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大儒不念過去，不求來世，在於安世濟民，追求天道人道之間的微妙。
露出的手，略見乾枯，但是並無什麼老年斑，長長的鬍子，梳理的一絲不苟。
李志常的道氣，更有一種，飄逸超脫，可謂劍仙，一擊而走，絕不停留。
李志常從從容容的表情一如既往，看不出絲毫局促，輕輕道：「道大而虛靜，太虛便是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亦可以說是萬物，但萬物卻非太虛。」
賀知行積累深厚，又得開悟，此刻正是勇猛精進的時候，便看得到太虛閣之上，一條匹練般的道氣，在老師的文思之氣中到處遊走。
氣血的太虛卻是張橫渠所言『太虛無形，氣之本體，其聚其散，變化之客形爾』。
可是筆畫之間，勾連一氣，隱然間有光澤流轉，如果仔細觀看，便會忘掉上面的字，而是在腦海中，浮現種種事物。
李志常心中想到：此老如果願意，或許立刻就可以凝結元神，度過雷劫，煉化純和*圖*書
陽。
四面通風，陽光宣洩近進來，地板並無陰冷，帶著一絲冷潤。
雖然稱不上，一花一樹，皆有奇趣，但是信步其中，亦有閑適、曠達的感覺，縈繞心頭。
不多時，就見到了一處閣樓，出落在書院中，在這片閑適的環境中，別有一種肅穆，讓人不自覺矚目於此。
一言一語，皆有玄妙。
或天上飛鳥，地上有魚，林間麋鹿，不一而足。
那閣樓之上，文思之氣，片片成錦繡，燦爛如星河，凝而不散，絲絲光芒四射，籠罩住這整座書院。
徐清長好奇道：「連我也不行么。」
聲音並不大，但是其中有不容置喙的語氣。語速快而乾脆，卻又讓人聽得清清楚楚，不至於聽不清在說什麼。
老者劈面而問，道：「何謂太虛？」
陳立榮點頭道：「知行你去掌燈。」
而且始終沒有被先生的文思之氣壓服，反而遊走如電，左突右沖。
更何況此地元氣，根本無法操縱，李志常又是如何施法的，她hetｕｂｏｏk•ｃｏｍ.ｃｏｍ驚訝不已。
上面大書『太虛』二字。
只聽得陳立榮道：「若是年輕時候，當和李君秉燭夜談，可惜年老體衰，不復盛年了。」
如果不是先生性靈之光，早就堅韌不移，恐怕這時候一身積累的學問，所獲得的道理，便給衝散了。
兩人一個是飽學大儒，一個是經歷玄奇的神仙中人。
李志常神目可通鬼神，看見的又是另外一番光景。
不消說，老者便是當世有數的大儒陳立榮了，可以比諸道家陽神人物，格外厲害。
李志常字字誅心，句句出奇。
李志常道：「無須掌燈，也讓陳先生見識一下我道門神通。」
日已偏西，餘暉萬點。
李志常淡淡笑道：「正好時候已晚，不如請徐兄他們還有我的道童，就在這裏大家同樂一番如何。」
好似天外出招，一擊之後，不見效果，便已經換了另外的問題。
而落在閣樓裏面，便是兩人各自言辭交鋒。
當真論書法，這『太虛』二字談不上登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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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衣少女更是一奇，不覺目光朝李志常望去。先前只知道此人厲害，沒想到他的道法，居然能厲害到這地步，能夠以假幻真。
李志常進來的時候，他便目視著他。
只見他起身執筆，到了牆邊，隨手一劃，就是一個圓。
裏面傳來一陣笑聲，賀知行便隨即入內，便見到兩人相對而坐，並沒有什麼劍拔弩張的氣氛，不絕心安。
何謂太虛，太虛便是道貌，也就是道的外在。
從這一片交織的文理之氣，便可知道陳立榮是將諸子文章解析透徹的人物，方才有性靈之光，文思之氣，這般鼎盛的局面。
可以說，此老一旦出行，所到之處，剛形成的鬼魅邪祟，恐怕都不敢露面，甚至靠的近一些，且心有惡念的鬼祟，不消片刻就得煙消雲散。
而且不似李東陽的文氣雄渾深厚，法度森嚴。
最後餘暉不在，陷入夜幕。
李志常道：「你也不錯，讀書明性到你這地步，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和_圖_書
李志常以往只是和人過招鬥法，似這般道心交鋒，其實少之又少。
不過任憑他氣勢如何厲害，于李志常而言，不吝於清風拂面，毫無波瀾。
千變萬化，難以細表。
每一次出口，又快又疾，卻又鍥合宇宙萬物生滅的道理，讓人聽到，都不絕耳目清奇。
這也是自從上次李東陽先生前來拜山之後，賀知行首次見到先生與人論道。
這樣的大儒，的確稱得上難得一見。
他的氣血已經開始衰敗，但是精神愈發清明。
可謂與日月齊輝。
鳳山書院並不小，亭台水榭，錯落有致。
一會兒，那圓圈就變成一輪明月照亮室內，光芒四射。
一如閣樓，裏面便是光滑的地板，李志常脫掉鞋子，踏在木板之上。
在老人的目光下，李志常緩緩而至，最後坦然坐在老者面前。
這時候賀知行神情一變，面色古怪道：「諸位請留步，先生請李兄單獨入內一敘。」
徐清長他們已經進來，看到此番情景，也不由大吃一驚。
李志常的解釋著眼在於道和-圖-書
，而非氣，便是點明他根基見識在道家，而非氣學。
到了樓前，先是一座牌匾。
李志常微微笑道：「既然如此，我也就客隨主便。」輕輕振衣，施施然入了閣樓之內。
陳立榮治學良久，道理堅實，才能在李志常千奇百怪卻又符合道理的言辭中，始終沒有被擊潰心中信念。
他暗自點頭，陳立榮能在四大書院之下，獨樹一幟。其人果然有不凡之處，值得稱道。
最後這些事物，又彷彿一併消失，空空如也。
但是他見識廣博，勝在無拘無束，故能脫出辯論之外。
這人年紀看起來有七十歲，仔細一看，卻又彷彿只有五十歲。
一步一步走到了大堂中，便見到前面一人端坐。
既可以是虛空，亦可以是萬物。
手上拿著一卷書冊，兩隻眼睛分外溫潤，帶著點書卷氣。
老者聽見李志常的話，神色有所鬆動，終於緩緩吐了一口氣，說道：「好一個道德之士。」
賀知行點了點頭。
太虛閣上面的文氣，逐漸收斂，李志常的道氣也隨之不再靈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