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9

只剩下一個帳篷。
一頓飯吃得很熱鬧。
「呃——」江紫末倒沒想到低調淡定的童自輝居然有這樣一對父母,「沒問題。」
童自輝只專註地盯著火光,彷彿全不知道她的打算,只隨意地與她聊著父母要來的事。
「哦!」小傢伙答應一聲,牽起衣服的下擺兜著一堆東西回來了。
是這樣么?江紫末小心地端詳他的神色,雖然平靜無波,但以她對他的了解,他是個喜怒不形於色的人,神色不能說明任何問題。在電影院里就領教過了,看著一本正經,動不動就突然襲擊,過後的掩飾也不露聲色,總是給他輕易地矇混過去。
「不冷。」江紫末回答說,那根兒神經被觸到了,頓時警覺起來。心裏還暗暗得意,果然來了,絕對不讓你有機可趁。
她心裏盤算著,雖然自己沒想過要抗拒,但總要給他點苦頭吃,今天晚上就偏叫他不能如意。
「我媽很要強,擱到過去,她肯定是個婦女運動的領袖。所以,要是給她知道你現在是家庭主婦,她一定會瞧不起你。」
想到這裏,她的臉頰一陣滾熱,幸好有火光映著,和_圖_書不至於讓童自輝看出端倪來。
日頭當空,一天當中氣溫最高的時候,小惠蹲在火邊忙碌,額頭上已滲出汗來,好在大部份菜都做好了。只剩下兩個冷盤要拌上醬油,江紫末四下看看,問童自輝:「童童去哪裡了?」
他神情自若,接著又侃侃而談,再說的什麼,江紫末也聽不進去了。只覺得自己枉做小人,過度自戀,人家或許對她壓根兒沒興趣。
她的情緒低沉,又突然感到後背確實涼颼颼的,倒不是因為冷的緣故,而是今晚沒月亮,這魆黑的荒郊野外,只有他們面前的一點火光,連後背都隱沒在漆黑之中,實在叫人膽寒。
江紫末沒有主意,他說著,她也只能唯唯諾諾地應著。
童自輝老遠一指,那個小身影正蹲在一棵樹下揀什麼,江紫末遙遙地喊一聲:「童童,吃飯了。」
但童自輝彷彿知道她的心思,一面添著柴禾,一面不經意地說道:「晚點我抱童童過去。我們都還沒有睡意,這荒郊野外的,總不能叫他一個人睡。」
童自輝聞聲坐起來,童童站在他面前,現寶地兜在和_圖_書衣服里的栗子給他看。江紫末也圍攏過來,看到一粒粒飽滿有光澤的棕色栗子,不由得童心大發,也激動地嚷道:「野栗子!童童,你太厲害了。」
童自輝看著遠處童童的身影,有一下沒一下地撫著紫末的頭髮,微笑道:「小孩子無論如何都能給自己找到樂趣。」
「那她瞧得起什麼樣的女人?」
小惠有柴火煮飯的經驗,雖然有紫末在一旁顯得礙手礙腳,但總算是能幫上一點忙。
「其他的事都由我來應付,他們並不常來,你們以前打的交道也不多。留心一點,是可以應付的。」
一家人都看著石灶,期待著烤栗子的香味飄出來。
「腿麻,換我了,」江紫末抖抖了腿,對枕在她腿上的童自輝說。
飯後,小惠和紫末去溪邊把碗洗了。回來見童童蹲在石灶旁,烤栗子的香味飄出來。童自輝撥開炭灰,用筷子將熟栗子一個個揀出來,並叮囑童童:「小心,不要燙到手。」
才枕了不到十分鐘。童自輝戀戀不捨地坐起來,心不甘情不願地伸出一條腿。江紫末忙不迭地枕下去,選了個最舒服的姿www.hetubook.com.com勢躺著,把身體蜷起來。
「萬事都兼顧得完美如意的,事業有成,家裡也照顧得周全,當然,對他們要百分百孝順。」接著,童自輝又補充一句,「反正不是你能做得到的,他們只是來小住,你就跟他們說休了假專為陪他們就行了。」
吃栗子,曬太陽,睏了就打個小盹,這個午後比任何一天都有生趣。童童又去揀栗子了,小惠也跟著一起去,雖然沒有野兔躥出來,野栗子多少也補回了一些遺憾,童童依然是感到樂趣十足的。
總是這樣,紫末的腦中的警報剛剛才拉響,童自輝又已經保持好分寸,絕沒有逾矩。
小惠伸了個懶腰,打起精神來,牽著童童鑽到一個帳篷里去睡了。
童自輝俯下身去,見她已經閉著眼睛睡著了,情不自禁地笑了笑,也舒服地躺著,拿了本書看。
江紫末認真聽著,注意力顯然已經轉移。
江紫末只輕輕「嗯」了一聲。
江紫末原來的安排是她和小惠一個,童自輝與童童一個,這下被錯開了,難道她要和童自輝睡一個帳篷?
