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我亡！
薛紹深吸了一口氣，果然！
院子外面，突然就增加了至少兩百人的守衛。
薛紹不由得笑了，心說惡來啊惡來，你不敢和我見面還把我當惡賊來防——你幾時變得如此的膽小如鼠了？
薛訥看到薛紹這樣的表情，也不好再搭言追問。身為一名軍人，他太了解「袍澤」二字的深刻含義了。薛紹和程務挺，雖是輩份有差的兩代人，但彼此曾經同生共死浴血奮戰，一同經歷了很多的風波，時至今日如果沒有程齊之之死，要說他二人是刎頸之交也不為過。可是現在，他們很有可能將要兵戎相見反目成仇……
薛紹嘆息不已，便將裴炎與程齊之的事情一一的對薛訥說了。
「這……」小卒愣了一愣，說道，「小人只是一介武騎隊正，很難見到惡來將軍一面。」
問話的騎卒明顯吃了一驚，表情都僵硬了片刻，然後慌忙下馬抱拳而拜，「小人不識薛少帥尊顏，多有冒犯還請恕罪！」
「沒這個必要。」薛紹眯著眼睛看著城頭之上往來走動的那些，全副武裝的士兵，說道，「代州……我必須光明正大的走進城去！」
薛訥斗然站直重重一抱拳，「屬下，領命！」
如果這場戰爭真的無可避免……薛紹想到這裏，幾乎有點不願意再想下去。
薛紹臉色陰沉雙眉緊皺的，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薛訥也是苦笑了一聲，「常言道禍從口出，有什麼辦法呢？」
「要不，下官再派人去請一趟？」柳盛試探的問道。
「……和_圖_書好吧！」武騎隊正面對薛紹這樣的大人物，不敢多說什麼廢話，連忙翻身上馬飛快奔走，進了城。
「右衛大將軍，欽命檢校并州大都督府長史，薛紹。」薛紹親自答話。
其他的騎卒也都紛紛下了馬，給薛紹行禮。
薛紹等人住進了一間較為偏僻的土牆小院里，有十來個火頭軍來伺候飲食。一餐飯沒吃完，薛紹就發現……
過了約有半個時辰，入城請示的隊正回來了，對薛紹道：「薛少帥，惡來將軍突染急症已經卧病在床，這病還能傳染他人。因此惡來將軍不便此時與少帥相見。少帥一路遠來辛苦了，還請暫到軍驛歇息。」
薛紹站了起來，慢慢的走到了窗口，推開窗戶，看著外面皎皎的月亮和森森的庭院。
這是何等無奈、何等的唏噓！
薛紹尋思了片刻，「現在不去了，回程再說吧！」
邊塞的風永遠都是這麼的勁烈，就如同將士壺中的烈酒和手中的快刀。黃沙漫天長城巍巍，殘陽如血，襯映雄關險道。
「下官一早就派人去通知了程大將軍，但是卻沒見回信。」柳盛迷惑的搖頭，「下官，不得而知。」
正值黃昏，代州到了。
新官上任，免不得一陣接風洗塵與往來客套。薛紹花了一整天的時間來應付這些事情，到了晚上，他將薛訥和柳盛叫到了自己的官第里來。
薛紹和郭安一眾人等，就在城門外等著。
「少帥，我途經代州之時，就感覺有些不對勁。」薛訥說道，「朔代二州https://m.hetubook.com.com乃是大唐的北方國門，依長城天險而守，矛頭一定是對著北方大漠的。可是在下進了一趟代州城，卻發現城內戒備森嚴，往來兵馬調動和換防與平常大有差異。簡單來說，程務挺似乎把他的矛頭對準了……南方！」
「少帥來得蹊蹺，惡來也躲得離奇。」薛訥也不拐彎抹角了，直言道，「在下想問，其中是否別有隱情？」
一路前行，從并州到代州，這條路薛紹已經走過很多次了。第一次是和三刀旅一同北上偵察，結果全旅陣亡只剩薛紹和牛奔兩個人回來。現在薛紹再走此路故地重遊，心頭別有一番感慨。
「我寧願相信薛紹反了，也不願相信，程務挺要反！」
薛紹微微一笑，「倘若如此，帶幾人和帶幾百人又有什麼區別呢？」
薛訥走了，隨身只帶了兩名心腹親衛，深夜悄然離開了并州奔往雲州。
薛紹站在窗口久久的凝視北方，一夜未眠。
「不用了。」薛紹微然一笑，說道，「我奉聖諭檢校并州大都督府，河北的軍務與邊疆的國防，也在我的檢視範圍之內。突厥之患不可小視，明日我就親赴代州查看邊防。順便，探一探病。」
不是他死。
「進城吧！」
「莫非，程務挺真有反意？！」薛訥低聲驚道，「倘若如此，大唐危矣啊！」
「辛苦你了！」
薛紹苦笑了一聲，「別人可以瞞，唯獨不能瞞了兄長。」
稍後，薛紹和柳盛談了一些民生政務，又將黨金毗和郭大hetubook.com.com封等人喚來交待了一些軍務。眾人各自領了薛紹交下的任務和命令之後紛紛退下，唯有薛訥留了下來，沒有走。
