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一節

「平時在人前戲弄戲弄我這老太婆就行了,別一直沒個正經的。」她前些年和丈夫離異,比詹東圳長了好幾歲,私下裡就一口一個老太婆自稱。
趙凌菲看著他,再不知道該說什麼。他天生個性柔和,誰說什麼開導的話他都不會惱,只是靜靜地聽。可是,有時候聽著是一碼事,照不照做又是另一碼事。
他曾經對趙凌菲說:「我覺得要是能在喝酒前全桌人自己一個一個上報要喝多少才盡興,然後大家一次性將酒倒好,自個兒喝自個兒的,喝完就吃飯。」
賺錢賺到這個份兒上也夠受罪的。他特別討厭有時候和一大桌人吃飯,還有人不停地勸酒,勸來勸去的雙方口水磨干,時間花光,飯菜全涼,簡直稱得上是地老天荒了。
「這一筆生意做完,你也應該考慮下自己的事。」趙凌菲一邊將他桌上已經簽完的文件整理好,一邊說。
這樣搬來搬去的,不煩啊。
謝銘皓只出去說了幾句話,寫晴呆在裏面情緒就和*圖*書開始煩躁起來,她極不適應陌生的環境。
「她想起寫意了?」詹東圳略微吃驚。
詹東圳遲疑了一下說:「好吧。我這邊要是結束的早就去一趟。」
「對了,任姨說那天晚上,她突然問寫意來著。」謝銘皓說。
「什麼事?」詹東圳放下筆。他雖然這樣聽話地問,但是趙凌菲曉得他似乎已經猜到。
可是,他們相互都不會成為對方的那杯茶。
「忙完再說吧。」
其實,原本要賣藍田灣就是詹東圳一個人力排眾議以後才有的炒作。哪知後來爆出那樣的市政規劃出來讓這個項目一錢不值,幾乎打垮整個東正的根基。
「是啊,東正少東嫌棄糟糠之妻,另結大齡狐狸精。這樣的八卦新聞我想起來都頭疼。」
「你這樣,好傷我的心。」
「沈小姐那邊,你都許久不聯繫了,掛個電話去吧。」趙凌菲說。
謝銘皓聽見詹東圳的聲音,跟寫晴做了個手勢準備從病室里出來。hetubook.com.com
「銘皓,是我。」
從酒店出來已不早,趙凌菲又去安排下一個節目,而他又找了個借口走了。可是,那一夜他也沒有去沈家,車到門口還是沒有進去。
這是她和厲擇良獨處的第二夜,卻是在這公寓里的第一天。厲擇良從公司一出來回厲家老宅直到現在,心情明顯都不如昨天好。悶悶的,將頻道換來換去也不怎麼說話。
開會出來又去應酬著陪人吃飯。趙凌菲陪著他,自然是替他擋了不少酒。
「難道是娶你?」
「這弱水三千,你也別只巴望著那幾瓢啊。我們B市上下,青睞你的小姐妹妹們多得去了,或者你看不上的話其他地方的也去找找。」
夜裡,他給寫意打了個電話。
「沒有迴音還是好消息?」
「恩,我知道。她有些好轉了沒?」
「銘皓。」她站起來喊。
趙凌菲笑:「那喝酒還有什麼樂趣。」
一杯接一杯地咖啡灌下去,他仍然覺得不大提得起精神,也許就如某和_圖_書人所說,他天生就是敗家的料。
「詹總,你要的咖啡。」
他酒量很差,很多次都是偷偷到洗手間吐掉,要是趙凌菲見他臉色不對,自然就幫他耍滑。
「寫晴聽話,我接個朋友的電話。」謝銘皓捂住話筒,小聲地哄她。
「我這裏不方便。」寫意說,然後瞄了一眼在旁邊看電視的厲擇良。今天吃了晚飯以後厲擇良突然決定又搬回了他那套高層的公寓里。
「恩。」詹東圳淡淡地回了個笑臉。
「你……」謝銘皓不知道怎麼說。「大概沒事,任姨希望你來看看她也是好的。」
「我想找你聊天。」詹東圳說。
「東圳,我正陪寫晴在醫院複診,所以下午沒去開會。」
「人家無非也是想陪著我們做點小生意,打發時間。」他幽幽地笑。他笑起來,眼睛柔柔地彎下去。
「今早把傳真發過去,現在還沒有迴音。」
「呃……」她在電話那頭支支吾吾的。
「好的,你準備車我立刻就去。」說著,他扣好襯衣,拿起www•hetubook.com•com西裝看了下腕表又出門去。車上等紅綠燈的間歇,他給謝銘皓撥了個電話。
「算了吧,我去了怕又不成樣。」
「你說呢?別跟我裝傻。」
「銘皓——」寫晴怕生,看了眼醫生然後拉住他的衣角。
剛才詹東圳嘻哈地對她說「難道是娶你?」,這樣一句話讓她這個飽經風霜、被人看做人精的大齡婦女也略微有了點動心。
「給你報告好消息。」
見寫晴怯生生地點了點頭,謝銘皓才輕輕拉上門,走到過道上。
寫意一臉黑線,難道這人聽不懂她說話?她不是說了不方便么。
「至少沒有立刻拒接,所以估計厲氏那邊有戲。」她想起當詹東圳說出這個提議的時候,當場有幾個人能料到是這個樣子。
詹東圳又笑。
「也不全是。就那麼一下,吃飯時不經意地問了一聲,而且很平靜。後來我們再問她,她說她不記得這麼說過。」
她拿著要的文件離開。走到過道上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他的辦公室,搖頭笑了笑。
和-圖-書美人果真難博一笑,寫意想。不然人家周幽王為什麼為了逗褒姒樂一樂連烽火都用上了。
從昨天開始,不知道受到什麼氣壓的影響,便一直淅淅瀝瀝地下著雨,和B城今年和以往夏天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詹東圳正在埋頭簽文件,公關部經理趙凌菲親自泡了杯咖啡給他。
趙凌菲聞言咯咯咯地笑了,「你少來。」
殊不知什麼樣的女人,卻要拒絕他。
詹東圳抬起頭來看她一眼,笑嘻嘻地說:「怎麼麻煩凌菲你端進來。」
不過,就是這麼一錢不值的項目居然引得厲氏的橄欖枝。
「哦——」他應了一聲。
謝銘皓聽見忙說:「寫晴叫我,我掛了。東圳,任姨說好久沒見你叫你過去坐坐。」
「什麼事?」
「怎麼了?」
「本來喝酒就不是件出樂子的事。」
「詹總。」他剛仰在沙發上,助理又來內線電話。「三點了,上周安排了四點要到市委秘書三科。」
寫意很想抗議。
「其實……」他的睫毛搭下去,「有時候挺委屈你的。」
上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