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你……」
諾菲勒愣了一下。
諾菲勒笑起來，「開個玩笑而已。不過，既然已經臨近產期，在這個時候逃亡不會太危險么？」
「吶，古雷，你照顧我這麼久，也算有情有義，我不會毀了你的核的……」諾菲勒的聲音輕輕的飄蕩在充滿血腥氣的指揮室里，在一片黑暗中溫柔得讓人渾身戰慄！「……不過，今生還是……永別了～」
諾菲勒：「你沒想過有雌雄同體的可能性么？」
諾菲勒轉頭吩咐指揮室里正在操作飛船的軍官們：「你們都出去。古雷，你也是。」
胸前開了個洞，渾身是血的古雷，正在空氣中漸漸的化成灰燼……
寬敞的指揮室里一片造型簡潔的銀色，整面透明的艙壁外便是浩渺無際的宇宙星空，站在這個空間里，彷彿漂浮在太空中，讓人震撼眩暈得頭重腳輕……
諾菲勒：「古雷。」
古雷：「將軍，我是您的副官……」
古雷：「將軍，有些事還是不要貿然……」
聽到小小的疑問，古雷略微詫異：「怎麼？您還沒聽說么？前方戰役大捷，左右臂螺旋星系已經實現全線佔領，這一次的殖民計劃順利完成，現在只剩交接儀式和慶功宴了。」
上次贈送戒指被拒之後，布魯赫並沒有氣餒，很快就打造了第二副出來，到底硬套在了她手上。這次鑄造戒指的材質居然是開啟聖地的銀幣的一半，比梵卓墓地鑰匙的分享權還要大手筆。工藝細膩，纖細精緻，華美無雙，遠遠勝過梵卓隨手扭的那個小十字架……高大胖不明白布魯赫一個大男人幹嘛這麼執著于這種小細節的攀比。
周圍的目光越來越熾烈了，高大胖不自在的在椅子上挪動了一下，腦袋垂得更低。
面無表情的站在他旁邊的諾菲勒，銀髮淡淡的色澤在星光下顯得很冷酷，被藍色的血沾濕了的右手上，鋒利的指甲還未收回，鑒賞般輕輕拈著一顆帶著微光的核，血色的瞳孔略帶笑意的瞟向眯眼偷看的高大胖……
布魯赫冷哼：「不必嘻皮笑臉，你以為我是傻瓜嗎？如果真的擔心她逃跑，應該立刻將她遣送回聯軍總部，而不是帶走！」
「瞧！她在撫摸自己的手指呢……」「細微的動作也能做，真的是人形的呢，跟血族幾乎一樣啊……」「我還是第一次見到繁育者，跟傳說的不太一樣嘛……」「可是好像的確可以生產後代，你看她的肚子……」「我聽說人類是很香的，怎麼沒和-圖-書有味道？」「估計帶了某種去味劑吧？真的有味道長官還敢讓她坐在這兒嗎？」
「將……軍……？咳……咕……」
高大胖本來很想反駁他，就算淪落成人類，受不受歡迎也是要看個性的。然而隨即又想到貌似現在男人只要臉好看基本就可以天下橫行！再看看諾菲勒那張輕鬆秒殺六歲到六十歲的英俊少年臉孔，索性噤聲了……
「預產期是在下周，應該很快了。」高大胖略帶幸福的撫摸著肚子。這是第一次，她有了要賦予世界一個新生命的真實感，這種真實感讓她莫名的很自豪。
「你不必信任我。」諾菲勒輕笑，伸手撈過有點渾身發軟的小小，抱在懷裡故意展示給布魯赫看，「你只要知道，你要的人在我這兒，想要回去就過來取就夠了。當然了，如果沒有能力取回去，那麼按照血族的規則，這個東西就該歸有能力保管的人，不是么？」
古雷：「是。」
「古雷。」
滿心疑惑的大胖同志被一路領到艦船的指揮艙。艙門一開，高大胖就瞪大了眼睛！
「喔……」諾菲勒若有所思，「它是梵卓的孩子，長得會像梵卓嗎？還是像你？」
諾菲勒：「滾出去。」
媽媽，救命！
咦……？高大胖詫異抬頭，他不是說，要幫我逃走的……
而高大胖，比他更驚異！
