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 Blood X Blood
Ⅳ 阿薩邁·小動物

不過孕期陪同工作倒是讓七意識到兩件事:
而第二,就是這隻笨拙動物,也許比他想象的要努力。
而跨過失敗的最好辦法,就是用成功來刷新它。
第一,果然如一所預料的那樣,貴族間圍繞著繁育者的爭奪愈演愈烈。翻著大胖筆記本上的貴族名單,七開始覺得也許一從最初就讓他置身事外反而是正確的決定也說不定……
對不起,沙漠里的所有沙鼠們,之前竟然把這隻生物跟你們相提並論真是太失禮了。(好過分)
低頭看看睡得腦滿肚圓的狐焰,不禁想起當初用它的血給她解毒,幾乎把狐焰放成了一張狐乾兒,之後交給一調養了很久,才養回來。
「今天我要早點去。」小動物似乎想到了別的計劃,挪騰著地在他身上趴下來,漂亮的眼睛狡猾地眯起來,「胡力根那個混蛋昨天竟然敢趁老師不注意親我,今天我要讓他好看!走走走!陪我去挖陷阱!」
沙漠是個很枯燥的地方。
七有點情緒低落地搖頭:「不是人,是個小動物。弱得要死,卻很難找。」
從對人類日常生活的觀察中,七很詫異地發現,原來那隻小動物不只是逃命的時候很笨拙,原來她幹什麼都這樣……
她拉著裙角認真地行了一格標準的宮廷禮,「您好椅子先生,初次見面……呃……」伸脖子看一眼椅子上的筆記本,背完後面的句子,「能,能與您共舞是我的榮幸,願椅子家族的榮耀庇護我們!」然後站起身……貌似因為半蹲的太久有些腳麻,她搖晃了一下,但還是及時抓住了椅背……呼,還好……她把小細胳膊從椅背的雕花圓形洞里伸進去,做出挽著男士手臂的姿勢,踮著腳拖著椅子邁著進場的舞步,磕磕絆絆地前進。放在椅子上的筆記本不時掉下來,她笨拙地去撿,胳膊被別住,裙角被壓住,哧啦一聲……
「這是人魚的預言嗎?」他記得一最近好像搞了一隻回來。
當然了,後來的某一天當他在歐德的小屋裡見到某個踏破鐵鞋無覓處的小動物時,七同志是很後悔當初的錯過的。
七同志你其實每天都看得津津有味吧?還早早地跑來蹲點,一天也不落下。
可是目前,他不想想那麼多。
這種孱弱程度,簡直是一眼照顧不到就會發現她就已經被撞死在馬路邊上一樣。讓人忍不住一直關注她還活著不,經常回頭看顧一眼,看她是不是又陷入什麼麻煩了……
每一天他都在這種小獅子成長期一樣的玩耍和訓練中,變得更強更快更可怕。
小動物受驚,躲到了椅子後面,卻依舊不鬆口:「我,我不用你陪我練……因為你總是用看笨蛋的眼神看我……」
原來小動物這種東西,除了吃掉和欺負,還可以用來照顧的。
他筆直地站著,側身朝她伸出手,臉上的表情是「我勉為其難給你面子陪你練練」,站姿卻已經進入了標和-圖-書準的宮廷舞起始姿勢……
七筒子原地蹲下,鬱悶地,默默地,用匕首在地上掘了個怨恨的小坑……
他懶得答理草食動物,但說起來,草食動物一向是肉食動物的食物啊,何況這隻這麼香。
好像一隻蹲守的鷹一樣定位了目標,他從不遠處的沙丘頂上躍起,在大到駭人的月亮下俯衝出擊!
旁邊曬太陽午睡的狐焰趴在離他很近的地方,毛茸茸的蹭得他的鼻子很癢。毛皮動物的身上被曬得有點燙,在明晃晃的光線里這樣的高溫讓他不太舒服……
只是……不知為何這樣的安排突然讓人有種排外的感覺。
「……」小動物低頭,抿著嘴,半天冒出一句,「所以等我練習得不太笨了再跟你跳。」
很明顯,他和喬凡尼之間,她選擇信任他。
醒來的時候,午後的陽光照到了臉龐。
一般來說阿薩邁一族更習慣在黑暗中行動,這麼亮堂的夜晚,容易被敵人看清他們舉世聞名的高速身法。
天哪……那是她的最快速度嗎?
