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西北生與死
第318章 明月與燈火,前世與今生

納悶自己什麼時候這般冷血的。
反倒是自己,天賦自認不差,悟性又堪少有,結果卻迷茫在情與道中間的尷尬位置……
她望著祛邪山上微渺的燈火,又望向頭頂清朗的明月。
……
以忘情除葉,換得視線無障,定是可行之路。
釋迦城拍賣行里的修羅場慘案,他萬萬不想再經歷了。
這才安然過關。
久違的重逢演化為匆匆告別,西南之行的幾句親昵言語還在耳邊,兩人卻俱無那時的心境。
這兩條路子,前者忘情而通,站在超然的角度冷血俯視,是已經實證的順暢大道。
目的自然是想搞清楚,前世坑害自己的惡師到底是常元宗哪一位天人境修士。
秀秀道:「本宗也在降世營內,我來這裏自然是為了修行。」
「這本領多厲害啊,千里知事,萬物皆明!」
一口服下【繪紋丹】,閉目不知洞外事。
他心中有些喜歡秀秀是真的。
可既然與歲月定了終身。豈能再耽擱旁人。
這本書,他已經翻看不止百遍,裏面每一個人的情況都已股瓜爛熟。
他愴然嘆道。
期間,二人由陌生到熟悉,彼此也漸漸生出了隱晦的情愫。
如果處境不是如此糟糕,大道沒有面臨斷絕的危險,報仇雪恨也非遙遙無期。
時隔幾年,她的境界早已鞏固。
「有事。」
糾結一番,總算有了自己的結論。
靈山遠處,秀秀與魏不二道別獨行。
內海之中,本源顫動,法力轉成漩渦,即刻便要陷入危險情境之中。
「唉!」
卻沒有一個與他前世仇人相仿。
除了經常在外行走顯風頭的,還有不https://www•hetubook.com•com少常駐宗內值守的,不少一心問道的苦修,以及一些專門為常元宗干一些機密之事的影子修士。
這二者都似乎有些道理。
……
以明月比通明之道,雖然明朗,普照,溫暖,愉快,是秀秀心中嚮往。但看的見,卻夠不著,誰也不知如何才能通向明月。
不二心中強抓著頓悟的最後一撮尾巴,抬頭一看,眼前有位佳人,清秀絕倫,面如皎月,目若星辰。
他一定會滿心歡喜去找易萱,千方百計把上一世未了的情愫圓滿。
到底該尋著看得見、摸得著的燈火而去。
「想必我之所以有此等怪夢,便是源自這千里知事的神通。」
月光照在她的臉上,都彷彿會隨著水流淅淅滑落。
但要她徹底忘情,將此葉棄之如履,難於毀天滅地。
顯得更加凌亂。
上一世,他亡命傀蜮谷中。後來靠著輪迴蠱【原地復活】的神通,才僥倖從谷中逃離。
胸口微微一痛,道心立時不穩。
她知道,一葉障目決計沒錯。
說話的口氣帶著標準的易萱式冷淡。
當年微有些犯傻的青年,現今也有如此堅定的心性了。
這葉子,是該為一葉障目做解,還是為一葉通明闡釋。
「又說『此猴若立一處,能知千裡外之事。』」
大道無情,求道心堅。
在清冷的月光下,更顯一些孤獨。
這些障目的情緒最能干擾心性,絕是大道前行的大敵。
選錯了路,便要耽誤終身。
還是不顧一切地飛向遙不可及的月亮。
燈火便像忘情之道,月亮便像通明之道和圖書
若是取一葉通明的意思,便該是見微知著,通明通透。
林安再熟悉不過。
這是一個值得思考的問題。
但似乎是被自己的重生所克障,今世她竟然也霉星高照,早早到此服役,陰錯陽差地與自己再次相逢。
想來定會一路順遂。
他艱難地吊著那一縷頓悟的尾巴,沉識繼續品著、感著、悟著……
「這麼晚了,」他胸口一熱,打了個招呼,下意識問道,「還要出去?」
怎麼才能察理,知前後,做到萬物皆明。
易萱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又滿臉淡漠地離去,出了院子。
想想也是,他稀里糊塗混了二百年都不曾知曉那人的姓名,對方的面容多半也是偽造過的。
在美好月光照映下,更顯出光潔似水的絕好肌膚。
說著,轉身向月林宗駐院行去,身影在月色中愈加模糊。
來人正是鍾秀秀。
若想三心二意,唯有自釀苦果。
轉頭方不見秀秀,就強行諸多情緒從腦子裡摳出來。
只可惜常元宗內天人境修士又何止百人。
只知道似乎是合規院弟子。
林安翻罷最後一頁,將書卷擱置床沿,抬頭望窗外。
離谷之後,便機緣巧合與易萱組隊探秘。
好在魏不二離去之前,將頓悟之事說清楚,也顯得並非絕情。
大道天途,慎之又慎。
他長長嘆了一口氣。
「沒什麼,隨便問兩句。」他當然知道易萱的脾性,也知道對方與生俱來的難以接近。
易萱聽了他的話,微微有些發愣。下意識回了一句。
「萬物皆明,萬物皆明。」
信步出了門外,月亮果然被密雲遮住。