諾菲勒愣了一下，旋即大笑出聲，俯身抱起大胖直接放在了操作台上，埋在她頸窩裡笑個不停，「你還是一樣沒用啊……人類的身體總是這麼小小的呢，真可愛……」手掌順著她的脊背腰肢拂過，男人輕聲道：「呵呵……如果我是人類的話，大概會很受歡迎吧？」
「我也不確定……你，你再摸一下！」
高大胖變了臉色……
高大胖沉默。很明顯對方已經知道她是要逃跑了。他會怎麼做呢？把她押送回去還給布魯赫，還是順手佔為己有，還是乾脆原地抽了，放她逃走呢？
高大胖愣愣：「打贏了？」
高大胖沉默，隨即嚴肅道：「你要怎麼幫？」
那是，什麼意思？
布魯赫微微皺眉，透過屏幕凝視著面帶冷笑的諾菲勒，「我不信任你，諾菲勒。」
「什……？謝，謝謝……」
撇過頭瞄了一眼警惕的縮在角落的高大胖，諾菲勒嗤笑：「你現在懷著孕，我能把你怎麼樣？只是想跟你說說話而已，過來吧。」抬手輕輕拍了拍身邊的操作台，「坐在這兒。」
男人的手掌繼續www.hetubook.com.com向下，試探著摸了摸高大胖隆起的肚子，「這裡有一個生命嗎？真不可思議……嗯？！」諾菲勒驚訝的抬頭，看了眼小小，不確定道：「剛剛它好像動了一下……」
「那麼，它叫什麼名字？」
「正是因為馬上要出生了，才不能再等下去，必須馬上逃走。」高大胖轉過頭，凝視著隔離罩外無邊的夜空，「我有預感，我的孩子很可能會繼承我的血液或者生育能力，而無論是哪一樣，都足以讓它因此被囚禁在血族城堡里一輩子。就算它什麼能力也沒有，我也敢肯定，只要它一出生，就會被長老會研究院帶走，然後在實驗室里度過一段漫長的時光，甚至可能是一輩子……身為一個母親，我不能允許那樣的事。我希望我的孩子擁有正常的童年，一生能按自己的意願過活……我想儘可能的保護它。」
「呵～這麼快就追查到了，你還真賣力呢～」諾菲勒懶洋洋的支著下巴，坐在指揮員的椅子上，「是的，在我登機前碰巧遇到她。擔心她是要逃跑，就乾脆抓起來帶走了。長官您應該獎勵我啊～」
「醒了么？醒的還真不是時候呢～」
諾菲勒：「我說出去。」
「你啊，真是一個優秀的輔佐官，盡忠職守，觀察細緻，頭腦靈活……」
高大胖彷彿一直陷在一個彷彿真實又彷彿虛假的夢中。沉沉浮浮，看到了很多熟悉的面孔，有的還活著，有的已經死去了。腹中不時傳來陣陣疼痛，讓她在半夢半醒中又不斷被拉回現實來……
高大胖憤恨的抓著他的衣領，「你騙我……」
要知道，從懷孕到現在，她還從來沒出現過所謂的胎動。之前她都是自我安慰因為是吸血鬼的後代嘛，也就是半個殭屍，所以不動也是正常的……沒想到，今天居然突然動了！
高大胖點頭：「不愧是梵卓教出來的手下，果然夠無恥。」
近在咫尺的死亡氣息讓高大胖畏懼又無可忍耐的微微睜開眼睛，在睫毛的縫隙里驚恐的窺視……
布魯赫的視線掃過男人摟著她的手臂，冷冷開口：「不必等到晚宴。是我的東西，我馬上就會拿回來！」
「諾菲勒，小小在你那裡？」
諾菲勒垂目俯視她良久，低頭在她的額頭上親吻了一下，低聲道：「好，我幫你。」
「諾，諾菲勒？」
「為什麼站得那麼遠？」諾菲勒背著手站在透明艙壁旁，凝視著外面的夜空，聲音在空無一人的指揮室里回蕩……「靠和*圖*書過來些，我不會吃掉你的。」
是的，在登機口被攔住本以為逃跑失敗了的高大胖，居然意外的碰到了老熟人，本該在前線指揮戰役的諾菲勒！更詭異的是，他居然什麼都沒問就把她帶上船了！