最開始七很不明白一的退讓。
果然如之前所料,摔跤絆倒掉東西,動作慢力氣小記性差,學不會體力糟又愛哭,這傢伙真是從生理到心理,一無是處……
七小時候的樂趣是跟族人比速度、追殺行蹤詭異的沙漠蜥蜴,以及跟在一大人背後仰望對方深不可測的實力。
本來,他還存了跟那隻「雜食動物」一較高下的心思——畢竟面對面廝殺的話,還是肉食猛獸佔上風不是嗎?可是站在一片血腥味的場地上那一刻,他忽然明白了為什麼他贏不了那個男人。
一的口氣淡下來,似乎陷入了回憶中。
旁白:快點想清楚吧,大笨貓。不然就來不及逃走了……(不,大概已經來不及了。)
她抱著椅子搖搖頭,小聲嘟囔:「不用了。」
就算對方是親王又是薩恩星的執政者,一卻不是屈服於權勢的人,而自己也從不曾把叼在嘴下已經舔濕的兔子白白送給過別的肉食動物。何況還買一贈一地搭送了一隻珍貴的狐焰!可惡,一明明說過那隻狐焰以後會給他的……
他說得很含糊,七卻莫名地很明白那種感覺。
「為什麼?你是我的Father!我才是你的族人!」
打掃個房間居然花上一上午的時間?!難以置信,那麼正事她都什麼時間去做?爬上爬下撣灰塵的時候會從小梯子上摔下來;去超市回來袋子破掉東西滾了一地她只會一樣一樣慢吞吞地撿回來然後在地上發出微弱的聲音叫路人別踩別踩;喂院子里的赤墾鳥的時候會被那群笨雞啄住頭髮在菜園裡摘維特草果實球的時候被蟲子嚇得煎餃;拎著布袋和刀子跟在一個行動遲緩的肥胖肉龍後面半天捉不到人
再次見到那隻小動物的時候,是在斗獸場。
男人單手拎著他的衣領,直接把他扔開了很遠。
護衛的工作他https://m.hetubook.com•com幹得十分起勁,甚至比自己上課時還積極,白天黑夜都不睡,大蝙蝠一樣掛在她屋子外面偷窺(你……)
一輕笑:「果然如此……那麼很抱歉,這一次我站在梵卓那邊。」
解除對方的攻擊力量只是轉眼間的事。
散落四周的屍體們:「……」
「貌似我們這種人總是容易被完全相反的傢伙吸引。所以我說阿薩邁一族栽在小動物手裡……」一繼續說,「可是有一點你要記住,草食動物無論如何害怕肉食猛獸,你追得越緊,他躲得越遠……總是這樣。」
所以當不久之後長老院以她的血液為代價,懇請阿薩邁出任繁育者護衛的時候,他毫不猶豫地答應了,甚至越過了請示這個過程。
這讓他有點高興。甚至在別人面前直接用自己的血發動了狐焰的第二狀態——這是很冒險的行為,相當於將自己真實的實力直白地暴露在他人眼皮底下。
哦,她終於要跑到了,啊,絆倒了……爬起來了,爬得真慢……嗯,摸到夜龍的爪子了,很好,跳上去吧……什麼?居然用爬的?!而且還沒爬上去?!啊,掉下來了,千鈞一髮抓住一根羽毛,幸好……哦,腿攀上去了,還不錯嘛,還有一條腿,只要能找到著力點應該就有希望……啊,總算爬到背上了……居然拽不動韁繩?!難以置信,她到底是個弱到什麼程度的生物啊……啊,夜龍起飛了,對了,這是強盜團伙的龍,上人就會自動起飛……啊,她似乎跳眼睛了,一直在揉眼睛,這樣在敵人面前兩眼緊閉好嗎?嘖,算了,她就算都睜著又能怎樣……嗯,總算飛走了,飛得這麼低不行啊,只要敵人有短程狙擊炮照樣可以打下來……東倒西歪地坐著,好像隨時會滑下來的樣子,她到底行不行啊……
我們的確不適合在一起。
回過頭來,發現她正在「全力」逃跑,在沙漠中磕磕絆絆跌跌撞撞地跑向一邊的翼龍……
「為什麼嗎……第一,我曾經許諾過會幫那個男人尋找伴侶,我想現在是兌現諾言的時候了。第二,既然你對她的感情只到好吃的食物的程度,我認為接下來圍繞那個身份特殊的人類可能產生的血族內部爭奪和犧牲,不值得你參与。第三,從剛剛她明明害怕想逃卻還是拉住他的手留下來的表現你就該意識到了,人家食物小姐已經做出了選擇。」
不知不覺間,趴在狐焰的肚皮上又睡著了……嗯,午後的太陽果然殺傷力很強。
一直目送著對方消失在天邊,我們的殺手大人才突然意識到,自己竟然一直為那隻努力逃跑的小動物捏著一把汗!甚至看到她終於磕磕絆絆地飛走竟有「總算鬆了一口氣」的感覺……這,這真是……太恥辱了……
所以當她出現在他的生命中時,他是第一次意識到這世界上還有這樣一種不可思議的,笨蛋一和_圖_書般的,弱小存在。
一那老謀深算的混蛋,大概早就知道了吧?
