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天命神器
第0567章 老虎不發威

這下沒人敢攔薛紹了。
一群宦官宮女當場定住不敢動彈,驚惶的看著薛紹,如同森林里的一群小獸見到了下山猛虎一般。隔了十餘步遠的韋香兒都被喝得渾身一顫,臉色頓時緊繃變得非常的緊張,還透出幾許惶恐。
也不知道是誰當朝喊出了這一句,當場引起了一片惶恐!
帥帳近衛郭安等人還以為有刺客,聞聲闖進來一看,當場嚇了一跳。
「薛駙馬現在是否有點後悔,拒絕陛下任命你為宰相了呢?」韋香兒說道。
此時薛紹覺得,自己當初沒有跟隨韋香兒一起去她的茶室里談事,真是英明之極的決定。剛才的情景如果換作是在密室之中,韋香兒只須喂上一杯毒藥或是叫進一隊人馬,自己馬上就能變成一具屍體。
「陛下聖聽。」裴炎拱手一拜,平靜的道,「臣以為,薛紹身為右衛大將軍提點二十萬洛水大軍,操練軍隊演武閱兵是他的份內之事。如今邊關多事,薛大將軍演武閱兵更在情理之中。因此,我們大可不必引為惶恐,更不應該惡意猜測、惡語中傷!若將方才那些風言風語傳到了薛大將軍的耳中,如何是好?」
說罷,薛紹轉身就走。
沒有應聲。
雖然話沒挑明,但是所有的文武大臣一同想到了一件事情——莫非,薛紹要謀反?!
但是既然薛紹沒有解釋,薛楚玉等人也就不敢再多問。接到命令之後,所有的將領全部忙碌了起來,為三天後的演武大閱兵進行準備。
薛紹花了一點時間,讓自己冷靜下來。
正在練兵的薛楚玉等人看到薛紹獨自一人突然駕到還有點驚訝,薛紹沒有對他們多作解釋,只是下了一道命令——三日後,演武大閱兵!
「這麼說,hetubook.com.com就連裴中書你也不知道?」李顯也查覺到了一絲異恙,表情之中也添一絲緊張,「這、這滿朝文武,就沒有一個人知道嗎?」
「肅靜!!」
站得離薛紹較近的韋香兒被嚇了一彈往後倒退了兩步,「薛、薛駙馬,何故突然大笑?」
要不說「讀史以明智」,如果不是薛紹有著來自於一千多年後的靈魂,對韋香兒的心術為人早就有了「先入為主」的了解,並且對眼前這段歷史的走向有所把握。眼下,他幾乎就有可能被韋香兒挑唆成功,然後落入她的歹毒奸計之中!
七八名宦官宮女一同上前,想要拉扯攔住薛紹。
「哈哈哈!!」薛紹突然放聲大笑。
「臣,是被皇帝娘娘的睿智所打動了。情不自禁,才會大笑。」薛紹拱手一拜,「臣告退!」
韋香兒這下慌了,萬一薛紹把剛才說的話告訴太後去,自己肯定吃不了兜著走!
正如韋香兒所說,到時候薛紹能用什麼理由提出抗議呢?
「裴中書,此事不必在朝堂之上公議了。」李顯慌忙站了起來,「我們還是快去請問太后吧!!」
李顯一聽這話更加緊張了——莫非你是想說,薛紹還真能被逼反了?!
薛紹陷入了沉思,如果真是這樣,自己好像除了在太后那裡爭取一下,就只剩下最後一條拍案而起的「邪路」可走了……可是自己一旦走上這條邪路,將會葬送一切!
薛紹不得不承認,如果韋香兒所言屬實,那麼她的挑唆真的起作用了。
但是,「無罪誅殺顧命大臣和不孝弒母」這樣的罪名,皇帝和皇后是肯定不會承認的。事後無論成功與否,韋香兒只須裝作不知就可和*圖*書以把責任完全推給薛紹。這樣的事情在皇家屢見不鮮,高宗李治當年就曾經干過——上官儀不就是這麼死的么?
