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金粉時代
第0842章 從噩夢中驚醒

薛紹帶著自己手下的一撥騎兵,就跟著牛奔這些人的身後不遠處。當他看到那些死在地上的敵人屍體上,不是不驚嘆一下拓羯騎兵殺人之快,手法之狠。當然更令薛紹驚訝的是牛奔。其實現在距離兩人一起並肩作戰,已經有好幾年了。很顯然現在的牛奔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傻兮兮的偷吃軍糧挨板子,或者笨手笨腳跟著吳銘學拳被月奴暴打的傻大個子。
「那不等於就是尋短見么?」郭元振苦著臉說道,「能救就救,不能救就算了唄。再怎麼樣,也犯不著跑來殉情哪!」
「是!」段鋒鄭重抱拳應諾。
「怎麼改?」眾將一同問道。
郭元振懶洋洋的接了過來,「第幾套密碼?」
主堡旁站崗的一眾將士驚愕不已的目送薛楚玉和郭元振跑遠,紛紛驚道——「郭將軍已經有好多天沒有笑過了,今天是怎麼了?」
但是,佔據了極大地利之優的郭元振仍然死傷如此慘重,薛紹已經可以想像到這一場城池攻防戰的慘烈程度。
「是!」虎獅雙將大聲應諾。
「少帥,俺不是質疑軍令,俺就是……」牛奔吞吞吐吐的道,「你幹啥也要衝進軍堡里呢?要不,你和段鋒一起去青羊山埋伏。你在那裡,照樣能夠指揮作戰。」
「別急。」薛紹說道,「現在,我們必須改變最初的作戰計劃。」
「新的作戰計劃,很簡單。」薛紹指著牛奔,說道:「你就是那一枚箭頭,必須在敵人的封鎖圈上撕開一道裂口,然後我軍順著這道裂口,進入軍堡!」
「你怎麼都不笑一下呢?」郭元振很無語的咧著牙,「二竿子,你太沒勁了。」
在充分獲悉了敵人的軍事部署之後,薛紹馬上否決了最和圖書初設想的那一個「斬首行動」,並有了新的作戰計劃。於是他暫時停止了行軍,並把另外兩部人馬的統領牛奔、媚羅剎和段鋒等一批戰將都叫了來,召開一個緊急的戰前會議。
一匹體形碩大通體油亮大黑馬,放開四蹄發足狂奔。牛奔就騎在它的身上,粗比常人大腿的雙臂之上肌肉團團鼓起,高高的掄起了一根巨碩的精鋼狼牙棒。隨著他發出的那一聲碎人肝膽的嘯山虎吼,這場戰爭的第一個犧牲品誕生了。
薛紹找了一塊大石頭靠著歇一會兒。看著牛奔小倆口的背影,薛紹忍不住露出了笑容,而且情不自禁的想到了太平公主。
現在,咄悉匐已經打下了銀川的縣城並把那裡用作他的指揮據點。他的人馬,正把銀川軍屯包圍得滴水不漏,日夜猛攻。斥侯們費盡心力也犧牲了好幾個人,總算是突破了突厥人的防線潛入了軍屯之中,從而和薛楚玉與郭元振取得了聯繫。
「不要懷疑,執行。」
這是牛奔的第二道號令,發完令他就第一個對著密密麻麻宛如洪水般湧來的突厥騎兵群,揮著狼牙棒沖了過去。