他曾在白日午後一片安靜的房間里看到她對著一隻椅子點頭哈腰……
「滾出去!別一臉饑渴地在這裏!如果幫不上忙,就給我滾出去!」
他開始有點煩躁,不知道是為了失敗沒辦法被洗刷,還是太想念那甜香的味道。
對於上一次的失敗,七決定把它歸咎於對方實在是笨得超乎想象,嚴重衝擊了他的世界觀,造成了短時間的思維混亂……
果然,她沒有他在身邊的話,就什麼也幹不成。
一種是肉食的猛獸,一種是草食的小動物。
七收回伸在空中的手,莫名地覺得有點失望。
小動物兩隻爪子按著他的胸口,全身毛都奓起來地發飆……
七為此莫名地,很得意。
他是驕傲的肉食猛獸,巡視領地落下爪子時總是高昂著頭顱,鄙視一切孱弱的小動物。
小七同志有沒有努力向前看我們不知道,倒是接下來他的確躲在暗處悄悄看了不少日子……
三月日不是狩獵的日子。
「你本來就是笨蛋啊。」某人莫名其妙,回答得中氣十足。
一笑笑,伸手摸了摸身後大個子肉食猛獸的腦袋,「也許當初你去送行的話,一切會很不一樣。不過既然你已經錯過了你的機會,那也沒什麼可說的,是男人要懂得向前看。」
不過那群劫匪居然在如此明亮的月色下高舉起成色這麼好的紅寶石給他看,他怎麼還能坐得住呢?反正今天一不在,偶爾犯規也沒什麼吧?
「別小瞧了弱小的動物,」他的Father微笑,「阿薩邁一族容易栽在這種生物手裡。」
他全身的肌肉都在這樣的香氣下迅速緊繃起來!身體自動進入獵食狀態……卻看到,那隻「胖沙鼠」閉緊眼睛「用力」把手鐲「遠遠」丟了出去,大概是在試圖轉移他的注意力。
所以當她脫掉手鐲的那一剎那,血香飄滿沙漠上空的一刻,七真的愣住了。
當時樊卓把那張狐焰皮扔給他,說,「你帶走,我會編個理由說給她聽。不然她知道了小吱為了給她解毒差點被弄死一定會受不了。」
「什麼?!」從沒想過居然會被拒絕的某人,眼神開始比較肉食,比較兇惡……
他拎著那張毛皮在原地站了很久……
真是垃圾一樣地存在啊……
一說得對,肉食動物中就是肉食動物,不管平時多麼喜歡用爪子愛憐地扒拉著草食小動物玩耍,關鍵時刻一到,還是會露出把它們當做食物的可怕本性!
「不,這是經驗之談。」
這一瞬間他忽然明白了這段時間以來的鬱悶和愉快的原因,他希望她依賴他,而且,挺喜歡她依賴他的。
因為這樣就沒人會看到他面罩下面笑得有點扭曲的嘴角了……
剛蘇醒不久的時候,七也曾在這所帝都貴族轉用的學院接受過訓練。不過阿薩邁一族跟其他家族不同,帝都的培訓只是他學和圖書習生涯的一小部分,大部分特訓與殺人相關,只在砂海秘密進行。
那個男人會在她從小梯子上掉落的時候接住她,然後趁機親親抱抱;會在她的超市東西滾落一地的時候用眼神恐嚇所有路人繞道,然後自己幫她把東西撿起來換取小動物感激的目光和微笑;會幫她把髮絲從鳥嘴下救回來,會趕走蟲子任她在懷裡哆嗦,會若無其事地路過然後一腳踩住龍尾巴給她殺掉……
「真難得見你如此執著,碰到讓你在意的人了?」
免去費勁調|教笨蛋的部分,直接接受成果,按理說不是更好嗎?
屍骸一地,寶石一袋,以及……毫無攻擊力的草食動物一小隻。
「好吃的食物。」某人回答得乾脆。
被喬凡尼支開,她居然從後面追上來,用依賴的眼神盯著他,躲在他的身旁。
這是一隻比較暴躁的小動物。
雖然只是一小部分文化課,但秉承著阿薩邁家一貫的優秀傳統,七仔考利芝學院所有課程的成績都是出類拔萃的。當然,同期的其他人也不遜色。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實在是完美到無趣的一群人……相比之下,陪這個笨拙到性命堪憂的小動物上課的日子還有趣得多。
結果,卻一無所獲。
嬌小柔軟的身體跳上來,摟住脖子,滾啊滾地撒嬌……
在菜園裡摘維特草果實球的時候被蟲子嚇得煎餃;拎著布袋和刀子跟在一個行動遲緩的肥胖肉龍後面半天捉不到人家……她這樣的生物,究竟是怎麼活下來的?
