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天命神器
第0674章 驚奇與震撼

「反了!」
「小弟,記住了!」
「不必多禮,快去吧!」
薛紹笑道:「罵人而已嘛,其實我練了很多年了,一直沒機會展示這門手藝。今天就拿裴炎來試了試。」
「裴中書,你不用喊了。」薛紹說道,「宰相者,上輔天子下安庶民,群臣辟道禮絕百僚。如果薛某人當真是信口雌黃的對你進行謾罵與污衊,不用你下令,殿中侍御史早就把我轟出去了。再不然,千牛背身腰間的千牛御刀,早已砍下了我的項上人頭。可是現在你都已經發號施令了他們也全都沒有動彈。你可知道,這是為什麼?」
有的人像薛紹一樣,義憤填膺熱血沸騰,就像他們剛剛打了一場酣暢淋漓的大勝仗。
裴炎和薛紹同時拱手稱了罪,各自回了自己的朝班之中。
涉及國家政治高層的一些內容,哪怕是醜聞,那也是國家機密!
有兩名殿中侍御史正待走出來將薛紹「勸請」出去,另一名頗有名望的殿中侍御史魏元忠「咳咳」一聲,那兩人就低頭站著沒動了。
其他人或呆若木雞或冷汗直流,再不然竊竊私語嘖嘖稱奇,總之千奇萬相不一而足,盡在同一時間出現在了大唐的朝堂之上。
武則天主持政事堂的御前會議已經有很多年頭,實在是見多了各種的政治博弈甚至是拍桌子罵仗,但一般都是兩派人或者多方人馬爭執不休,她還從來沒有經歷過今天這樣的情景——薛紹一個人,獨戰一群宰執大夫!
政事堂里,空氣彷彿都要凝結成和圖書了實質,壓抑到讓人喘不過氣來。
「薛某捫心自問,我從來沒有因為一己之私而出賣國家利益,更加沒有因為權位之爭而去傷害任何人。我是殺了不少人,但我都是為國而殺,因公而殺——殺該殺之人,殺得理直氣壯!」薛紹大聲說道,「可是你裴中書,敢不敢在朝堂之上像薛某人這樣發誓,你所做的一切都出於一番公心?」
「好兄弟,你去吧!」薛顗揮袖抹了眼瞼,說道,「無論是成是敗,請你記住,我們是一家子。我們永遠與你同進退共榮辱、齊患難襄生死!」
「你我兄弟之間,就不必如此客套了。」薛顗一把抓住薛紹的手腕,用足了力氣自己都在發抖,激動的道,「二郎,你太了不起了!太了不起了!愚兄以你為榮!以為你豪啊!!」
薛紹看著他們的背影無所謂的冷笑一聲,中場休息交換場地嗎?——去閣部罵戰,我也不怕你!
「哎呀……」薛顗長吁了一口氣展顏一笑,像是揚眉吐氣又像是自嘆弗如,說道,「我老薛家沉靡了將近二十年,如今有了二郎你這樣一位英雄人物,早晚必當復興啊!」
「那是我最大的欣慰。」薛紹微笑的點了點頭,「兄長,現在不便多說了,我還得去政事堂繼續罵那裴炎。容我完事之後,必然回家探望兄嫂家人!」
裴炎臉色鐵青,從下朝之後一個字都沒有說過。回了政事堂以後他也沒有搭理過任何人,只是端坐在他的位置上,雙手交和圖書叉抱在腹前,雙目半閉屏息凝神,像是在為接下來的一場戰鬥養精蓄銳。
「兄長先不必說這些了。」薛紹微笑道,「我不在的日子里,家裡一切都好么?嫂嫂和侄兒是否安康?弟弟一家是否和睦?」
「今日朝會,就到這裏。」武則天一臉怒容的道,「眾愛卿務必守口如瓶,不得將今日朝會之事對外泄露。否則,罪同欺君賣國!」
「讓家人擔憂傷心,是我的彌天罪過。」薛紹連忙對薛顗拱手長拜,「還望兄長恕罪!」
武則天端坐著沒有動,挪了挪眼珠子看了看眼前這些位高權重的宰相大夫們,心中暗自一笑:一個弱冠小子,竟讓一群在朝堂之上混了幾十年的老夫子們屏息凝神如臨大敵!……有趣,有趣!!
薛紹被他兄長叫住了,還在外面說話。大唐朝堂之上的所有大神們,一起將注意力放在那個空空如也、不起眼的座位上,靜靜的等著那個狂妄又驚奇的小子,走進政事堂來。
很多人像裴炎一樣,氣得臉色鐵青渾身發抖,如同被人挖了祖墳。
「你!……你!」裴炎氣煞了,大喘氣胸脯連連起伏,「本閣至入仕以來凡三十余年,從來都是奉公守法忠心體國!本閣家中從來不蓄私財,從來沒有給任何一名親族謀求官職利益。這一切朝野盡知,本閣也隨時可以接受任何調查!——本閣一心為公,何嘗有過私心?」
三百朝臣轉過身,排成了隊伍走出了丹墀。
「因為,公道自在人心。」薛紹一字一和_圖_書頓地說道,「我很欣慰,我大唐的朝堂之上,畢竟還是有著正義與公道的!」
「哈哈!……」薛顗被逗得大笑,笑了兩聲又連忙捂住怕走了風,定了定神他再道,「但是裴炎畢竟是當朝首輔宰相,閣部政事堂與三省六部乃至御史台,全都在他掌握之中。二郎還是需得謹慎一點,莫要太過激進跋扈,耗子急了還咬人呢!」
「當真沒有?」薛紹猛然轉身,睜大雙眼怒瞪裴炎,「你是想我在這朝堂之上,一棕棕、一件件的與你當面對質、說個明白嗎?」
走下龍尾道沒幾步,薛紹聽到樓梯側下方傳來一個聲音,「二郎,二郎!」
武則天環視了留下的眾人一眼,無奈的長嘆了一聲,「去政事堂!」
於是,薛紹獨自一人跟在裴炎一群人的身後,昂首挺胸大步流雲的走向了中書省政事堂——裴炎的地盤!
