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天命神器
第0442章 心向正朔

薛紹頓時大為光火,正要上前怒斥制止,卻發現不遠處的涼亭下坐著太平公主。她一邊吃著可口的點心一邊饒有興味的圍觀,旁邊還有楊思勖在指指點點的解說,陳仙兒也坐在一旁撫琴,彈的一首極為激昂的武曲。
「是。」薛楚玉慚愧的苦笑了一聲,點頭應諾。
「我知道。你現在身體不適,心情不好吧?沒事的,很快就過去了。」薛紹拉著她的手小聲的安慰與哄逗,太平公主仍是愁眉不展而且連連搖頭。
薛紹點了點頭,「老驥伏勵,志在千里。令尊在這樣的年齡還要去征戰沙場,的確是可敬又可嘆。如果我們年輕一輩能夠肩挑重任,又何須勞動他那樣的老人家呢?」
薛楚玉不傻,他聽出了薛紹話里的意思:光是眼巴巴的盼著天後再給一次機會去從軍遠征是不穩當的,還是要憑自己的實力去爭取。再聯想到昨日朝堂之上發生的事情,薛楚玉知道薛紹是在對他傳遞一個重要的信號——講武院,以後或許要更多的向皇帝陛下靠攏了!
「不是啦!」太平公主嘻嘻一笑,湊到薛紹耳邊小聲道:「我天葵犯了呢!」
薛紹頓時心中一亮,「說得好!——小勝靠智大勝靠德,心向正朔,但求問心無愧!」
「那是,有什麼事情讓你不開心了么?」薛紹問道。
太平公主勉強的笑了一笑,嘆息道:「我多想早盡的給你生個孩子啊!那樣,我們就真的是親人了!」
薛紹這才略略放心,原來不是真的打架,而是在切磋武藝。可是刀劍無眼,傷到怎麼辦?
……
晨煉罷hetubook•com•com后眾人一同用了早膳,薛楚玉就到了薛紹的官署里來報道。
太平公主頓時一撇嘴,「怎麼,你還不樂意了?」
席宴過半時,大家的心情都不錯,但是太平公主突然有些愁眉不展。薛紹問起,太平公主怏怏的道:「薛郎,我天葵犯了……」
「是!」眾女一同應諾。
「這是好事啊!」薛楚玉說道,「北伐歸來之後,我與郭元振都因為軍功而連升數級做到了五品郎將,你卻只是一個六品文官,這也太不合時宜了,我們都為你打抱不平。現在好了,總算是要還給你一個公道!」
兄弟倆聊得更火熱,李仙緣來敲門,「公子,有中宮使者到!」
薛紹不由得在心中嘆息了一聲,對於坐擁天下的皇族來說,就連普通百姓都能唾手可得的親情,反倒是最為珍稀與難得的東西了!
「一切皆有可能。」薛紹說道,「現在我們最該做的,就是做好自己手頭的事情,干出成績讓人刮目相看。那樣,我們才能顯示出自己的身價,才能在朝堂之上軍隊之中,擁有一定的發言權。光是指望別人的垂憐來安排未來,是不牢靠的。歸根到底,我們還是要靠自己!」
更衣之後提箭上馬,薛紹也像每天一樣投入到了騎射的訓練之中。騎射一直都是薛紹的最弱項,但他不從隱瞞或是避諱,每天都向薛楚玉這樣的絕頂高手討教和切磋。大半年過去之後薛紹的騎射水準進步十分神速,已經由一個最初連馬都騎不太穩的門外漢,漸漸升級為一個準高手了。
和圖書喲,心疼了呀?」太平公主翻起了小白眼,楊思勖連忙退到了一邊去。
「如此最好!」薛楚玉總算是露出了一絲笑容,並且壯志躊躇!
「五郎,稍後你到我的官署里來。」當著眾人之面,薛紹只是如此說道。也不知從什麼時候起,薛紹對薛楚玉的稱呼變成了親昵的「五郎」。
於是薛紹也暫時將朝中的那些煩惱事拋到了腦後,和顏悅色興緻勃勃的和自己的嬌妻美妾們一起用膳。有史以來,這還是薛紹頭一次和她們同聚一堂,氣氛最初有些尷尬和生澀,但有太平公主的居中調和,漸漸就融洽與隨和了起來。
薛紹請他坐下之後,問道:「五郎,你還在為昨日早朝的事情鬱鬱不樂吧?」
孩子?親人?
