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長安亂
第182章 浮屠塔下爭

常隨卻回頭招手道:「那肉和尚今個兒可來了么?」
腰上的泥娃娃已悄悄爬到了他的肩上,低聲說道:「取這碎片確可以增加公子的靈力修為,但先不要出手,等這些雜魚打得差不多了咱們再出手。」
果然那六藝門的書生不屑的望了常隨一眼,沉聲道:「咱們雖然只拿一塊,但那剩下的還有崑崙,天寺,地廟的師兄們沒有過來,輪得到你們這幫下九流的雜門么?」
此時三方對峙已久,北部的儒宗六藝門中走出了一個戴著烏紗冕的書生走了出來,望著兩方的雜門修士,揚眉高聲叫道:「雲珠神器本是吾等宗室煉製而成,六藝門此來只為取回宗師的儒門雲珠。」
李道玄望著那塔下分作三堆的修士,果然塔北站定了長袍帶冠的一群書生。而塔之東西卻被九流雜門修士佔住了。
這句話可把周邊的雜門修士俱都得罪了,這些下九流的修士們可都不是省油的燈,便有那浪蕩的雜門修士張口大罵起來。
卓書生大怒道:「繆言!天荒寺和地老廟的大師們都是得道高人,什麼時候淪為了這下九流之道了。」
常隨動動嘴唇終是沒有說話,那卓書生有些鬱悶的問道:「諸位道師,既取了碎片,為何還不走?」
那卓書生臉上紅一道青一道,口中大喝道:「豎子敢爾!」
卓書生聽這屠夫竟然口稱和尚,氣極反笑:「出家人走路帶鈴怕踏死了鳴蟲,點燭帶紗不願蚊蟲撲火,你這屠夫日日宰羊殺牛,某倒要問問你這出家人是怎麼做的。」
泥娃娃和-圖-書已被他垂在了腰上,此刻伸著腦袋望著那一堆堆的修士,口中不住說道:「儒宗六藝門,浮遊長生殿,喲,還有雜門修士。還好,還好,這些都是雜魚,有老夫在此,公子斷不會吃虧的。」
代表長生殿的少女低眸一笑:「不忙的,咱們閑來無事,想在這就近看個熱鬧。」
五塊雲珠碎片,其實說起來分別代表五大國師的門下勢力,卻並無這些雜門修士的事兒。常隨抖動身上紅衫,走上一步呵呵一笑:「咱們金風細雨樓只撿剩下的就好了。」
常隨聽到是李道玄的聲音,驚喜的回頭望了一眼,這才有了底氣,高聲笑道:「卓兄想如何,便劃下個道兒,吾等金鳳細雨樓接下便是了。」
南邊的長生殿女道士們卻是還帶著幾分羞澀之意,似乎並無代表人物出來,等了許久才有一個十五六歲的女子自道姑群中走了出來,清聲道:「不錯,咱們也是只取浮遊觀的那片雲珠。」
屠夫肥大的油手摸著手中的屠刀,眼含慈悲之色,口吐絕妙之言:「施主說的都是些凡俗的和尚,只以為不殺生就能攢出那功德,卻不知佛門功德輪迴的意義,小僧每日宰羊屠牛,卻是送這些畜生早點進入六道輪迴,那些刀下畜生輪迴成人,這才是真功德。」
他正感慨間,那腰上的泥娃娃小魚兒忽然低聲笑道:「長生殿的女道士們也來湊這個熱鬧,果然李淳風被天劫所化,這浮遊觀都沒了規矩。」
李道玄眼見事情發展到這等地步,輕輕一推常隨和_圖_書,低聲道:「胡攪蠻纏,找個借口!」
那便是五大國師煉製的禁制雲珠之碎片了,儘管隔著很遠,李道玄還是感受到了五色玉石分別帶著五種不同的靈力滾涌而來。
諸多修士目光灼灼,卻都盯著那通天塔下五塊晶瑩的玉石。那五塊菱形玉石看起來都有手掌大小,分別發著青藍紅黃白五色熒光,靜靜的躺在地上。
李道玄默默落到地上,混入了東部的雜門修士群中,悄悄站在了修士之後。
那長生殿前站著的少女卻擺手一笑:「咱們只取浮遊觀那一塊,你們兩家商量一下吧。」她說著轉身對身邊兩個道姑說了幾句話,再轉身笑道:「咱們女孩兒家等的心急,就先取回一塊啦。」
那卓書生冷哼一聲,乾脆不再理她,只回頭吩咐師弟將那土黃色的碎玉取了回來。
這光頭大漢提著屠刀走到場中,單手舉起,做了個佛諾,在那蠻橫的臉上做出了虔誠的古怪表情:「這位施主,俗話說佛在心中坐,酒肉穿腸過,小僧作為一名出家人,自然要取回那和尚的玉石啦。」
於是那地上只剩下了三塊玉石。武媚娘眨眨眼,忽然收劍對著常隨喊道:「喂,你這傻子,我看這幫酸儒可是什麼都不想給你們留下了。」
李道玄默默看著,心中一動,這少女難道也想來個坐山觀虎鬥?肩上的泥娃娃在他耳邊笑了:「公子啊,這女子可不得了,兩句話就大大方方得了一塊碎片,如今是要看兩方爭鬥,等著占點便宜了。」
如果泥娃娃說的沒錯,那麼和-圖-書自己那孩兒所化的黑暗如來擊碎了這禁制雲珠。自己最少要拿到一塊才可以查探那孩子魂魄的去處。