高大胖繼續說：「本來如果是女孩的話是打算叫夏娃的，可是聽了蘭卡的聖經進化論，我決定還是不要給它起個人妖的名字了。」
「別擔心，布魯赫長官。小小我會帶到前線指揮總部，剛好慶功宴也會在那裡舉行，您過來的時候就可以見到她了，不是么？」
「咦？古雷副將！」「是！對不起長官！」「我們馬上歸隊！」
軍用宇宙艦的前台大廳里，陌生的軍官來來往往，經過時都悄悄瞄上兩眼獨自坐在前台沙發上的某隻聲名遠揚的人類。同時在心裏各自疑惑，為什麼它會在這兒呢？
「它什麼時候才會出生？」
驅散了圍觀人群，古雷依舊帶著那臉略嫌不正經的笑容走到高大胖的沙發旁，微欠身行禮：「失禮了夫人，抱歉讓您久等，臨時接管巡航艦需要一些手續，所以諾菲勒大人要晚點過來。」
「你指什麼？」
高大胖瞅瞅他，轉頭看了看操作台，目測了一下高度，沮喪道：「我爬不上去。」
「……將軍您，只是被我說中了才惱怒吧？身為輔佐官，我有義務從旁糾正您的言行。本來無論是爭奪繁育者還是跟布魯赫將軍作對的事，我都不想干涉您，但如果在這些旁門左道上投注過多的精力，我就必須及時提出勸諫。畢竟，身為將軍，您有義務以軍務為先。」
諾菲勒很配合的再次撫摸了一下，高大胖肚子里的小胎兒不負眾望的再次給了點反應。新奇的反應讓兩個人都很亢奮，尤其是從未見過孕婦的諾菲勒，本來略帶冷漠的口氣也緩和了下來，忍不住多問了幾個關於這個小生命的問題：
她很詫異自己居然在白天就困成這樣。這也讓她意識到，也許自己進入這個指揮室時那種頭重腳輕的感覺並非只是因為視覺衝擊……仔細想想，她從在酒吧里就開始頭暈眼花了。這種眼前迷濛，四肢遲鈍的感覺……莫非，真的是喝醉了嗎？
最後一次被拉回來的時候，她聽到了男人激烈的爭執聲。
布魯赫接通本艦指揮室的時候，高大胖正捧著一本戰艦駕駛速成手冊昏昏欲睡的研究。
高大胖：「別說那種驚悚的話啊= =。」
小小坐在椅子上，無意識的撫摸著手指上的銀色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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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的聲音，漸漸微弱的咽氣聲，灰化的颯颯聲……
諾菲勒：「你是要問理由，還是要接受我的幫助？」
鋒利的指甲突然穿透肌肉皮膚的撲哧聲，滑過緊閉著眼的高大胖的耳膜！
高大胖乖乖搖頭，「沒關係。不過，你們為什麼會在這裏？」
越來越強烈的困意襲來，她終究撐不住，慢慢闔眼睡了過去，抓著騙子的手，也鬆了……
諾菲勒並不否認的親了親她，把她抱起來，輕輕放在了指揮室唯一的軟椅上。
「您明白我的意思。這次索納斯星人全面潰敗本來就迅速得有些奇怪，它們與血族征戰多年，實力強勁，不是這麼輕易就會被擊潰的種族。然而獲勝后您卻不專心處理疑點加強戒備，反而接到了一條總部發來的內線彙報就丟下前線事務直接飛回去堵人！我軍陣地的機場上停滿了敵軍的戰鬥艦，您不加快清理收編工作，反而帶走了所有分隊長官，留下一大攤未竟事務就撒手不管，專心準備什麼慶功宴……我的意思？我的意思就是，您太玩忽職守了！」
「是嗎？那麼這次又是為了什麼？故意挑釁布魯赫將軍讓他到前線來，爭奪繁育者嗎？我不覺得您對繁育者有那麼強烈的執著，因為我知道您心中的第一位一直是……」
諾菲勒輕笑：「呵……我騙的人多了～」
