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金粉時代
第0913章 女皇的新衣

「一字未改。」武則天放下捲軸,微然一笑,「太平,你的薛郎就要回來了。」
上官婉兒仍是淡淡的微笑,說道:「婉兒忠心,日月可鑒。駙馬器局,非比等閑。」
太平公主已經忙不迭的走上前,去打開了門,「婉兒,怎麼樣?」
正聊得歡,庫狄氏推門進來了。武則天看著她,她微笑的點了點頭。
「如此說來,你是反對了?」武則天並非是詰責的口氣,很溫和。
「你都開心了,為娘還敢不開心嗎?」武則天雙手一攤彷彿有點氣乎乎的樣子,「放眼天下,也就只有你膽大包天敢給我臉色來看——哦不對,你的男人也不是善茬,他的膽子比你還大!」
「喲?」武則天笑了,「朕聽說你們的新府第將要以薛紹的爵位來命名。如此說來,他真是一家之主了?」
「早幹什麼去了?莫非事事都要朕來親歷親為嗎?」武則天低斥了一句,馬上又提高了嗓門,「抓緊時間!」
庫狄氏面露一絲驚愕,「不會吧?」
「你都是三個孩子的娘了,還不懂事呢?」武則天搖頭,真有點哭笑不得。
「神皇明鑒,兒臣並未置氣。」太平公主答道,「他既是我的薛郎,也是你的開國元勛。兒臣心裏,其實也是高興的。」
兩人一同退出了寢宮,默不作聲的一同朝內廷走去。上官婉兒心裏很清楚,庫狄氏這是要帶她去哪裡「休息」。她一言未發,庫狄氏卻是先作了聲,「婉兒,你要緊嗎?」
武則天的臉上,浮現起一絲意味深長的微笑。她伸出手將那一卷令文握在了手中,說道:「婉兒,你居功至偉。朕,是不會忘記你的!」
「臣願為陛下赴湯蹈火,萬死不辭!」上官婉兒再又跪在了地上。
臨走時上官婉兒對薛hetubook.com.com紹說,讓他在朔州再安心的等一等。北伐大軍的回朝,將會擁有特殊的意義。
「兒臣不反對。但是,兒臣也不會草率贊誠。」太平公主說道,「兒臣以為,這既是神皇的恩賜,也是兒臣的家事。如果能夠問清薛郎的意見再作定奪,兒臣覺得這彷彿更加妥當。」
太平公主微然一笑,說道:「兒臣大概就是這麼以為的。」
「你的男人就要回來了。你就得意的笑吧!」這下換作是武則天有點置氣的味道了,說道,「為娘對著你這張冷臉對了一年,也總算是要熬到頭了。」
武則天還未正式登基,但已經有了「聖母神皇」的尊號,並且自稱為朕。
太平公主笑了一笑,「神皇,你的開國元勛即將班師回朝了。」
四下無人,庫狄氏的聲音很低。
「哪兒有嘛!」太平公主撒起嬌來,哼哼的道,「你看他在外面晃蕩了一年,還不是乖乖的回來了?順便,還打得突厥人哭爹喊娘棄了陪都,夾起尾巴逃到漠北去了。他收復的千里江山,還不都是神皇你的呀?後人的青史之上都會這麼寫的,聖母神皇英明神武、天下歸心蠻夷跪伏。這將是神皇的榮耀,也是我們這些兒女和臣子們的莫大榮耀啊!」
上官婉兒,在某個午後趕回了皇宮。風塵朴朴香汗淋漓,不及更衣梳洗就匆忙前去拜見武則天。
上官婉兒走進去沒幾步,撲通一下跪倒在地,「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好吧,好吧!」武則天今天心情好怎麼都是笑盈盈的,說道,「上官婉兒這趟差事,辦得還算漂亮。朕打算先削了她的帝妃名號,再將她許配給薛郎為媵妾。太平,你意如何呢?」
上官婉兒和圖書在門外求見,武則天的表情微微一滯,然後就笑了,「回來得正是時候。」
「盡不學好!」武則天再度搖頭苦笑,「我這是造的什麼孽呀,生下你這麼一個精怪的女兒,偏還嫁給了另一個更加精怪的男人!」
薛紹終於不那麼無聊了。但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的,思念過太平公主。有時他都忍不住罵自己是個沒節操的色魔,上官婉兒剛走這就開始思念太平公主了。但是有什麼辦法呢?
