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方略

「臣以為首輔此言差矣!」
「好,本兵說的好!從今日起,再有提議向東虜行款者立斬不赦!」
「吳三桂所圖無外乎榮華富貴,為了榮華富貴他不僅可以拋棄生父,還可拋棄君父以及萬千同胞。諸位愛卿難道不知道吳三桂已經被東虜酋首封為平西王了嗎?」
「本兵怎麼看?」
按照朱慈烺的心意,大朝議的舉辦設在謹身殿,平常小範圍的君臣議對則在文華殿。
他清了清嗓子道:「朕初登大寶,本該免稅賦、赦天下。然內有賊酋流匪竊璽,外有韃虜胡兒囂釁,眼下最重要的便是匡扶社稷,中興大明。諸位愛卿可有良策?」
瑣碎的事宜基本已經處理完畢,朱慈烺終於可以好好的與臣下們議論一番大明的國策方略了。
朱慈烺微微笑道:「馬部堂有何良策?」
眾臣皆面面相覷。他們確實不知道吳三桂已經被東虜酋首封為平西王。馬士英更是面色慘白,他方才極力為吳三桂說和_圖_書話,恨不得把吳三桂說成郭子儀一樣的忠直之臣。
禮部尚書劉宗周咳嗽一聲道:「陛下,臣以為吳三桂固然不可信,但借虜平寇之策確有可行之處。」
大明曆代君主都有召見臣下的習慣處所。便說朱慈烺的父皇崇禎皇帝,就喜歡在雲台門召見閣臣。雲台門便是建極殿後的一塊平台,與乾清門相對。故而也稱之為平台召對。
朱慈烺面色立時變得陰冷,這馬士英還以為吳三桂是借虜平寇的大忠臣嗎?
路振飛的聲音再度響起。
「臣以為吳三桂之舉與叛國無異。」
被朱慈烺召見的臣工有內閣首輔、中極殿大學士史可法,吏部尚書張慎言,兵部尚書、東閣大學士路振飛,禮部尚書劉宗周,戶部尚書姜曰廣,刑部尚書馬士英,工部尚書高弘圖,左都御史王鐸。
他果然沒有看錯人,路振飛看問題還是看的很透徹的。
之後,就像原本歷史那樣,李自成於四月hetubook•com.com二十九日在神京稱帝,次日即率部離開神京,往西安撤去。
現在實是一個三足鼎立的局面。
這座紫禁城中最宏大的殿宇讓人有一種莫名的壓迫感,便是天潢貴胄的朱慈烺也覺得很不舒服。故而除了登基大典時用過一次,朱慈烺再也沒有踏入奉天殿中一次。
「首輔怎麼看?」
好嘛,他的內閣首輔親自來拆台了!
「臣以為吳三桂宜速行接濟,在海有粟可挽,有金聲桓可使;而又可因三桂以款虜。原任知縣馬紹愉、陳新甲曾使款虜,昔下策、今上策矣。當咨送督撫以備驅使。」
若是大明聯合滿清把李自成滅了,那麼滿清就會立即調轉槍頭朝向大明。
之後清軍進駐京師,控制了畿輔地區。然陝西、山西還在李自成控制範圍內,而江南大部仍在明朝手中,至於河南、山東則處於三不管的地區,並沒有任何一方能夠對這一地區有效控制。
四月末,山海關大戰m.hetubook.com.com還是發生了,與原本歷史的時間點幾乎沒有差異。
朱慈烺終於發聲了。
朱慈烺心中又氣又笑,他原本對史可法的觀感還算不錯,現在看來其也是個昏庸之輩。偏偏他還能把對東虜行款說的那麼冠冕堂皇,理所當然!
李自成部遂潰敗,一路逃回神京。
今日是崇禎十七年五月初三,距離朱慈烺登基已經八日。
「陛下,老臣伏乞敕下兵部,會集廷臣,既定應譴文武之人,或徑達虜主,或先通九酋。應用敕書,速行撰擬,應用銀幣,速行置辦,並隨行官役若干名數,應給若干廩費,一併料理完備。定於月內起行,庶款虜不為無名,滅寇在此一舉矣!」
「朕也以為吳三桂不可倚重。」
朱慈烺的聲音雖然不大卻中氣十足,透露著年輕天子的威嚴。
一直沉默不語的史可法終於發聲。
朱慈烺又望向史可法。
六部堂官、左都御史悉數到齊,使得這次君臣議對猶如一場小朝會和_圖_書一般。
路振飛神情肅然道:「吳三桂率部鎮守山海關,神京被圍時先帝曾下詔命其率部入關勤王。然吳三桂一路拖拉,行至永平后聞訊神京已破,遂投靠闖逆。只因其父吳襄被闖逆拷打才怒而返回山海關。闖賊見吳三桂降而復叛,遂率軍前往山海關討伐,吳三桂支持不下便索性投虜,如此不忠不義之人怎可褒獎重用?」
朱慈烺卻並不怎麼喜歡在室外召集臣子。春秋還好一些,夏冬時節完全就是受罪。
朱慈烺心中一嘆,這些人怎麼就看不清局勢呢。如今實力最強的就是滿清,李自成次之,大明最弱。
朱慈烺滿意的點了點頭。
然天子立刻就把他打臉,吳三桂若不是徹底投虜,酋首怎麼可能封他為平西王?
五月初(農曆)的南京城已經稍稍有了暑意,儘管身後有打扇的宮婢,朱慈烺還是覺得胸口一陣燥熱。
儘管南京紫禁城奉天殿經過初步修繕已經可以投入使用,但朱慈烺還是不習慣在這裏和-圖-書召見大臣。
吳三桂在與李自成激戰過後感到力有不支,便一咬牙投了東虜。多爾袞自然是願意看到這個局面的,他以逸待勞,在李自成和吳三桂兩敗俱傷時突然殺出收拾殘局。
朱慈烺又將目光投向了路振飛,期盼這個他一手提拔的兵部尚書能夠給出不一樣的看法。
「對東虜行款,期望借虜平寇乃痴心妄想。今日江左形勢視之晉、宋更為艱難,肩背腹心,三面受敵。念先帝、先後殉社稷之烈,念三百年生養黔黎盡為披髮左衽,斷宜以進取為第一義。進取不銳,則守御亦不堅。乞師突厥,召兵契丹,自昔為患。及今不備,萬一飲馬長、淮,侈功邀賞,將來亦何辭于虜?」
朱慈烺身穿明黃色盤領窄袖龍袍,頭戴翼善冠,端坐在文華殿寶座之上。
部院大臣們皆被賜座,小心翼翼的坐在天子賜下的錦墩上。
朱慈烺環視眾臣一周,毅然說道。
刑部尚書馬士英朗聲道:「臣有一策,可一舉蕩平流寇,誅殺闖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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