一身戰袍如同破爛的郭元振,穿了一件被削去了肩甲支離破碎的明光甲,一手握刀一手叉腰,形如乞丐但神如天將的昂然站立,舉目遠眺。
身為先鋒主將,牛奔只樂意下達這樣的號令。而且媚羅剎和她的拓羯兄弟也愛死了這樣的命令。
「十二。」
「二竿子。」郭元振對著薛楚玉的耳朵,笑嘻嘻地喊道。
好消息是,薛郭二將本人都還活著。壞消息是,他們的人員傷亡實在太過慘重。薛紹麾下的跳蕩軍負責游擊襲擾敵軍和隨時支援守城,情和圖書況還好一點。郭元振所部主要負責守城戰,幾乎已是十去七八。
薛紹笑了一笑,不置可否。
「今天是什麼特殊的日子,竟讓兩位將軍心情如此之好?」
「對。」眾人一同附合。
奔襲途中,前方的斥侯情報網不斷的給薛紹傳回消息。咄悉匐的麾下共有六七萬人馬,其中有一部分是他剛剛從草原帶來的精銳狼騎,人數約在一萬左右。餘下都是草原各部族的控弦之士,以同羅部的人數居多。
那麼近,那麼遠。
「咄悉匐中了馬上風,對嗎?」郭元振笑道。
「那我可就跳了?」
「蒼天,簡直比哭還要難看。」郭元振倒是哈哈大笑起來,一翻身就跳上了馬,「走吧,二竿子!」
薛紹先給他們介紹了一下情況,「敵軍動用了至少五萬人圍城,而且咄悉匐把他的主帥營帳設在了銀川縣城裡,身邊至少有一萬名精銳狼騎的密切保護。」
……
「咄悉匐真夠狡猾的。」段鋒恨得直罵娘,「看來,牛奔兄弟要想直搗中軍擒賊擒王,可不那麼好辦了。總不至於讓他帶著這一千多人,去攻下一個上萬人把守的縣城吧?」
媚羅剎嫣然笑道,「你這麼不怕死的男人,居然說了一句要活著進堡,想必是有頂天重要的事情去辦了?」
「二竿子,不經逗!」郭元振笑呵呵的走下了瞭望塔。
「盡胡說。」薛楚玉也板起了臉來,「我們應該趕緊去做準備。」
「放心吧,我的男人和我的拓羯兄弟,都會不惜一切的保護你。」媚羅剎笑道,「難得遇到你這麼一個有良心的大金主,我們下半輩子可全指望著你了,哪會捨得讓你死在這裏?」
「能給我留一顆嗎?」郭元振哈https://m.hetubook.com.com哈大笑的笑個不停。
「你是我男人,我不學你學誰?」媚羅剎笑了個花枝亂顫,「來,嘴一個!」
「我必須進堡。而且,是活著進堡!」薛紹說得斬釘截鐵,「請你們都相信我,雖然我很牽挂薛楚玉和郭元振的安危,但我絕對不會在這種時候感情用事。牛奔,段鋒,你二人一個擔綱箭頭,一個擔任後手。這一場戰役的勝負,將很大程度的取決於你二人的發揮——千萬別讓我失望了!」
「我沒心情跟你開玩笑。」薛楚玉說完就騎上了馬,「我現在就去組織人手,你去不去?」
「兩個時辰的時間歇馬吃飯。那去準備吧!」薛紹深吸了一口氣,對眾將抱拳一拜,「拜託諸位了!」
「二竿子二竿子二竿子!哈哈哈!」郭元振笑得非常猖獗,「忘了帶方天畫戟,對不?」
他已經成長為一員,真正的沙場虎將。他手上那根重達百斤的巨大狼牙棒,會讓很多的敵人從噩夢中驚醒!