卓書生見他胡攪蠻纏,都說出這瘋話來了,氣得扭頭對這六藝門師兄弟們說道:「諸位且看,這成何體統,成何體統!」
等李道玄御風趕到通天浮屠附近的時候,整個浮屠塔下已聚集了數百修士。
六藝門和長生殿都畫下了規矩,便想視線轉向了常隨這邊。
他心中一動,驅動剛剛修補好的經脈,找到了李淳風魂魄所化的拿到雲雨脈,以丹海靈力驅動之下,藉著雲雨變,果然感受到了遠處五塊靈石碎片的反應。
雲雨變藉助的是體內多出的一條神奇經脈運轉,變化出不同的靈力運轉的法子。
這句話說得聲音響亮,場中諸人都聽得清清楚楚,那武媚娘振眉大怒,手中長劍出鞘,斜指著長空,朗聲道:「那書獃子聽著了,媚娘並無修行功法,咱們便來個君子比試,你也不要用什麼功法了,咱們比劃幾下,看是你這酸儒厲害,還是媚娘手中的長劍厲害。」
李道玄微微皺眉,常隨這樣一說,可是先泄了一口氣,恐怕要生出變化。
李道玄見常隨露出一絲躊躇之意,知道他有些慌張,便再走了一步,在常隨身後低聲道:「問他們想如何,讓他們劃下個道來,咱們隨機應變即可。」
李道玄不置可否,靜靜觀察著場中變化。
他想到此處便擠向了前面,來到了那站在前邊的常隨身後。
他話音剛落,一個光頭大漢應聲而出,臉上橫肉糾m.hetubook•com•com纏,手中還提著一把油光閃閃的切肉屠刀。
長安政局的暗流涌動背後,卻是修士們的癲狂。
屠夫說著,眼中慈悲之色轉向了那卓書生:「施主啊,小僧二十年間超脫這些牛羊畜生,已有不少轉世成了人道,說不定還讀些酸書,寫些迂文,做了儒門中人呢。」
長生殿取回了碎片,卻依舊站在原地不動。
場中形勢突生出這變化,一時混雜不清。
他說著踏前一步,雙手高舉,一團儒家真靈運轉全身,壓下了怒火,口吐《禮經》曰:「毋不敬,儼若思,安定辭!」隨著這句禮記經典出口,但見一道威嚴浩氣直擊向那慈悲而立的提刀屠夫!
那卓書生見這雜門修士竟然大言不慚,還要畫什麼道兒,登時覺得有些失了身份,但他修習的是六藝門裡的「禮」門儒藝,最講究德育之禮,當下便忍了下來,冷笑道:「除了咱們儒道兩家的碎片,那剩下的碎片自然要看各自的本事了,大道載德,這君子之爭怕你也是不懂的。」
李道玄也看到了那塔南聚集的一群著杏色道袍的妙齡道姑。
那少女退後一步,銀鈴般的笑著:「不錯喲,吾確不是長生殿的,今個兒只是來幫幫忙,小女子嘛,日月殿的武媚娘是也。」
此時雲珠已碎成五塊,但還是含著五大國師的禁制之力,這也是諸多修士怒目互視卻沒人動手的原因。
胡攪蠻纏那可是常隨的本行,他聽到李道玄的吩咐便長笑一聲,做了個鬼臉兒,搖頭道:「這位先生說的對極了,物歸原主嘛,那和尚尼姑的兩m.hetubook.com.com塊玉石便歸還了咱們吧。」
這個書生說著,手指一點那地上土黃色的碎片玉石,繼續說道:「長生殿的諸位師父們,可是要取回浮雲觀李國師的道門雲珠?」
常隨面目一肅:「先生豈不聞和尚賣肉,尼姑唱曲兒么。」
雜門修士衣衫混雜,這些九流修士大多都是優伶,小販,走狗屠夫之輩,那領頭的赫然竟是一身紅袍的常隨。
這少女風目細眉,卻穿著一身修身的男裝,雖然年紀還稚,這一站出來卻毫不怯場,因腰上配著一柄紅纓長劍,反而顯出三分英氣。
李道玄只一想之下就明白了,這些九流修士看來都是長安遊俠兒一派,自是那常隨的金風細雨樓中人了。他有些感慨,不過幾日之間,這常隨就聚集了如此的力量。
那卓書生念了好幾遍日月殿,卻從未聽說過這什麼日月殿。
果然那六藝門的卓書生不滿的問道:「你這女孩兒從哪裡來的,看你的模樣也不是長生殿的修士吧。」
但他也不願示弱,只冷笑一聲:「坐山觀虎,小人行徑,果然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這少女言笑嫵媚,但頃刻間就佔住了形勢,六藝門和常隨都是無話可說。那長生殿里便走出兩個道姑,走到五塊碎片之旁,小心的運轉浮遊心法,手中各亮出一柄長劍,將代表浮遊觀的一塊藍色玉石夾了起來,一道靈光閃過,那玉石在劍上滴溜溜轉個不停,卻是被兩個道姑取了回去。
六藝門的卓書生晃著腦袋大笑道:「不錯,這剩下的三塊碎玉我們要帶回去脫位保管,最後當然是物歸原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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