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海
第十四章 捨本逐末

李志常淡淡笑道:「北落師門這貓兒性情慵懶,它既然肯開口替你求個情,可見你的確對它極好,我自然不會不答應,只不過我也不能從根上為你消除黑天劫,只能封住這黑天劫發作的源頭,就是那紫微、太微、天市這隱脈中樞,三垣帝脈。你照顧它三年,我就替你布下三道禁制,若你不頻繁動用劫力,活個長命百歲,也不稀奇。若是借的太多太頻繁,這禁制遲早被衝破,屆時你就自求多福。」
少女嘟嘟囔囔幾句,卻是日本語言,李志常雖然知道她說的什麼不難,卻懶得動用神通。
李志常露出意味深長的神情,緩聲道:「你倒是說說不同在什麼地方?」
一聲佛號響起,卻是魚和尚道:「原來道長還有此神通,跟那周流六虛功倒是很像,可是又極為不同。」
若沒有大慧根、大定力,練這門武功就很容易迷失本性,最後自取滅亡。
然後他聽到身旁的阿市道:「陸漸你好臭。」
李志常m.hetubook.com.com對這少年道:「北落師門說你叫陸漸?西城八部的火部寧不空把你練成了劫奴。」
隨後他發現紫薇垣突然就變得黯淡無光,依次下來太微垣也變得渺茫,最後天市也封閉起來,然後身子變重,陸漸睜開了眼睛,月華如水,落在眼眶,同時察覺以往那種身為劫奴的空虛感覺,淡不可聞。
李志常自語道:「叫你老實獃著多好,鬥了幾百年,還是那麼點手段,死物就是死物。」
陸漸先是一喜,然後又慚愧道:「照顧北落師門本是我份內之事,這位大哥不用因此謝我。」
況且北落師門對李志常的親密,更讓少年放下戒心,心中自然親近。
阿市磕頭,卻是風俗如此,李志常也見怪不怪。
李志常哈哈一笑,一揮手,便是瓢潑大水,將他沖刷起來,一地黑水流出,然後跟著一股暖烘烘的氣息爆發,不頃刻,他衣服和足下的地都變得極為乾燥。
李志m.hetubook•com•com常又朝那少年道:「你跟我出來。」
後面魚和尚出現,千神宗還口出狂言,李志常本就想就此廢了他的四肢以及大金剛神力,其實這懲罰比殺了此人更讓他痛苦。
魚和尚道:「那周遊六虛功,乃是天地山澤地火水風八勁在體內自相融合,先行練成一個混沌,精神氣魄融為一體,渾然一塊,不可撼動,若用神通,直接就出體演化,遇強越強,無休無止。而道長雖然也能駕馭天地山澤地火水風八種勁力,卻是直接在體外形成,天地氣機何其紛雜,根本無法形成混沌,反而有些捨本逐末的意思。」
這樣一來,千神宗縱然入了無間地獄,佛性仍在,不至於繼續迷失。
千神宗罪孽極深,李志常雖然不是替天行道的人,但看他煞氣鬱結,也是十惡不赦之輩。
陸漸聽得雲里霧裡,只明白一點,那就是這位大哥能夠幫他解決黑天劫的麻煩,前提是他今後盡量不動用黑天劫。m.hetubook.com.com
神社燃起熊熊火光,千神宗也沒出來,顯然魚和尚是將千神宗度化了。
他接著道:「北落師門流落這東瀛幾年,卻是承你照顧,它讓我幫你消了隱脈的劫難,也就是你們劫奴的那個黑天劫,我也答允了。」
陸漸身體已經長成,可和李志常相比還是矮了幾分,但見李志常摸住他的額頭,一股絕大的暖流入體而來,先是遊走完奇經八脈,然後又往那隱蔽的三十一條隱脈鑽去。
那九如和尚所創大金剛神力雖然並非周流六虛功這種天人級武學,可是一旦練成,就有金剛伏魔之力,超邁三界,唯我獨尊。
陸漸看見這一幕,卻是受到了驚嚇,那叫阿市的少女卻虔誠的磕起頭來,顯然把李志常當成神明了。
他陷入了練隱脈的情形之中,感覺身子突然變得毫無重量,身處一個奇特的地方,一邊光明,一邊黑暗,他就在黑暗與光明之間。
此時月白風清,少年人忍不住仔細打量李志常,直覺月色長空,無和_圖_書一不是李志常的陪襯,這種氣度,即使尾張國的國主,那個被稱讚為蓋世梟雄的織田信長,也遠遠不及。
黷武而行,失了武功依仗,便生不如死,何況千神宗這種人仇家必然不少,屆時自有人來給他無盡的折磨。
不過魚和尚終歸念在師徒一場,所以先制住他。這倒不是為了放他一條生路,而是仍存有一絲希望喚回千神宗的良知,再給他超度。
那少年為人老實淳樸,帶著阿市跟著出來。
李志常受了他三拜,然後道:「你到我面前。」
扶桑之地,崇敬神明,尤其是武力強大的神明。
他雖然也喜歡練武,卻不多是為了一個人,本性還是情願老老實實的過日子,因此倒是頗為高興。
即使今日千神宗遇不到李志常,也會遇到別的強者,更或者體內神力反噬,死無全身。
李志常負手卓然道:「他不負你,卻負了金剛一脈的道統,你還是先把你門中之事處理了,我再跟你說話。」
這時候他眉心的『卍』字又出現,發www.hetubook.com.com出了淡淡的金光,原來一時之間,元神之力動用多了,這卍又不安分起來。
李志常渾不在意,一拳朝著額頭打去,那『卍』字立刻受了驚嚇,消失不見。
他知道光明的地方是顯脈,也就是奇經八脈,黑暗的地方正是三十一條隱脈。
他的身子往黑暗飄去,隨後黑暗之中逐漸有星辰亮起,他認得這些正是星域的星圖,有紫薇垣、太微垣、天市垣等三垣星域,也有東方蒼龍、西方白虎、南方朱雀、北方玄武,其中微茫眾星,如恆河之沙,不可計數,這些星星正是涉及隱脈的竅穴,數之不盡。
之前僅僅震散他的氣血沒有要他的命,卻是為了查出魚和尚的下落。
他再三拜了拜,道:「多謝大哥。」
說出這番話后,魚和尚滿目凄涼。
他和北落師門神念相交,倒是霎時間明白了許多事,只不過北落師門也沒他那麼強悍,發生的任何事都可以記得一清二楚,除了他這個主人之外,清晰的記憶也不過近五六年,時代越遠,記憶越是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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