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天命神器
第0520章 二貨

「什麼?!」薛紹吃了一驚,「你夫人跟著一起去了?」
雖然薛紹只是去了離千騎只有一牆之隔的右羽林衛,可是對千騎的將士們而言,這個「心理距離」已經是非常的遙遠了。
「二貨?」郭元振不停的輪眼睛,「那豈不是,跟二竿子成了親戚?」
薛紹回頭一笑,罵了一句很久沒罵過的話,「二貨。」
「你試。」薛楚玉自己也想知道。
「我沒有親隨。」薛紹笑了一笑,說道,「千騎的將士全都是陛下的親隨,我哪敢帶走?這一位其實是我的家臣,負責幫我洗馬與打點生活上下。」
見到薛紹只是兩人前來,張虔勖有點吃驚,「薛將軍,你的親隨呢?」
吳銘微然一笑不再答話,開始收拾房間給薛紹沏茶。
人們只有對待生份的客人,才會如此客氣。
薛紹知道,一向樂天、嘻嘻哈哈的郭元振,這是有了心事。
郭元振瞬間就拉開了門,「哪裡?」
在三千名右羽林衛將軍的大聲歡呼之中,薛紹走進了右羽林衛的營盤。張虔勖很客氣,至他以下所有的將官對薛紹也都很恭敬。可是薛紹感覺,他們有些客氣過頭了。
奉宸衛的人來交接了防備,徹夜未眠的薛紹等人回到了北衙千騎駐地。
「別這樣說自己的兄弟。他不是那樣的人。」薛紹拍了拍薛楚玉的肩膀,「我去看看。」
薛紹和千騎只是陪皇帝在朱雀城頭露了一下面,也就沒有別的事情了。薛紹給手下的兄弟放了一天的假,讓他們也感受了一下長安城中和圖書的節日喜氣。
「薛將軍不必客氣,我們以後可就是袍澤了!」張虔勖嘴上這麼說,實際上也就沒有堅持了,哈哈地笑道,「宴席已備,請薛將軍入宴!」
「我知道。」薛紹無所謂的笑了一笑,說道,「反正,我就只當是來做客的。」
「我也只是猜測。」薛紹說道,「怎麼,因為這件事情你夫人和你鬧了?」
吳銘抱拳和張虔勖等人打了打招呼。
郭元振感激的看著薛紹,輕輕的點了點頭。
「真不怨你。」郭元振誠懇的道,「太平公主殿下一番好意,親自出面替我岳父求官,我感激還來不及。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岳父居然被派為五台縣令,簡直與貶斥流放無異。我知道,這絕對不會是太平公主殿下的本意,更不可能是你的意思。那就只有可能,有人從中作梗。要是讓我查出此人,我非剁碎了他不可!」
薛楚玉點頭,把刀往薛紹面前一送,「這刀他喜歡,送給他。」
「多謝你。」郭元振在薛紹身後說道。
「我哪來的臉,去阻攔?」
「不關你事,是我自己太沒用。」郭元振趴著沒有翻身,喃喃的道,「岳父和岳母來了長安,我沒時間招待也就罷了。岳父大人想要復仕求個官,我也沒輒。前幾天吏部任命我岳父去做代州五台縣令……」
「不用了,我獨來獨往倒是習慣了。」薛紹笑道,「多謝張將軍一番美意!」
稍後,薛紹來到了郭元振的宿舍。門關著,他敲了敲門。
薛紹笑了一和圖書笑,「還真是因為和妻子吵架了?」
宴席罷后,薛紹回到了張虔勖給他安排的宿舍。裏面收拾得一塵不染,顯然還特意裝簧過了。牆壁刷得錚亮還掛上了風雅的字畫,床褥被子也都不是軍用品,而是名貴的絲緞所制。其他的生活用品全都一概的奢華漂亮,就如同這裏不是一個將軍的居所,而是一位紈絝膏梁花天酒地的溫柔鄉。
薛紹懶洋洋的躺在了床上,頭枕雙臂怔怔的看著天花板,心中暗忖道:我好像又有一點盼著打仗了……
眾人都沉默不語,靜靜的看著郭元振大步走了。
「裴炎?!」郭元振一個翻身坐了起來,「真是他從中作梗?」
薛楚玉展顏一笑,「沒錯,這才是他該乾的事情。」
「公子,只能將就一下了。」吳銘勸道,「張將軍,也是一番好意。」
薛紹收拾行囊捲起鋪蓋一共只有兩個大箱子,全都架在了威龍的馬背上。然後拿著朝廷的任命書與新的官憑,只帶了吳銘一個親隨,去了右羽林衛的駐地。
留守營地的郭元振也是一夜沒睡。軍營里禁酒,他扯著李仙緣喝茶聊天坐了一整晚。李仙緣苦不堪言,幾次想要告辭開溜都被郭元振生生的扯住,然後生生的聽他嘮叨了一夜。
「送給你。」薛楚玉再道。
「好好的睡一覺,醒來以後,我會讓吳銘來找你。」薛紹說道,「郭安和那二十名延州來的兄弟,我已經在兵部替他們把軍籍辦了。他們明天過來,到時你負責安排一下。」
「啊?https://m•hetubook.com•com」郭元振很是一愣,薛紹大笑著走了。