一名外圍巡邏的突厥游騎,他的人頭就像高爾夫球一樣直接從肩膀上被打飛,然後瞬間爆成了肉渣和血霧,全落在了他身後的同伴身上。
薛楚玉很無語的輪了幾下眼珠子,很勉強很勉強的擠出了一個相當不自然的笑容,「嘿,嘿嘿!」
「十二。」薛楚玉一板一眼的道,「你沒聽錯,就是少帥專用的第十二本藍田秘碼。」
「盡效全力!」眾將抱拳回禮。
「胡說八道!」薛楚玉馬上正色反駁,「他明明說的是,將要突圍入堡,要求我方做好接應!」
薛楚玉也下了馬,拿著一封剛剛收到的密碼函走向了郭元振,對他一遞。
突厥人的兵馬,像是洪水一樣的包圍www•hetubook.com.com了整個壁堡。城下就是堆積如山的屍骨,有些已經在腐爛發臭。從茫茫戈壁上吹來的狂野西風捲起無數的黃沙,將眼前一切所見塗上了一層凄迷的霧色。
「殺光他們!!」
「唔嘛——」
「這才象話!」牛奔咧嘴大笑,馬上又一板臉,「你敢學俺說話?」
「二、竿、子。」
薛楚玉騎著馬跑到了主堡下面,高聲喊道:「元振,重大軍情!」
銀川軍屯是薛紹力主開發之後,在荒野平原的基礎上新建的。在開發之初,薛紹就已經做出了禦敵的構想和設計。經過幾年的建設,這裏已經變成一座拔地而起的城池。名為軍屯,其外部其實更像是一座堅實的軍事堡壘。薛紹甚至想過從銀川開始試用「水泥」,但無奈後來自己被調任到京城,才使得這一計劃無法得施。儘管如此,銀川軍屯在冷兵器時代來說,仍是一座難以攻拔的天險壁壘,尤其是對於並不擅長攻城的草原騎兵們來說。
郭元振微微一怔,「你說什麼?」
牛奔和媚羅剎連忙騎著馬跑了,一邊跑一邊嘻嘻哈哈的打情罵俏。
「跟你說正經的!」薛楚玉沖他招手,「下來,你快下來!」
「衝進去,接著殺!」
「……」
段鋒驚愕的睜大了眼睛。
「不能。」薛楚玉仍是一板一眼。
「你……」
戰馬怒嘯彎刀飛揚,在滾滾的煙塵與血霧之中,這一小隊突厥游騎就像是一隻被巨大車輪輾過了的小老鼠,瞬間只剩一堆殘肢斷骸與肉渣血沫。
薛紹瞬間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你倆滾遠點!」
「進入軍堡?」眾將一同驚愕不解,段鋒急道,「少帥,這樣一來我軍也和薛郭二將所部人馬一樣,同時落入了敵人的包圍之和-圖-書中啊!」
郭元振頓時精神一凜,瞪大了眼睛細細的譯讀,讀完就大驚失色,「蒼天哪,少帥要尋短見!」
「你說得沒錯。所以,我們不能全部進去。」薛紹說道,「段鋒,現在你就帶著你的人找到軍屯西南六七里位置的青羊山,我需要你埋伏在那裡以備後圖。我會把我的斥侯派幾個給你。到了必要的時候,你會收到我用密碼傳來的行動號令。」
薛紹拿一塊石頭放在了地上,然後用樹枝在這塊石頭的四周畫了一圈,然後將這根樹枝放在了圈了外面,說道:「假使這塊石頭就是軍屯壁堡,外面這一圈是包圍軍屯的突厥敵人。而我軍,正像一枚利箭一樣的沖向這一圈敵人。那麼顯而易見,我們完全有能力突破某一個點,但絕對沒可能徹底的打垮全部敵人。對不對?」
「滾,快滾!」段鋒也沒好氣的罵了起來。
「啐!」郭元振忍不住對著城下吐了一口痰,「天殺的雜碎!」
薛楚玉不是一般的無語,氣乎乎的道:「那你跳吧,我等著收屍!」
「再叫我二竿子,我就用方天畫戟拍碎你的蛋。」薛楚玉沉著臉策動了馬,然後補充一句,「兩顆。」
銀川軍屯壁堡,主堡至高點的瞭望塔上。
「馬要是長了翅膀能飛就好了。」牛奔急得直撓頭,「現在可咋辦哪?」
「打從我入軍第一天起,我就沒見過玉冠將軍開玩笑,今天這是怎麼了?」
「你給我笑一個,我就去。」郭元振笑嘻嘻的道。
「臭婆娘,你胡咧咧個啥?」牛奔大罵起來,「對少帥說話客氣一點!再敢一口一個死的胡說八道,俺就一把捻碎了你!」
媚羅剎馬上小鳥依人的湊上前去拍撫牛奔的胸膛,「男人息怒,俺俺俺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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