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天命神器
第0354章 太歲頭上動土

薛紹的心裏感覺非常的複雜,左右都是造孽,我該怎麼辦呢?難道從一開始,我就錯了?
現在薛紹弄清了一件事實,自己和太平公主的婚姻,已經是不是兩個人的感情歸宿那麼簡單的一個問題了。這一棕婚姻,直接關乎自己的命運與前途。
在大唐這樣的農耕時代,貴族與官員的一個重要收入就是田產租賃。失去了自己土地的農民會租用地主的田產,並在秋收之後向地主繳租。農民租用這種私田需要給地主上繳的租賦,是國家徵收糧稅標準的好幾倍、有的甚至高達十倍以上。
「薛郎,今晚不要走了,好不好?」太平公主伏在薛紹的懷裡,輕輕的呢喃。
「未說。」朱八戒小心翼翼的道,「只是按照宮裡的規矩,殿下在大婚之前,是不可以在宮外留宿的。尤其是最近一些日子,每天都有禮部、內廷和宗正寺的官員來拜見殿下,商議許多關乎婚儀與府第的事情。若是明日這些人見不著殿下,恐怕會惹來一些非議,招致流言蜚語……」
「小奴該死!」
儘管如此,藍田縣衙居然還是不聞不問,裝作什麼都沒有看見。
「咦,妖兒呢?」見了很多人,薛紹唯獨沒有見到這個淘氣的小妖孽,於是問道。
「客室已經收拾好了,駙馬今夜在此留宿么?」留守宦官來問。
太平公主仍是噘著嘴,抱住了薛紹的胳膊在他耳邊輕語道:「可是寶貝今天就是不想和心愛的薛郎分開……」
還有站在自己身後的那一票人,薛楚玉,郭元振,牛奔,三刀旅的兄弟還有吳銘和月奴再加上講武院和_圖_書的那些人,他們的前途與命運也都多少與自己息息相關了。
薛紹拍了拍太平公主,抬起頭來道:「什麼事?」
薛紹在陳仙兒微笑的臉龐上,看到了掛在眼角的一絲淚花。
這一回,是從哪裡冒出來的一個不怕死的怪胎,敢在太歲頭上動土呢?
「寶貝乖乖的,聽話。」薛紹耐心的勸道,「我們就要成親了,到時候,我們每天都能在一起。明日我們再這裏來相聚,不就好了么?」
回到家裡的第一感覺,溫馨。薛紹頭一次覺得,原來自己是如此的重要。有那麼多的人把自己當作主心骨,當作一個大家子的頂樑柱。
太平公主這才肯了安心離去。
府里燈火通明,所有人全都沒睡。管家陳興華帶著府里的僕人一同上前來迎接薛紹回家。吳銘和幾名衛士在別院看守艾顏,沒有露面。嫂嫂蕭氏聽說薛紹回來,連忙帶著幾名婢女點著燈籠走到了前堂來。
一查還真的查出來了,原來就在距離薛家田產不遠的地方有近十頃良田,新近被一個有錢人給買下了。他先是把糧租減半拉走了一部分佃戶,再又威逼利誘餘下的很多佃戶一同棄租薛家的田土。這還不算,他們往薛家的田土裡扔了很多的死豬、死雞甚至還有亂墳崗里挖出來的死人骨頭,四處宣揚薛家的田土不幹凈,鬧鬼,誰租誰倒霉!
非但如此,她還要臉上帶著微笑,穿著那件不屬於自己的華麗羽衣,盡心儘力的好好跳舞。
「咦,也對!」太平公主說道,「你既已回京二聖肯定會要召見於你。你若進了https://m•hetubook•com.com宮就與內侍說一聲,我就在宮中等你,我帶你一起去太平坊看看我們未來的家。總之,明日我們不見不散。」
「我不嘛……」
家,太平公主生平頭一次的感覺到,原來「家」是這樣一個神奇又偉大的東西。它將是一個女人畢生最大的追求與最後的歸宿,它能讓一個女人為之付出一切,無怨無悔。
薛紹呵呵一笑,「別鬧。乖乖回去。」
陳仙兒和那班兒舞伎一起跟隨在太平公主的身邊,一同回了皇宮。自始至終,薛紹沒能和她單獨說上一句話。
她的表情完美的詮釋了,什麼叫做——強顏歡笑。
薛紹呵呵直笑,「就聽嫂嫂的!」
「閉嘴,你好不咶躁!」太平公主很惱火的雲袖一揮從薛紹的懷裡坐直起來,嚇得朱八戒撲通跪倒在地。
沒有哪個女人會樂於看到自己心愛的男人,和其他的女人親熱纏綿。可是陳仙兒只能接受,甚至連迴避的權力都沒有。
那些佃戶退租薛家田產的理由,是薛家的土地貧脊但租糧收得又高。管家陳興華當時可就急了,要是田土沒人續租耕用,明年就會顆粒無收,堂堂的藍田公子一家老小吃什麼呀?
薛紹點了點頭,「如果明天宮裡不召見我,我一定陪你。」
在家千日好,在外一日難。不經歷一次遠行,不會知道家的美好。
一路步行直到青龍坊,薛紹站在了自己的家門口。
「不了,我回家。」
那眼神中的意味,難以言喻。
薛紹下了龍尾道,牽上馬卻沒有騎上去,牽著馬慢慢的步行。
可是現在看和圖書來,自己是必須接受「駙馬」這個身份,並主動適應這個角色了。
薛紹撫著太平公主的背,微笑勸道:「安然,不如就回宮吧。我們不是還有一輩子的時間么?」
久別重逢,郎情妾意。
薛紹呵呵一笑,有點惡作劇的掐了一下月奴的蛋臉兒,「家裡好嗎?」
「都好!」月奴開心到有些激動,公子可是有些日子沒有露出過這樣輕鬆的笑臉了,也沒有與和有過任何親密的舉動!