不可察和圖書覺地往祛邪山方向瞥了一眼,魏不二匆匆遁行的身影就要沒入一片暗影之中。
假使不二便是擋住自己視線的那片葉子。
雲隱宗駐院,某屋內。
查閱諸多典籍后,往前不是沒有前人試過,但卻少有成就大道者,可借鑒的經驗少之又少。
「老不死的狐狸!」他惡狠狠咒罵道。
如此,也有些許可能走到萬物皆明的路上。
她輕輕喃著。
堪堪挨到了降世營東面名為祛邪的靈脈小山,尋到值守處,耗去【軍功】兌了一處二階上品洞府,一刻不停盤腿坐下。
而且,到西北來的三年裡,他和易萱也因輪值安排、分院等緣故,未曾相見幾面。
這是否也印證了自己先前關於自家鎮海獸道種的猜測。
舉目院中,正好瞧見碾冰院的易萱從西院往門外行去。
落在地上,堪堪照出些稀微的光亮,又似乎提示自己還可以勉力一搏。
聽這人的口氣,彷彿與自己相識已久。
約莫三年未見,秀秀給他的感覺已全然不同。
以燈火比忘情之道,雖然只有熹微的光芒,又在遠處一片黑暗混沌中,讓人感到孤獨清冷畏懼,但卻看得著摸得見,朝著燈火而去,總能順利抵達。
她面起糾結難過之色,澀聲道:「但我寧可一無所知……」
林安盤腿坐在床上,手中一本藍皮紙書。
說完才想起,這一世,自己跟易萱並不熟悉。
若逐頁打開,還能看見裏面許多段落下用橫線標註,有的名字被點點圈圈記號。
我仔細讀過,與我心中想的比較貼合。
心有餘悸暗道:「佛家大能曾說過,六耳獼猴排名混世四猴https://m•hetubook•com•com末位,非天、非地、非神、非人、非鬼;亦非蠃、非鱗、非毛、非羽、非昆,不入十類之種,不達兩間之名。但此猴善聆音,能察理,知前後,萬物皆明。」
一來上面記載得人物不全,二來在前世,自己那狠心的師傅多半也沒有以真面目示人。
但此刻涉及大道頓悟的關要,又是境界突破的關鍵時刻,他也不敢再搞半點幺蛾子。
如何對待前世的戀人。
秀秀現在便是面臨這樣的艱難抉擇。
走這條路,大道功法諸多,繪製密紋也有不少經書闡釋。
又琢磨此番好容易得來大道頓悟,卻又被秀秀和尋過接二連三打斷。
不二望著她的模樣,心中自有許多難言的情緒。
原是分開的幾本閑文,他得手之後,整理歸納才合成一本。
心中的煩躁積累愈盛,索性暫時將此事拋在腦後。
她此刻就站在不二身側不遠處,淡淡地打招呼。
便是這些緣故,很多人未曾被外人知曉,當然也沒有列入此書中。
若不是出了那件事,說不定二人便要結成雲隱宗內一對神仙道侶。
生死一瞬的忘情並未能延續至今。
……
這許也是宿命的安排,無可改變的緣分。
在此表示感謝。
「那時候,我還傻乎乎呢。」
林安喃了一句,望著易萱的背影想起前塵往事。
忽然想起在月昔山突破時,看到的魏不二與魔女在寒冰界中的種種經歷。
她心神一震,連忙將腦海中的畫面擊碎。
簡要與秀秀說了兩句,將自家此刻緊急情況說清楚,便說改日再會,拱手匆匆離去。
不二下意識問道。
但她分明不大眼熟,甚至和圖書連對方的名字叫什麼也不清楚。
在他的記憶里,上一世,易萱並沒有來到西北。
這本書是他私下用【軍功】兌換得來。
打了哈哈,應付過去。
後者通明本性,融于感情漩渦卻始終保持理智,察理觀心,是她自己為了不去忘情,強行想到的一條路。
也是否意味著只有堅定信念,排除雜念和萬難,才能在大道路上秉燭前行。
少許,眉頭一皺,問道,「有什麼事?」
但通靈境需走的大道,竟然還沒有一個準路子。
至於燈火與明月的說法,我一直在糾結將燈火比作忘情道好一些,還是用明月做比喻好一些。
書友的說法也很有意思,便做了很多借鑒。
書裏面記載的是常元宗一百多位天人境修士的姓名,樣貌,出身,現世神通,等等諸多情況。
書頁已翻得發黃破損。
往後的修行,是個大麻煩。
甚至說話的聲音,功法,神通,多半也都是假的。
反倒是刻骨銘心的情愫,如慢性毒藥折磨著脆弱的道心。
清淡了許多,疏遠了許多,平靜了許多。
「沒有多餘的時間了。」
即便葉子擋在眼前,但我自通明,心性安然,看破阻礙,不為視障而成心障。
透過雲中縫隙擲來幾道殘光,像是自己突破通靈境的希望一般慘淡。
有幾頁甚至泛了臟舊的黑色。
自己也不會淪落到如此慘境。
「還是那副老樣子啊。」
「你怎麼在這裏。」
許是紙窗太厚,又或者月亮被雲彩遮住,此刻照進的月光晦暗不明,映照此刻的心情。
正好評論區有人談及秀秀的通靈之道。
他分析一番,大抵猜到了原因。
至於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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