「很久不見，你似乎瘦了些。」諾菲勒挑眉，「我聽說孕婦應該會為了胎兒儲存營養而變得胖一些才對。怎麼？忙著計劃逃跑所以吃不進東西么？」
高大胖搖搖頭，「研究院怕透視激光給未知的人類血族混血兒造成什麼可怕的變異，而阿蒙拉星的醫術是天然派，不主張生產前探測胎兒性別。」
在視覺衝擊下下意識向後跌坐的高大胖被裡面走出的男人一把拉住手臂！輕攬著腰摟進懷裡……「已經懷孕的人可不能隨便摔跤～」
有血哽在喉嚨里的聲音，滴滴嗒嗒落在金屬地面上的聲音，也許還有飛濺在透明防護罩上的聲音，可是高大胖都分不清了……
「……從之前我就覺得不對勁。您到底打的什麼主意？當初第七分隊發現繁育者的時候您居然讓我首先通知布魯赫將軍！說什麼這是血族應盡的義務，全薩恩星都知道您跟布魯赫將軍一向不合！您當時那麼做，只是為了把他引過來吧？因為您知道梵卓大人不會輕易放手，所以一定會有一場惡戰，只是您沒想到三長老會跟過來，結果事情完全脫離控制變成一場單方面的和*圖*書緝捕行動了對不對？」
高大胖：「男孩的話就叫亞當，女孩的話就叫莉莉絲。」
「喂！你們幾個不要在這兒圍觀了，都沒事可做嗎？」
隨著唦唦作響的信號連接聲，布魯赫鐵青的臉孔出現在了屏幕上。
高大胖一動不動。大灰狼對小白兔也是這麼說的，還不是該吃就吃？
「古雷，你的廢話太多了！」
高大胖垂頭喃喃：「你根本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幫我逃走，對不對？」
「原本計劃是這樣的，不過嘛～」古雷瞥了她一眼，「居然在這裏遇到您，也許將軍現在的計劃有所改變也不一定。」
諾菲勒：「哪裡哪裡。」
諾菲勒：「我不會把你遣送回阿蒙拉星，這艘飛船的目的地是前線，抵達后的機場停泊著不少戰役中收繳到的敵方小型艦，如果其中一艘失蹤了，相信不會有人注意到。而就算有人注意到，因為是敵方戰艦，我們並沒有收編在冊，也無從追蹤起，所以我不知道你去了哪裡。至於看守失職的錯誤，在戰役獲勝的功勞下兩者相抵，我應該也無需承擔什麼責任。更可況最開始弄丟了人的，可是布魯赫自己。」
高大胖捂著額頭詫異抬頭：「你幫我？為什麼？」
啪的一聲屏幕調暗！只留無規律的雪花在上面唦唦的閃動著……
「嗯～能讓區區人類溜出來的聯軍總部，看守能力實在堪憂。我怎麼能放心把血族貴重的繁育者送回那麼漏洞百出的地方呢？」
許久不見的暴躁少年，此時穿著總帥的軍裝，脊背筆挺，眉眼冷峻，在夜幕的映襯下，完全褪去了青澀，看起來就像個成熟的大男人。也許是眼神，也許是笑容，也許是背景效果的作用，讓高大胖總覺得對方比剛剛在艙門前相見時更加高深莫測……
指揮室里突然響起的諾菲勒的聲音，把半夢半醒中的高大胖驚得一激靈！
諾菲勒沉默了一會兒，輕聲問：「你還不知道它的性別么？」
「可惜啊，你不知道從古至今，太聰明的人，總是死得很快嗎？」
好像有點……不對勁。高大胖掙扎了一下……
古雷微笑：「是的，打贏了。因此現在所有遠程運輸艦都被臨時徵用來運載前線士兵回總部整編。所以很遺憾，這艘艦船不會開往您計劃的目的地梅爾星，而是要去前線。」
高大胖：「= =我怎麼可能知道……」
一瞬間，那種可怖的殺氣讓她肌肉緊繃，渾噩全醒！
「古雷，你的想象力很豐富。」
「布魯赫長官，別來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