可以在她身邊看她笨拙的人生,也許也能像那個男人一樣照顧她試試,而且還有好吃的吃,大把的錢賺,這種好事,為何要放過?
七從以前就知道,這世界上只有兩種人。
「這個嘛……」一露出若有所思的狡猾微笑,「那個男人是特別的,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是雜食動物。」
他是阿薩邁一族的傳人,藍色沙漠中的殺手,一向是肉食的強者。
他做不到,說到底,他只是粗糙粗暴的肉食猛獸而已。
從某種程度來說,這是一隻小動物。「快點起來啦,我上課要遲到了,你不是我的護衛嗎?聽說你當年照顧媽媽很積極的,怎麼輪到我就這麼怠惰?你瞧不起我嗎?!」
你追我逃,依賴也是戰戰兢兢,草食動物和肉食動物之間,不管離得多近,似乎總是隔了一道隱形的牆。她無法完全不畏懼堤防地信賴他,他無法完全尊重地把她當成對等的對象看待。
「我們兩個,果然很像。」隔壁休息室里坐著的一,慢條斯理地喝著杯子里的紅酒,微笑著望著他說,「我喜歡的那個人也是個人生亂成一團的笨蛋,讓人覺得如果放著他不管大概很快就會死掉……」
他的指甲已經伸出來,他的血牙咬破了嘴唇,他的瞳孔此時紅得接近赤金……七知道,對方現在跟他一樣亢奮,一樣渴望那隻小動物的鮮血。
「小七,你還在睡嗎?真是www.hetubook.com.com的,一曬到太陽就懶洋洋的,你是吃飽的獅子嗎?」
七知道一即使在聖血族中也是特別的,他的生命甚至比長老還要漫長。七一向尊重他的經驗之談,不過這次,他認為一併不了解情況。他百分百確信,帶著那種蠱惑血香的生物,就算是一,也沒有見過所以當一別有深意地建議他去給阿薩邁一族專屬的藥劑師歐德送行的時候,他沒有在意。
他在一望無際的茫茫沙漠里尋找了很久,調查了當時所有散落在地的屍塊,搜尋了塞勒城的消息網,甚至在一頭已經被啥哦莫掩埋的灰翼龍身上找到了一個帶有她氣味的小遙控器……最擅長搜索的沙漠鬃狗都沒有他的耐性和精細!這個遊戲他玩得比以往哪一次都賣力!
殭屍這東西,果然還是活得久的道行要深些。
能讓他放任主義的Father一大人主動開口詢問,看了他的焦躁已經顯而易見了。
可是他跟他不同之處就在於,此時的他很想遵從本能,咬一口再說,而此時的他,依舊以她的性命為優先考慮。
「客尊,弒親。你違反了兩條血族戒律。我不打算為了你的食物跟其他聖血族內訌。」走在前面的一大人轉頭瞥他一眼,「小七,她對你來說是什麼?」
連這種細微的感情方面都要照顧到嗎?原來飼養小動物真的不容易。
七決定要找到那個美味的草食動物,然後吃了它。
小動物身邊的另一個肉食猛獸也很關注她,不過方式跟他很不同。
縱橫砂海戰無不勝只要出手從未落空的頂級肉食獵手,第一次犯這種低級錯誤!
七莫名地羡慕他幫了她之後她那種親昵柔軟的態度……
他知道一曾經有過一段糾葛到胃痛的感情,不過一從來不提,所以他所知道的只有那個人已死的結果和一那雙固執的失去視力的眼睛……
「我不在的時候保護她。」他摸了摸神獸的腦袋,然後看了看一臉不安的小動物,也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
七此時很慶幸自己出於暗殺者的習慣戴著面罩。
七詫異地聽他的Father說著這些。
「那算什麼?為什麼我們要離開?我已經捉到她了!而且這裡是阿薩邁的地盤!」
「你在幹什麼,白痴!」他幾乎毫不猶豫地翻身從窗戶鑽進去,「練習昨天舞蹈課留的作業嗎?跟那個椅子玩什麼啊笨蛋!算了,過來。」
它就像圓圓胖胖的沙鼠一樣,稍微恐嚇一下就抖成一團,鬍鬚也會可憐地哆嗦著,烏溜溜的眼睛濕潤地望著你……這種生物七甚至懶得動手,太沒挑戰性了。
嗯……雖然是小動物沒錯,可是這到底是只草食的呢,還是肉食的?
「那梵卓呢?」七還是有點不服氣,「為什麼他就可以?」
七瞟了一眼被丟出去的手鐲落地的距離,心中默想就是叫真的沙鼠來扔也不會扔得這麼差勁……
小動物卻並不領情。
而他的身邊,也從來沒有草食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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