「住手!」薛紹上前大喝了一聲,三女連忙收手一同納拜,陳仙兒的琴音也戛然而止了。
今天在練騎射的時候,薛紹感覺薛楚玉有些心不在蔫,甚至輸給了自己兩靶。薛楚玉從來不在校場之上放水,這在以前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太平公主點了點頭,但不肯說。薛紹耐心的反覆的詢問,太平公主方才小聲說道:「我沒有懷上我們的孩兒!」
薛紹很滿意這樣的狀況,這是他一直都在努力營造的氛圍。
薛楚玉也看到了,頓時面露喜色的抱拳而拜,「公子,恭喜你要晉陞了!」
現在,薛紹越來越感覺家裡有太平公主做主,還真是不用自己操什麼心。哪怕自己在外面再煩再累,回到家裡面對這一片溫暖與愜意,也能很快擁有一個好心情。
太平hetubook•com•com公主眨了眨眼睛,「你怎麼了?」
「臣薛紹,受敕!」薛紹接過手敕,宦官未有多言馬上就走了。
薛楚玉頓時眼睛一亮精神也有些亢奮了起來,「公子,如果北方真的再起戰事,我們會有可能前去助戰嗎?」
「熟了,熟了,就等你回來一起用膳呢!」太平公主笑嘻嘻的拉著薛紹的胳膊,「今天全是你愛吃的菜哦!夫君辛苦了,回到了家裡就不要再想那些煩心事了,好么?——琳琅,月奴還有陳仙兒,我命你們今天一同陪夫君用膳,都要好生伺候!」
薛紹這才恍然,不由得笑了,「那我也照樣可以抱著你好好睡覺,不用睡到別處。」
薛紹起了身,「有請!」
薛紹覺得自己是幸運而幸福的。他漸漸的越來越愛太平公主,也越來越愛這個家了。
「……」薛紹不知如何作答,好像怎麼回答都是錯的,於是苦笑,「安然,是不是我有什麼事情做得不對,你生氣了?」
「不知將我封我什麼樣的官職,陛下還賣關子了。」薛紹說道,「昨日朝會之上你也聽到了,陛下想要讓我重回軍隊,擔任軍職。」
「楚玉知道了。」薛楚玉會意的點頭,然後鄭重一抱拳,「楚玉會一直追隨公子,萬死不辭!」
「薛郎,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我也沒有那麼自私。接下來的四五天里,你願意睡在哪個房間就去睡到哪裡好了,我不會生氣的。」太平公主說完,還補充了一句,「我說認真的!——她們是你的媵人,你有這樣的權力!」
回到家裡,薛紹發現魏元忠無心之下www.hetubook•com•com打的那個比方應驗了——月奴和琳琅在後院小湖畔邊真的打起來了,還動了刀劍!
薛紹不由得一愣,「沒來由的,你怎會想出這麼一個餿主意?」
「薛郎,她們三個練得好好的,你為何要喝止呢?」太平公主還有點不樂意了,怏怏的抱怨道。
「好,此事暫不提了。」薛紹輕吁了一口氣,神色略顯疲憊。
一名宦官雙手托著一份黃葛紙卷而來,「陛下手敕,薛紹領受!」
薛紹坐到太平公主的身邊,笑眯眯的哄了她幾句,太平公主方才打消了慍惱,小聲道:「我閑來無事讓她們比試一下武藝並讓楊思勖從旁指點,當然是為了讓她們提高技藝以便護主得力。還有一層用意嘛……我跟她們說了,她們三人各自為戰誰最後得勝,就可以在今後的五天之內給你侍寢!我呢,自己一個人睡去!」
薛楚玉略一皺眉,馬上說道:「公子,請恕楚玉直言——人中朝中,哪能不得罪幾個人?官做得越大或是越久,背負的矛盾與非議也就會越多,哪能在乎得過來呢?公子不是常說『小勝靠智,大勝靠德』,因此我也一直認為,無論為官為將,只要心向正朔便可人正不怕影子斜,但求忠君報國問心無愧即可!」
「好兄弟。」薛紹微笑的點頭,「有件事情你心裏清楚就可以了。那就是,我們講武院永遠都是立足於軍隊併為戰爭而服務的——不打仗,我們做什麼?」
手敕是「簡裝版」的聖旨,一般用來傳達帝王臨時的命令,沒有聖旨那麼正式與隆重。薛紹拆開這份手敕一看,李治要他明日上朝https://www.hetubook.com.com聽封!
薛紹這才恍然,微笑道:「無妨。我們都還年輕,還有大把的時間和機會,不是么?」
其實男人就像是一塊電池那樣,在外面奔波勞累耗光了電,回到家裡就是為了休息充電的,那樣才能繼續面對明天的辛勞與困難。所以人們都說,每個成功的男人的背後一定有個默默付出的賢內助。
薛楚玉點了點頭,「沒想到橫生枝節,我兄弟二人不能陪同老父一同去往北方了。我還只有十歲的時候,家父就被貶到了象州,從此將近十一年未曾見面。不料匆匆一晤,家父又將離家而去。他已經七十高齡,我恐怕……」
小夫妻倆挽著手走向膳堂,太平公主來了月事有些虛弱和煩悶,但見薛紹心情不佳她便一直強顏歡笑,想哄薛紹開心。薛紹何嘗不知她的用心,因此心中頗為感動——有妻如此,夫復何求呢?
次日不用上朝,薛紹直接去了北衙講武院。這裏仍在修建與改造之中,大清早的就有了匠人在此忙碌,四處堆滿了各種木材與石料,喧囂之中一片煙塵瀰漫。李仙緣與蕭至忠、蘇味道等人正在忙於整理各類文案,薛楚玉等一批武將則是在晨煉。整個講武院內一片熱火朝天的忙碌景象,每個人都是精氣神十足。
薛紹走到太平公主的身前,說道:「無緣無故的,怎麼在家裡動起了刀劍來?萬一傷到了人,多不好。」
「這個公道,還得是艱難又兇險啊!」薛紹搖頭嘆息,「昨日魏元忠還特意把我請去說話,告訴我說,我可能是得罪天後了。」
「沒事。」薛紹勉強一笑,「可能是有些累了。飯熟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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