薛楚玉等人更驚訝了,演武大閱兵就是模擬實戰的軍事大演習,這是軍隊里除了遠征以外最大的事情了。一般來說,除非是要馬上迎接戰爭了,或者是在前線備戰的時候為了提高警惕、磨合軍隊,一般是不會進行這種聲勢浩大又勞民傷財的演武大閱兵的。
至於罪名——猥褻皇后,哪怕這是韋香兒的一面之辭,就已經夠得上讓薛紹抄家滅門了。
事情吩咐下去之後,薛紹獨自回到自己的帥帳之內,憤怒之下一拳就將身前的茶几給砸得粉碎!
隨著薛紹一聲令下,二十萬洛水野戰大軍全盤而動,投入了一場聲勢巨大的演武大閱兵之中。
「謝皇后。」薛紹再拜了一揖,一字一頓的道,「請皇后多多保重。今日,臣就當沒有見過皇后。臣……告退!」
二十萬洛水大軍,誰能抗衡?
薛紹大步流雲,不停。
這話一說出來,滿朝皆驚!
韋香兒終於一擊奏效,繼續說道:「站在宰相的角度看來,天下所有的軍隊,兵權都是歸屬於朝廷,洛陽城外的二十萬大軍當然也不例外。薛駙馬,你可知道你手握二十萬大軍鎮劾東都,讓多少人如芒在背?」
過了片刻,有殿中侍御史代為答道:「陛下,右衛的所有將官,今日無一前來上朝!」
朝堂之上鴉雀無聲,所有人噤若寒蟬。
裴炎一聲厲喝,朝堂之上總算安靜了下來。
李顯早就習慣了對這種軍國之事一問三不知,茫然道:「裴中書,你知道這是何故么?」
城樓上下的羽林衛將士聽聞薛紹這一聲殺氣十和-圖-書足的厲喝,匆忙跑上前來查看情況。一見眼前此景,軍士們都呆住了——薛駙馬喝鎮皇後娘娘,這是什麼情況?
有大臣在朝會之上向皇帝彙報,說城外的二十萬洛水大軍不知何故,突然全盤而動像是要打仗了。
眾目睽睽之下,薛紹整了整衣冠,臉上露出一抹微笑對著韋香兒拱手一拜,「皇後娘娘,請容臣告退。」
……
「右衛的將軍和官員,今日有來上朝的么?」李顯又問道。
薛紹笑了。此時此刻,韋香兒唯一的真正的意圖,總算是完整的表露了出來——她想讓我幫助新君幹掉裴炎,權歸中宮做到真正的親政。
「正因如此,才會有人以軍費開支過於龐大和洛水軍隊擾民為由,提出裁軍。當然,提請之人並非是裴炎本人。他的手下有那麼多忠心耿耿的鷹犬,隨便指派一個人向朝廷提出諫請,他再順理成章的將事情拿到政事堂里提出公議。」韋香兒說道,「你看一看如今政事堂的那些人,劉齊賢、郭正一、郭待封、岑長倩、魏玄同,哪一個不是裴炎的心腹?唯一一個能對裴炎形成一點壓製作用的老宰相劉仁軌,還被擱置在了西京長安,問不到東都的政務。朝廷早就變成裴炎一個人的朝廷了。現在,他即將委任別的大將率領二十萬洛水大軍前去北伐平叛。薛駙馬,你明知道裴炎是想藉機削去你的兵權。但是面對他這樣一個名正言順的陽謀,你又能以一個什麼樣的名義提出反對呢?」
說罷不等裴炎搭話,李顯扔下滿朝文武轉身就走,直奔後宮!