「退朝——!」
當朝首輔宰相被人當眾怒罵,並被指責通敵賣國!
薛紹點了點頭,微笑道:「多謝大哥提醒,我會多加註意的。」
魏元忠卻是站得比松樹還直,目不斜視一臉慷然正氣之相,有如廟裡的怒目金剛。
薛紹和裴炎都知道,太后這樣出面打斷並非是真的要指責他們。而是他們接下來有可能會要說出來的話,絕對不能讓在場的許多普通朝臣們知道。
「好,都好。」薛顗連忙點頭道,「少時你有了空,回青龍坊和我們聚上一聚。早幾日聽說你回了長安,我們去太平公主府探望於你,卻被和_圖_書禁止入內探望。回家之後我們都很擔心,你嫂嫂是徹夜未眠以淚洗面,當真就以為你成了階下之囚呢!」
大明宮含元殿的大唐朝堂,今天沸騰了,炸鍋了,瘋狂了。
「臣知錯!」
其他的宰相與御史人等都已經入了座,就在末席給薛紹留了一個不起眼的位置。
裴炎氣得渾身篩糠臉色刷白,如同來了一場大病幾乎快要背過氣去。他用手中的笏板指著薛紹,咆哮大喝道:「竟會有人在朝堂之上公然辱罵和無端指責當朝宰輔!這大唐的朝堂,還有綱紀嗎?——殿中侍御史何在?奉宸衛將士何在?!」
「反了!!」
「臣等遵命!!」
「有何不敢?」裴炎怒喝,「你只管說來!!」
說罷,她轉身就走了。
裴炎如此大喝幾聲,朝堂馬上安靜了下來。
裴炎對著薛紹冷哼一聲,忿然拂袖而去。其他的幾位宰相和御史等人都挺沉得住氣的沒什麼表示,悄無聲息的跟著裴炎走了。
裴炎的臉皮綳得緊緊渾身都在顫抖,死盯著薛紹說不出話,只聽到他的牙齒在咬得骨骨作響。
薛紹拱手彎腰雙手合起,由頭拱至於手與心相齊,給了薛顗一個大拜之禮。
殿中侍御史,是專門監督朝堂紀律的。看到不合禮儀的朝臣他們有權驅逐甚至直接提出彈劾。奉宸衛的將士就不必說了,他們是帝王的貼身侍衛,同時也負責朝堂執法。如若有人敗壞朝堂或是詆毀君王,他們可以當場格殺勿論。
武則天既驚訝又好奇,還有一點年輕時才會有的https://m.hetubook.com.com熱切期待與心血沸騰——這個初入仕途的年輕人,還會帶給我怎樣的驚奇與震撼呢?
武則天從珠簾後走出來,面帶怒容的喝道:「你們兩個,一個是首輔宰相,一個是兵馬元帥,居然像孩童一般在這朝堂之爭吵起來,成何體統?!」
裴炎頓時怒火中燒的瞪向魏元忠。
一聲怒斥從珠簾後傳了出來,眾臣的注意力都被轉移了過去。
「請太后息怒!」
但是有幾個人非常有默契的留了下來,武則天,薛紹,裴炎還有在閣部掛銜了的幾位宰相和副宰相,以及和宰相平級的御史大夫騫味道。
「夠了!!」
朝臣們都傻眼了,裴炎和薛紹居然在朝堂之上對罵起來!
薛紹長吁了一口氣,真正的揚眉吐氣!
值守在龍椅前方的兩名奉宸衛中郎將,和值守在殿內殿外的千牛背身與背身左右這些人,直接就把裴炎的咆哮當作了一個響屁。最有趣的當屬左奉宸衛將軍周季童,他瞪大了一雙牛眼死盯著龍椅前的兩名新上任的中郎將,彷彿是在警告他們倆——你們要是敢亂動,回去扒了你們的皮!!
「你我是一母同胞的兄弟,說這些作甚?」薛顗連忙將薛紹扶住,欣慰的看著薛紹,眼眶都有些紅了,哽咽道,「父母二老在天之靈若能見到二郎如此出息,理當展顏笑矣!」
薛紹心中暗自一笑,謝了,兄弟!
薛紹走到扶手邊低頭一看,是兄長薛顗。於是他快步走下來到了薛顗面前,對他拱手而拜,「小弟來京多日不及拜望兄嫂,死罪、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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