——果然如此！
薛紹和郭安等人對這樣的氣氛實在是太熟悉了，代州軍明顯是在「嚴加戒備」，隨時做好了應戰之準備。
「兄長可是有話說？」別無外人時，薛紹總是如此尊敬的稱呼薛訥這個族兄。
薛紹見他如此謹慎，心中更是繃緊——莫非他在代州查探到了什麼？
「屬下只是擔心，萬一程務挺有所異舉，我們這幾個人怕是難於應對。」
郭安等人略略吁了一口氣，還好，他們沒的拔刀相向！
「兄長，就請你即刻動身……」說到這裏，薛紹相當無奈的重嘆了一聲，再道，「去往雲州吧！」
「好吧……」郭安無奈的笑了一笑，「屬下，也就只是說說而已了。」
薛訥聽到薛紹冷不丁的說出這麼一句話，當場嚇了一跳，「少帥，莫要矢口亂言！」
薛紹淡然的笑了一笑，「也好。勞煩引路！」
「少帥，前方就是英烈村了。」到了一個山道路口，郭安提醒道，「我們要不要進去看看？」
……如果，我們還能回來的話！
「難怪！」薛紹聽完之後，神情變得非常的嚴肅。他馬上走到門口對外觀望了一陣，見有郭安和斥侯嚴密守衛這才放心回屋，並且將門掩上。
次日清晨，薛紹與郭安一行往代州出發了。
薛紹一行二十余騎走向城門，馬上有一隊騎卒迎了上來，非常警惕的上下審視薛紹等人https://m.hetubook.com.com，「來者何人？」
薛紹微然一笑，說道：「大可不必如此，放鬆一點的好。記住，這裡是大唐的城池和大唐的軍隊！」
薛紹皺了皺眉，暗說程齊之的事情，柳盛和薛訥這些人還不知情。他們哪能想到，程務挺生的明明就是一場心病！
薛紹離開長安時，武則天給薛紹配備了一支「欽差衛隊」，衛隊長就是左奉宸衛中郎將程伯獻，人手是從羽林衛和奉宸衛當中挑選出來的精銳勁卒，人數兩百。
「屬下告辭！」
薛訥則是說道：「我也是接到柳司馬的信報之後，即刻就快馬趕來。途經代州的時候，我本待邀上惡來一起來并州陪少帥好好的喝兩杯。不料他的副將告訴我說，惡來近日生了一場病，吹不得風也見不得生人，因此來不了并州。」
——除了拼盡全力剿滅程務挺，我還能有別的選擇嗎？
那麼……
小隊正恭恭敬敬的，請了薛紹一行人進了代州城。邊關軍鎮這種地方不比內地，酒宴歌舞接風洗塵肯定是沒有的，一間瓦房兩停通鋪外加尋常軍糧，就已經是不錯的待客之道。
「少帥，不對勁。」郭安連忙低聲勸道，「不如先行折返，派人入城打探動靜再作打算。」
「不必了。」薛紹說道，「我此行是去視察邊防順帶探病，無需大打排場。」
薛紹背對著薛訥，嘴角輕揚無奈的苦苦一笑，「兄長表字慎言，倒是取得妥貼。」
「程務挺為何沒來？」薛紹開門見山的問他二人。
薛紹雙眉緊皺的沉吟了片刻，說道：「此事絕www.hetubook.com.com對不可對外聲張。」
「是！」
薛訥表情微變，「看來真是有事？」
「那好。」薛紹和顏悅色的道，「勞煩你入城代為通報一聲，就說，薛紹特意前來拜訪惡來將軍了。我知道軍中的規矩，未得允許不會擅自入城。我就在這裏等著你來回報消息。還請速去速回！」
……
從個人感情上來說，薛紹寧願拍案而起和程務挺一起「反上梁山」，也不願意和他撕破了臉兵戎相見。
郭安深吸了一口氣，「兄弟們，打起精神，好生戒備！」
代州的南門城門內外，比往常多了三倍的軍士在值守巡視。戰馬咴咴揚起卷卷沙塵，旌旗翻滾獵獵聲響，讓人心中平生一股緊張與肅殺之感。
薛訥沉默不語眉頭緊皺表情變得嚴肅了一些。相比于柳盛，他更加了解程務挺的個性，也知道薛紹與程務挺之間的交情。若是平常，程務挺就算是快要病死了，也一定會叫人將他抬到并州來與薛紹會晤。今日之事，明顯有些蹊蹺。只是薛紹不說破，薛訥也就沒有問。
「眾袍澤，都請免禮。」薛紹微然一笑，「惡來將軍好么？」
可是在其位謀其事，以薛紹的立場他早已經別無選擇。在一切都沒有揭曉之前，他必須做好最壞的打算，並且提前做出應對戰爭的準備。
臨行時郭安有些擔憂，說有沒有必要把部曲帶上？再不然，帶上欽差衛隊也是好的。
「明白。」薛訥深吸了一口涼氣，說道：「要不我現在星夜趕回朔州做一些準備？萬一程務挺有何不義之舉，我倒可以從背後支援少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