「要不你先退下吧!」武則天彷彿有點不耐煩了,「朕和太平,還有一些私話要說。」
「不過,他是挺任性的,不聽話!」太平公主咬起了牙來恨恨的道,「等他回了家,我會好好收拾他的!」
薛紹這副身體,本就有著相當紮實的足球基本功。花式踮球曾是藍田公子的看家絕活之一,可是幫他哄騙到不少的美女,連太平公主都曾經中毒不淺。再加上現在的這一套十一人對抗的足球比賽規則,全都由他首創與定製,玩起來自然是順風順水。
「謝陛下!」
「這樣最好不過了。」庫狄氏吁了一口氣,展顏而笑,小聲道,「我一直都替你捏把汗呢,現在沒事便好!——走吧,早些完事大家都能安心!」
「太平,朕不止一次的跟你說過,你和薛郎的家事,那其實也是國家大事。」武則天說道,「不管薛郎現在官爵如何成就如何,公主與駙馬的主從關係那都是改變不了的。因為,這關係到國家的典章與皇室的禮法,不可兒戲。」
「當真無妨。」上官婉兒淡然道,「就請夫人,帶婉兒去見彤史吧!」
最初,參加請願的還只是數百名閑散百姓。武則天婉言拒絕了他們的請求,但是好言撫慰的請他們回去了,請願發起人m.hetubook.com.com則是得到了一筆不菲的賞賜。雖是拒絕,但是武則天的暖昧態度給了人們更多的勇氣和動力,來發起接二連三的請願活動。而且,參与請願的人是一次比一次的多,一次比一次的聲勢浩大。到現在不光是閑散百姓,就連僧侶、道人和朝廷的官員們,也都參与了進來。
武則天今天的心情特別好,因為她正在試的這套新衣服,是她登基時才會穿的——皇袍袞冕。
上官婉兒微笑的搖頭,「無妨。」
太平公主淡淡一笑,說道:「神皇,這件事情早在幾年前就已經提過了。如今舊事重提,彷彿沒有太大意味吧?」
思念這東西根本就是刻在骨髓里的,半點不由人。
武則天眉梢一揚,「這種怪話,又從薛紹那兒學來的?」
太平公主便笑了,一手拉住她的手腕,「快進來,欣賞一下神皇的袞冕!」
對聖主而言,臣子的功勞就是君王的功勞,這麼淺顯的道理當然不用太平公主來反過來教給武則天了。於是武則天笑了,哈哈的大笑。
「哎!」武則天嘆了一息,又是搖頭。
「嘿嘿!」太平公主一個勁的按摩。
有人說,這些請願活動根本就是武承嗣在背後策劃推動的,其中甚至還有武則天本人的授意和參与。但是這些真相在如今的這個態勢面前,已經變得不重要了。現實就是,武則天再不登基,彷彿就是罔顧民意逆天而行了。
「侄臣……」武承嗣的眼睛滴溜了好一陣,連忙拱手道,「侄臣正在想辦法,找到玄雲子!」
武則天看向武承嗣,「薛紹與玄雲子的婚姻,既是國家大事也是武家的大事。你身為武家的家主,為何一聲不吭?」
「很好。」武則天滿意的點了點頭,「華陽夫人,你帶婉兒下去休息m.hetubook.com•com吧!」
太平公主笑眯眯的走到了武則天身邊,輕輕的幫她掐了掐肩膀,柔聲道:「娘,你忠肝義膽的開國元勛和百戰百勝的好女婿就要回來了,你難道就不開心嗎?」
武則天呵呵一笑,再又嘆息了一聲,「你就不能有一天,不與為娘置氣嗎?」
「你捨得嗎?」
薛紹明白她的意思,女皇的開國大典嘛,哪能缺少了軍隊的走秀呢?——行,那就等吧!