薛紹知道,她是指裴炎。
「別的事情就算了。裴炎,你若真敢奪我兵權,我就敢來跟你玩命!」薛紹冷笑,「媽拉個巴子的,和圖書老虎不發威,當我是病貓!」
薛紹再度轉身,大步流雲的走了。
裴炎的表情相當難看還有那麼一點緊張,出班奏道:「回陛下,臣猜測,薛大將軍可能是在進行演武閱兵。」
次日,薛紹留在軍營里親自指揮軍事演習,當然就沒有去上朝。
薛紹知道,韋香兒之所以找他,完全是看中了他手中的兵權。一個帶兵的將軍想要幹掉權臣,除了「發動兵變」再無二法。
李顯的臉上充滿了緊張與尷尬,惶惶道:「裴中書,如此異相,不如我們一同前去,請問天後?」
就算把滿洛陽城裡的百萬民眾全部集結起來,也不夠他殺的呀!!
「喂——」韋香兒急了,跺腳急呼。
薛紹笑了一笑,「就算我接受了陛下的任命,皇后覺得這項任命能夠落實么?——前日陛下要任命奉宸衛將軍李仙童,結果如何?」
「是!」郭安鄭重應諾。
「少帥,何事如此激憤?」郭安小聲的問道。
勢如奔雷,殺氣四射!
——讓出手中的兵權,讓他人代為率領前去挂帥,這絕對觸犯到了薛紹心中的最後底線,這是他絕對無法容忍的!
裴炎這樣做,既能顧全國家安危,又能削弱政敵薛紹的力量。而且,這樣的一個人事委派會讓薛紹也無可辯駁——洛水二十萬大軍又不是薛紹的私人武裝,目前程務挺的戰績和資望也都要高於薛紹。
所以,這不像是韋香兒能夠捏造出來的假相,這很像是精於權謀的裴炎能夠干出的事情!
他眉頭緊擰的回頭細想,覺得韋香兒說的那些話其中固然有著很大水份,但是有一件事情倒像是真的——朝廷打算委派其他的大將接手洛水大軍,挂帥北伐!
羽林衛軍士們聽得一愣一愣的,薛紹hetubook.com.com在和皇后打什麼啞謎?
郭安等人只好退下。
薛紹走下了城樓,騎上威龍寶駒絕塵而去。一路馬不停蹄繞邙山奔走,薛紹沒有回洛陽家中,而是到了洛水大營之中。
「薛紹屯兵天子腳下,無受皇命卻擅動兵弋,他想幹什麼?!」
「所以我說,薛駙馬和我們本該就是一條船上的人。」韋香兒微微一笑,笑得非常的自信而且真誠,說道,「如果薛駙馬能夠幫助陛下對抗權臣奪回君權,那麼薛駙馬就是真正的從龍功臣,有如當年的英國公李勣一般。先帝任命薛駙馬為託孤大將,也不正是此意么?」
「沒事。」薛紹長吁了一口悶氣,說道,「傳令下去,閱兵大演武等同於實戰,即日起全營進入戰備狀態,任何人不得隨意出入,軍紀處罰從嚴從重。另外,只要閱兵還沒有結束,不管是誰哪怕是皇帝來了,我也不見!」
「唔……薛駙馬,請便!」韋香兒總算勉強回神,尷尬的點了點頭。
……他要是縱兵謀反,那可慘了!
「駙馬好走。請!」韋香兒心中如釋重負的吁了一口氣,還好,他應該不會去向太后告密!
歸根到底,韋香兒就是想要挑唆和利用薛紹,以達到「借刀殺人」的目的。完事之後她只須來個吃干抹凈不認賬,薛紹就會成為犯上作亂的逆臣賊子,千夫所指、死無葬身之地!
「攔住他!」情急之下,韋香兒下了令。
那不等於,還得幹掉太后?
至於那個挂帥之人,很有可能是程務挺。
裴炎目送皇帝倉皇而去,看著滿朝文武一片惶惶禁不住冷笑連連,隨即又嘆息了一聲,「罷了,還是去請太后出面吧!」
「沒事了,去忙吧!」
薛紹突然站住,猛然回頭大喝一聲,「誰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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