當著眾人之面,薛紹沒有說破,只是勸郭元振洗洗去睡。郭元振卻是一點困意也沒有。他搶過薛楚玉的天官佩刀來細細一看,當場笑道:「二竿子,你這一趟差事當得值啊,賺了這麼好的一把寶刀!」
「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薛紹想著這句話淡淡一笑,彷彿自己的生命,總是在一個又一個的營盤當中揮霍與流逝。揮別一批袍澤,又迎來一批新的戰友。
「我知道。」薛紹說道,「因為這件事情,太平公主大鬧了一場,險些去把裴炎的府第都給燒了。」
郭元振點點頭,「她說,代州那等苦寒之地,她不忍心讓老父老母獨自生活,她要去照顧他們。什麼時候他父親能夠調任長安做京官了,她才跟著一起回來。」
最近這幾個月,李治就是這樣不停的讓大唐臣工們的心情大起大落,像玩過山車一樣。
千騎的將士們整齊列隊相送,個個哽咽不止淚流滿面。
「豈止是鬧?」郭元振苦笑著撓頭,「昨天上元節,她和她父母一同去了五台縣赴任。」
三天的上元節,在熱鬧與喜慶之中過去了。但是很多人的心頭籠罩起了一層陰霾,當然是因為皇帝的病情。
薛紹看到這副情景就想苦笑,「我在千騎的宿舍里,牆上從來只掛刀劍不掛字畫。我吃的和用的,從來都和普通的士兵一樣!」
千騎的將士們只是單純的希望一直追隨薛紹。可是從現在起,薛紹不再是他們的和_圖_書頭兒,不會再每天晨訓的揮著馬鞭追著他們屁股後面罵,不會再和他們一起吃飯一同睡覺一起執行戍衛,一起衝鋒陷陣一起出生入死。
張虔勖點了點頭,「那不行,堂堂的薛駙馬,三品將軍,哪能沒有親隨?要不我在右羽衛給你挑一批人做親隨?」
「你想要,送給你。」薛楚玉很大方。
薛紹眉頭一擰,他這是使足了全身的力氣砍的一刀,該是為了發泄心中的悶氣!
就是李治上朝的那一次,朝廷宣布了對薛紹的新的人事任命,調任他為右羽林衛將軍,仍許他兼任檢校兵部員外郎一職,主理講武院。
上元佳節那一晚的驚險之後過了十多天,皇帝李治居然上了一次早朝。這讓滿朝文武懸著的一顆心,又都落了回來。
這一下倒把薛紹給問住了,他嘆息了一聲,「對不住了,兄弟。這一次都怪我。」
「恭敬不如從命!」
在這裏,薛紹找不到一個可以拍他肩膀罵「二貨」的人。
「你留著吧!」薛紹微笑道,「如果他真的想要,會直接來搶你的刀,根本輪不到你送給他。」
郭元振先是一愣,隨即苦笑,轉身走進房間趴在了床上哎聲嘆氣。
太平公主聽聞皇帝的病情之後焦急入宮,在宮裡陪伴了李治好幾日。萬幸,皇帝李治的病情總算是穩定了。太平公主回來以後告訴薛紹說,秦鳴鶴確實是一位神醫,誇他妙手回春都有點不夠,他簡直能夠起死回生!
薛紹下朝之後回來,向千騎的將士們宣布了自己即將調離千騎的事情。
「說了https://m.hetubook.com.com我不要。」郭元振把刀對著薛楚玉一扔,轉頭就走了。
「交給我!」郭元振笑了一笑,總算是開朗一些了。
「你就沒有阻攔?」
薛紹走的時候連頭都沒有回。他怕自己這樣一回頭,就會讓千騎的將士更加難過,更加不舍。
「好刀啊!!」郭元振大聲驚叫,「真是天下難見的寶刀!」
薛紹拍了拍他的胳膊,往外走。
薛楚玉走到薛紹面前來,「他今天很不高興。會不會是因為我們兩個都得以升遷、並在上元佳節陪侍御前,他卻都沒有份?」
前世今生,都是這樣。
袍澤感情就像孩子的感情那樣,真摯而純粹,不摻一絲的雜質。
薛紹走進去把門關上,坐到了他身邊,說道:「兄弟,我知道是什麼事情。這事都怨我。」
眾人跑過去一看,那磨盤大的磨刀石居然被郭元振一刀,從中斬成了兩截!
「睡了、睡了、睡了!都別吵我!」郭元振在裏面很不耐煩的咆哮。
「我不要,我就想試試這刀鋒利與否。」郭元振摸著刀鋒說道,「就怕是,中看不中用啊!」
於是郭元振提著刀走到了大家磨刀用的大石前,大喝一聲手起刀落,喀叱大響火星四射!
「柳夫人來找你了。」薛紹說道。
薛紹眉頭深皺,伸手拍了拍郭元振的肩膀,「稍安勿躁。你岳父就是我岳父,這件事情我會放在心上。」
右羽林衛,擺出了龐大的陣勢隆重歡迎新官上任的薛紹。與薛紹平級的另一位右羽林衛將軍張虔勖率領都尉以上級別的將官,親自在大營門口笑臉相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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