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是高深了點。

所以交通頓時擁擠起來。

他似乎只是用手指輕輕觸到我的背。

我朝著他看的那個方向瞅過去，原來是一個小男孩拿著香在點煙火，似乎膽子很小，火線都沒引燃，就扭頭飛奔到母親的懷裡，逗得大人哈哈大笑。

他想了想繼續說：「最簡單來講……這個道理像我們放風箏一樣，頭要仰起來，自然有一個空氣的托力。但是必須保證頭朝天上翹一個適當的角度，當這個上升力大於機翼形狀在倒飛狀態產生的向下力的時候，就能夠倒飛。」

廣場的一角，有個巨大的鐘樓，很多人都翹首以待，迎接著新年倒計時。

「理論上是這樣。」

「一般軍用或者特技表演的飛機，最簡單的做法，就是裝一個倒飛油箱，足以支撐飛機倒飛30秒左右。」

「你想問的是為什麼飛機倒飛的時候不掉下去？倒飛就是飛行員腳朝上，頭htｔps://wｗｗ•ｈｅｔｕbooｋ•ｃoｍ.ｃｏm朝下。」

這個時候是煙火最猛烈的時段，絢麗的煙花一朵朵沖向空中，非常密集。甚至讓人不敢直衝沖地抬頭看，免得那些煙灰落到眼睛里。

那一瞬間，爆竹齊放，夜空亮如白晝，人群躁動。在這種場景的感染下，我居然情不自禁地張開雙臂就想擁抱他。

「你說那個翻轉，我們叫橫滾，是不是縱向做360度轉體？」

零點過了十多分鐘以後，人流就開始陸陸續續散去。有的回家；有的輾轉著去夜宵，繼續下一輪娛樂。

「這肯定是世界上最難的事情。」他說。

「那是什麼原因？」

可是，即使如此，隔著厚厚的衣服，這個動作仍舊讓我的心臟漏跳了半拍。

「3——」

「是么？」他不經意地說，「你們還聊這個？」

「你怎麼突然對飛機有興趣了？」他掀起嘴角，含笑和-圖-書反問，目光移到我的臉上。

我的臉碰到他的肩膀，嗅到他的氣味。

「理論上？那實際上還會有什麼問題？」

短短的一兩秒鐘，卻讓我覺得有一個世紀那麼漫長，甚至有點貪戀。

「2——」

「伯努利。」他說。

「恩？」他應我的時候，視線仍然落在別處。

在接近敲鐘的最後幾分鐘，我們終於走到了濱江廣場。廣場正對著南北兩江的匯聚處，有小部分是懸空的，所以扶著欄杆站在邊上垂頭看到腳下的湍急河水匆匆東去，會恍然覺得是在船上。

慕承和將我留在一個還沒打烊的小煙攤旁。攤主是個中年大嬸，點著白熾燈，靠著牆撐了把大傘，正好可以讓我躲風避寒。

我倏地在第一時間大聲地轉身說：「新年快樂！」

酒勁兒一過，這麼走在冬夜的凌晨，還真覺得很冷。夜風很大，我的頭髮是披著的，所以被吹得東倒西歪，臉頰都hetubook.com.com生生地疼。

慕承和卻將身體略微前傾，然後低下來，順勢用手抱住我。

我的目光越說越堅定，最後連我自己都以為真是因為彭羽我才對飛機有興趣的了。所以俗話說，要讓敵人相信，首先得自己相信。

「飛機的機翼形狀的確能夠在飛機正常飛行時提供一定的升力，但是，現代機翼的升力主要還是來自仰角，也就是空氣流吹向機翼與之形成的銳角。」他沉吟了下，似乎在思考怎麼向我這個絕對外行解釋才通俗易懂，「不知道你仔細觀察過沒有，在飛機倒飛的時候，機頭不是水平也不是俯衝的，而是會朝上空仰起一些。如果做實驗，一張紙有一個角度，然後你朝它下方使勁吹氣，它會上升。」

「所有的飛機都能倒飛么？」我問。

他笑著說：「因為有個麻煩事，一般的飛機倒過來，油箱也會倒過來，說不定會停油，導致發動機突然熄hｔｔps://wｗｗ.hｅtｕｂｏｏｋ•coｍ.cｏm火。」

無奈，車多人少，他又特別好脾氣，好不容易同時和人攔到一輛，卻見對方是女士，他二話不說，就讓給人家了。

十多二十分鐘后，此人無功而返，臉上帶著素日里從未見過的鬱悶表情。

「其實，其實，不是飛機之所以能升空有很多作用，並不全是伯努利定律可以解釋的。」

然後，他自己走到路口迎著風，幫我招計程車。

「那怎麼辦？」

動作到半空中，我才突然覺察自己的逾越，手僵硬起來，收也不是，繼續也不是，異常尷尬。

「賓果，完全正確。」知我者，慕老師也。

「1——」

「恩。」

「那麼飛機做翻轉動作的時候，機翼的上下方向就不一樣了，為什麼又不會掉下去呢？」

我那原本被滿足的心，又升起了小小的惆悵。

很輕，很輕。

「飛機是靠那個伯什麼定律飛上天的，那麼……」

就在我們說話的時候，身後的鐘和_圖_書聲突然響起來，然後人們開始齊聲倒數新年的最後十秒。我興奮地起來：「這個時候許願最靈了。」隨即閉上眼睛雙手合十，將心裏的願望默念了一遍以後，正好離零點還有三秒。

「對對對。」我很高興他明白我的意思。

他說：「薛桐，新年快樂！」隨即不著痕迹地放開我，目光坦蕩，一臉磊落。

雖說他的車就在不遠處，但是剛才喝了酒，不能開車載我回家。這個時刻，公交車和地鐵早就收車了。

我看到飛天的煙火，忽然想起問彭羽的那個問題，「慕老師。」

他說起自己的專業的時候，雙眸總是異常晶瑩明亮。我略微失神，再想到他解釋的這些，似乎是明白了，又似乎沒完全明白。

我的臉瞬間就漲紅，刻意地咳嗽了一下，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急忙解釋說：「因為……因為上次和彭羽說這個問題，我想我要是弄明白了，下次就可以在他面前炫耀下，挽回做老師的威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