童自輝見小朋友們熬不住了,便對小惠https://m.hetubook•com.com說道:「帶童童去睡吧。」
「爸爸媽媽!」他跑近了,高興地喊道,「有一棵栗子樹,我揀到了好多栗子。」
「冷嗎?」童自輝狀似不經意地問了下。
「真好吃!」童童說,也不再挑食。
也只是利用他不使自己害怕而已,如果他要更近一步,那時是一定要反抗的。她在心裏堅定地想。
「我媽性格比較彆扭,一點小事都能惹她生氣,可她的心腸還是好的,只要凡事順著她來,就沒關係,」他說,「我爸脾氣也怪,愛擺架子,老是糾結他過去的風光,你只要不去揭穿他,裝出很崇拜的樣子就行了。」
江紫末驚喜地搖晃著童自輝的手臂,「快看,童童居然吃菠菜了。」
小惠把大桌布鋪好,逐一端菜上去,大家席地而坐,飯盛進碗里,都迫不及待地舉筷夾菜。
童自輝倒沒有更進一步的動作,依然是坦坦蕩蕩地與她聊天,偶爾也體貼地攬緊她,並沒有過份親密。
秋天的山林對孩子而言沒有什麼樂趣,若是夏天,還有螢火蟲,秋夜裡冷寂空曠,童童坐在火邊沒一會兒便開始打瞌睡,小惠累了一天,也有些乏了。https://www.hetubook.com.com
她更感到沮喪,想什麼防著他,這情形分明是自己要撲過去。所以,當童自輝伸出一隻手臂來攬住她時,她感激得簡直要痛哭流涕,順勢就坐得更近了些,幾乎要貼在他身上了。
童童用力地點了下頭,低頭扒飯搶菜。
說著來到灶邊,用樹枝把已燃成火紅的炭心撥開,童自輝用刀給每個栗子割一道口,扔進裏面,她又重新掩好炭,笑顏爛漫地說:「吃完飯就有烤栗子吃了。」
「還是要披件衣服,」童自輝說著勾過一件外套,給她披上,「前面有火不冷,後背卻容易著涼。」自己也披了件外套。
童自輝微笑,心情格外好,便由衷地對童童說道:「媽媽跟小惠姐姐做飯辛苦了,我們要把菜都吃光。」
晚飯相對午飯簡單了很多,氣溫低了一點,熬了一鍋牛肉,將剩餘的食材放進鍋里,熱氣騰騰的湯汁,濃香馥郁的菌菇,被熬得軟爛的牛肉,儘管簡單,晚飯也照舊饕餮了一頓。
柴火燒出的飯菜別有一種香味,即使菜色不如在家做出那樣精緻,但在這樣的環境下,陽光瀲艷,溪水流淌,空氣帶著樹木的清香,處處的野生情趣都叫人胃口大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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