此刻的溫馨與幸福,讓太平公主感覺此前的一切等待與煎熬都是值得。現在,就是這一刻,她覺得就換拿整個天下來跟她交換薛紹的懷抱,也是沒得商量的拒絕!
這麼多年來,太平公主頭一次的認清自己真正需要的是什麼。就像她母親曾經對她說過的那樣,一個女人,無論她是閃耀天下還是僅僅擁灶台前的三尺之地,她所期待的,無非是一個男人溫暖的懷抱,一個屬於自己的家。
薛紹緊緊的抱住太平公主,當做回應。
長嫂如母,薛紹連忙上前拜見。蕭氏一眼見到薛紹,眼淚嘩嘩的就流了下來。
「二郎總算歸家了……看看你,怎的瘦成了這樣,還臉都黑了。這哪裡還是名揚京華的藍田公子呀,分明就是一個瘦黑猴兒了!」蕭氏哽咽道,「聽嫂嫂話,好生在家多歇日。我要親手燉些補品給你,你得一滴不剩全給吃下了!」
太平公主隱隱動情,在薛紹的懷裡翻了個身仰面躺在了他懷裡,雙手抱住了他的脖子送上了溫情的香吻。
薛紹看著熟悉的大門,露出了久違的輕鬆微笑。他方才準備上前拍門,門m•hetubook.com.com已經從裏面打開,月奴跳著出來,衝著薛紹嘿嘿一笑,接過了他手中的馬韁。
……
「那便說好,明日你一起床就到怡心殿來哦,我會叫人去接你的!」太平公主拉著薛紹不肯鬆手。
薛紹點了點頭,遲早要見到的,不急。
薛紹再又詢問了一番,自己離家的半年多時間里,有嫂嫂蕭氏主持,家中一切還算安泰。
年近半百的陳興華差點當場一命嗚呼,在床上躺了半月沒下地。其他的僕人也都傷得不輕。
「好,一言為定!」
此前已經有了例證,一旦這棕婚姻出現危機,所有的事情都將變得棘手。反之,現在看來一切問題好像都不是問題。什麼武承嗣的心懷不軌,李仙童的潛在威脅,包括陳仙兒的生死攸關和身後那些人的仕途與命運保障,都不再是大問題。
薛紹長吁了一口氣,抬腳走進家中。
這種心情,沒人能理解。
於是陳興華連忙帶了府里的大小奴僕趕到藍田縣處理此事。一是減少了租糧督勸那些佃戶繼續租種,二是調查背後有沒有人暗中使壞。
「殿下恕罪,公子恕罪!」朱八戒先是小心翼翼的請過了罪,再道:「天後派來宮中女使,喚殿下回宮。」
薛紹問道:「女使可曾說了,天後何事要喚殿下?」
太平公主走了。方才還是歌舞昇平熱鬧非凡的怡心殿頓時安靜了下來,只剩幾個留守宦官在這裏收拾膳堂。
事到如今,藍家的十幾頃田產仍然沒有一人前來租用耕種,全都空在那裡。
「駙馬」,薛紹此前很是不以為然,還曾經想了辦法來逃避這棕婚姻。後來與太平www.hetubook•com.com公主有了感情之後,薛紹也曾不止一次的感慨——如果安然只是安然而不是公主,那該多好!
不過這期間還是發生了一件不太愉快的事情,薛家的永業田田產是在藍田縣郊外一帶,由二子薛紹繼承,這一度是他花天酒地的最大資本。大約在一個月前的秋收繳糧之時,租用薛家田產的佃戶集體退了租佃,明年不租薛家的田種了。
獨自漫步行走在曲江池的堤岸上,良久,薛紹的神經終於慢慢放鬆了下來。
夜風習習,萬籟俱寂。
太平公主撒了好一陣嬌,薛紹好言勸慰,總算讓她勉強答應先行回宮。
太平公主撇了撇嘴兒,「可是我現在就是不想與你分開……」
正當薛紹與太平公主情到濃時,守在殿外的朱八戒小心翼翼的進來,看到薛紹與太平公主正忘情的親熱,他在一旁乾瞪眼干著急,哪敢打擾。
陳興華查清了這件事情后就報到了藍田縣衙,結果縣衙里的人左右推諉不予處理。無奈之下陳興華主動去找對方事主理論,結果還沒開口,對方嘩啦啦衝出十幾個人來,將陳興華等人痛打了一頓。
薛紹在閉上眼睛的前一瞬,看到了舞池中翩然起舞的陳仙兒正看著自己。
薛紹聽了這事,憤怒之餘有些震驚,心想:雖然我不一向不怎麼關注田產,但是以前的「藍田公子」在藍田縣一帶那可是名副其實的「土豪」,縣裡的縣令想要巴結藍田公子都還來不及。
「不去!」太平公主毫不猶豫。
「回公子話,妖兒姑娘現在時常跟著裴夫人出入宮中,偶爾會在宮中留宿或是住到裴家,恰好今日不在家中。」家僕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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