸福
陸臻矇著眼睛,就那樣反覆唱著最後一句從台上跳下來,他只有模糊的光感,卻不擔心自己會走錯方向——夏明朗總會在前方等著他的。有膽大的姑娘伸手去攔他,把酒往他手裡塞,陸臻笑著躲閃,直到撞進一個紮實火熱的懷抱里。
「鬧……什麼……」夏明朗氣喘吁吁地笑罵,超速跑最耗體力,兩、三百米也讓人喘不過氣。
夏明朗舔了舔下唇,極其溫和地說道:「先把衣服穿上吧!」
陸臻伸手按住夏明朗的眼睛:「五分鐘后睜開,我就在這條街上。」
陸臻感覺有些透不過氣,背後這具身體的熱力驚人,他用力從夏明朗手下掙脫出來,一聲不吭地拔腿就跑。夏明朗一個失察沒能拉住他,連忙追上去大喊:「耍賴啊?跑得了和尚,你跑得了廟嗎?」
「鬧……鬧肚子。」
陸臻退開幾步,喘息著靠到對面的牆上,指住夏明朗:「你他媽太幼稚了。」
陸臻在夏明朗肩上推了一把,扭頭就跑,憤憤不平地抱怨:「死要贏!一點兒也不給我留面子!」跑開兩步轉身又吼:「默爺只是給了我一個思路。」
陸臻圍著夏明朗轉了一圈,又笑了出來:「哎,你當年新兵蛋子的時候,是不是也這樣啊?」
「廢話。」夏明朗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環境吵雜,這聲音曲折地鑽里陸臻的耳朵里,就有了幾分柔弱的意味。陸臻於是躊躇著站起來,匆匆說道:「我馬上回來。」
我感覺你不是鐵
「行行行。」夏明朗把頭點得像啄米:「我回去跑三次都成,饒了我吧,陸教官。」
夏明朗這個晚上第二次鎖定陸臻時,後者正在舞台上打鼓,赤|裸的胸膛上滾著一層汗,射燈掠過他的臉,炫出一抹琉璃質的光採,像一個晶瑩剔透的人。
「做不好要罰,做好了沒獎,這不是你的老規矩么?」
「我五音不全的,沒關係么?」夏明朗面不改色。
短距離衝刺是決不能說話的,夏明朗這一句話喊完,陸臻已經把他甩開有五米遠。臭小子,夏明朗心裏暗罵一聲,馬上發力追上去。陸臻像一條小魚那樣在人群里閃動,七繞八繞衝進一條小巷,夏明朗馬上樂開了花。這地方他剛剛進去過,看著深和_圖_書,其實是條死路,兩個樓之間的一條狹縫而已。
「廢話。」夏明朗試著睜開眼,四周霓虹流麗,人影綽綽。完全不自覺的,腦子裡那根弦又綳了起來,大腦高速運轉,所有的路口、窗口、行人……像一張立體的圖形直接拍進了他的腦子裡。
「真乖。」夏明朗臉上的笑紋擴大:「你還別笑我,我要不把你也搞硬了,你能這麼輕易就放過我?」
殺一個人比保護一個人要容易得多,這就是為什麼殺手可以獨自幹活,保鏢總要聚一大群。而殺人最難的步驟在於善後,可「幹掉」陸臻不用善後,所以對於夏明朗來說,這的確是個輕鬆的科目,需要專心,卻不激烈,剛好能給他過熱的大腦降降溫。
「一塊紅布。」陸臻站在立麥前面高喊,徒手撕開棉質的T-恤,拉出一塊紅布蒙到眼上。這手很炫,極具舞台效果,引得台下歡聲雷動。
夏明朗恍然有種錯覺,他覺得自己簡直就像是在成親了:新娘從轎子上走下來,在前呼後擁中跨過火盆,人們歡呼著尖叫著,四處都喜氣洋洋的。紅布落下,他看見那個人,那雙眼睛,在笑著……
夏明朗笑了:「聽你唱歌可不算受罪。」
這首歌曾經在夏明朗的少年時代大紅過,街頭巷尾無人不知。但原唱的唱腔古怪,夏明朗不是搖滾青年,從來沒聽清過歌詞。此刻,當陸臻的歌聲響起,夏明朗幾乎認不出它本來的面目。
……」
不一會兒,主音吉它從台上下來,圍著陸臻稱兄道弟大喊知音。是的,今天晚上剛剛開場的時候,他也發出過同樣的感慨。
夏明朗伸手擼了擼陸臻的頭髮,把一條汗津津的手臂勒到陸臻胸口,湊到他耳邊低聲說道:「不許學我。」
「好。」他用更溫柔的聲調應道。
陸臻提著上衣擋在身前,就近拐入一間公廁把自己草草處理了,咬牙切齒地給夏明朗發出一條簡訊:訓練繼續!
夏明朗眼珠子一轉,緩緩抬頭。他此時側對著巷外,瞳孔里映出霓虹的光,微微眯起來,便是一個攝人心魂的笑容,帶著攻擊性,卻又曖昧不明地誘惑著,讓人猶豫徘徊在進與退之間,心癢難耐,不知如何自處,只能死死盯住他。陸臻感覺到夏明朗隔著短褲握住了自己,卻只是低低喘息了一聲,忘了阻止。
台下有人吹起口哨,人們又笑又跳,熱鬧得有如颱風過境。
專業人士就是專業人士,陸臻一路感慨著往回跑,決定抽個夏明朗看不到的時候好好向默爺討教一番。至於為什麼非得是夏明朗看不到的時候,大家都懂的。
「幹嘛?」
「切。」夏明朗睜開一隻眼:「我們班長哪有你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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