「倒是朕忽略了!」武則天的表情微微一滯,「話說回來,如今到了這個節骨眼上,玄雲子人在何處?」
「我就是當了奶奶,那也還是你的女兒呀!」太平公主笑嘻嘻的道,「快別生女兒的氣了,不然長皺紋的哦!」
北伐軍將士們大呼過癮啊,沒想到在戰場上霸氣四射威震敵膽的薛少帥,在球場上也是這麼摧枯拉朽的無人可敵。
庫狄氏不可思議的眨了眨眼睛,「英雄美人,乾柴烈火,竟也把持得住?」
武承嗣坐在一旁,反正是沒吭過氣。
武則天的臉上就漾起了一抹古怪的笑容。她拍了拍肩膀上那隻按摩的手,說道:「你可以放心了。上官婉兒,不會去和你搶枕頭了。」
大型的百姓請願集會,在最近幾個月里已經舉行過好幾次了。請願的核心內容,就是百姓請求武則天登基稱帝。
寢宮裡,武則天展開捲軸慢慢的翻看,太平公主與武承嗣端身坐在下首,都很安靜。
武則天哈哈的大笑,「婉兒這嘴,越發的甜了!還沒到時候呢,平身吧!」
武承嗣還能說什麼,只好怏怏而退。
改朝換代,這可不是武則天一個人的事情。
「謝陛下。」上官婉兒站了起來,雙手恭恭敬敬的捧上了那一卷獎掖令,說道,「婉兒無能,直至今日方才達成使命。臣請陛下恕罪和_圖_書!」
與此同時,洛陽可是忙碌異常。從武則天到普通的平民,每個人都在忙。
於是薛紹就開始了一段無聊的等待。其實他和軍隊的每一名將士一樣,迫切想要快點回家。一年多的血火河山都趟過來了,也沒感覺日子像現在這麼難熬。
武則天正在試一套新衣服。她的身邊只有三個人,太平公主,武承嗣和華陽夫人庫狄氏。
太平公主淡定答道:「神皇明鑒,薛郎將要迎娶玄雲子為正妻,這已是開創了典章與禮法之先河。總不至於,讓他們成親之後也一併住進太平公主府吧?所以兒臣才決定,新宅將以薛郎的官爵來命名。舊的太平公主府,也會一併留存的。」
母女倆已經有一年多,沒有這樣愉快又融洽的聊天了。
獎掖令再次寄回的時候,上官婉兒也一同要走。
太平公主笑而不語。
太平公主搖頭,「兒臣不知。」
「娘,這可不是捨得捨不得的問題!」太平公主急急地叫道,「我是公主他是駙馬,我得管教他呀!不然他下次還這麼干,誰受得了呀?」
「算了吧,別嘴硬了!」武則天笑道,「你們成婚這幾年來,分明就是他一直都在管教於你。瞧瞧你現在都變成什麼樣了?女生外向,為了他你居然不惜與為娘作對僵持一年多。你這不孝女,可曾知罪?」
太平公主嘻嘻的輕笑,「娘,兒臣知錯,兒臣認罪了。你就大人大量,饒恕我這個不懂事的笨女兒吧!」
「是,侄臣一定會抓緊去辦的!」武承嗣急忙應諾。
她這個「怎麼樣」可算是問得籠統又急切了,上官婉兒一時都不知道該要如何回答,只好同樣籠統的答了一句,「甚好。」
為了打發這些無聊的空白時間,薛紹把自己投入到了轟轟烈烈的群眾體育運動當中去了——踢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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