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慢慢來吧。
「姜愛卿莫急，朕也就是說說。」
「陛下，老臣不敢領旨！」
朱慈烺推了推手道：「朕知道這不是姜愛卿一個人的問題。但既然姜愛卿提出來了，那麼朕也把話說明白，朕可以提高百官的俸祿，不過朕要求他們必須擁有相應的能力，絕對不能混吃等死。而且既然他們的俸祿漲上去了，朕就絕不允許他們以任何的形式貪墨。一經發現，剝皮實草絕不姑息！」
「稟陛下，臣以為朝廷大臣的俸祿該漲漲了。」
朱慈烺猛然轉過身來緊緊盯著姜曰廣。
「朕要你說實話。遠的不說，朕比之先帝如何？」
地方官靠火耗截流。京官靠地方官送上的炭敬冰敬。
姜曰廣拍起馬屁來絲毫不臉紅。
完了，跟東林黨辯論綱常問題不是朱慈烺的強項啊。
「陛下，聖人有雲，君為臣綱，父為子綱，夫為妻綱。此乃三綱。綱常若亂，則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和-圖-書
姜曰廣哭窮的本事直是一絕，就差抹兩滴眼淚了。
其實他也不是一定要發行國債。歸根到底是因為天下形勢不明朗，百姓們也不敢把賭注全部下在大明這裏。
姜曰廣就像一隻鬥勝了的公雞似的，昂起頭來道：「陛下英明！」
姜曰廣心中咯噔一聲。心道咱好端端的聊著俸祿問題，咋突然扯到這上面來了。
朱慈烺要想讓國債賣的好就必須拿出足夠的抵押物，讓百姓們相信朝廷的承兌能力。不然若滿清若是將來奪了天下，他們手中的國債不就變成一堆廢紙了嗎？
不然這些官員怎麼可能一個個住的起朱門大院，過著飄飄欲仙的生活？
就說他姜曰廣一年不也拿了各處孝敬來的五千多兩銀子嗎？
皇后更是帶領宮女親自在宮中織布以減少花銷。
怎麼好端端的，發行國債就和禍亂扯上關係了呢？
「陛下英明神武，乃千古一帝。」
大多數人或許不像被和*圖*書抄家殺頭的那些巨貪，家產幾十萬兩。
姜曰廣一口氣說完不帶喘氣的，一雙鷹眼緊緊盯著朱慈烺：「敢問陛下這不是禍亂之兆嗎？」
如今難題卻是推給了姜曰廣，他一個回答不好就是萬劫不復，一班同僚的吐沫星子就能把他淹死。
這才是朱慈烺真正擔心的，而不是什麼君臣父子綱常問題。
見姜曰廣一臉為難，朱慈烺也不急著逼他表態，淡淡道：「姜愛卿不妨先回去想一想，想清楚了再來找朕。」
看來古人和後世人的觀念還是差了很多啊。朱慈烺想要一步邁過去太難了。
朱慈烺的聲調陡然升高，嚇了姜曰廣一跳。
朱慈烺感慨道：「朕是樹榦，列位愛卿便是樹枝。樹榦便是長得再筆直，若是樹枝長歪了，這棵樹一樣長不好。」
朱慈烺走到姜曰廣身邊把他扶了起來，幽幽說道：「皇明要想中興，僅僅靠朕是不夠的，必須君臣同心。俸祿的事朕記下了，也不是不ｈtｔps://m.ｈeｔubｏoｋ.coｍ.ｃｏｍ能漲。但朕且問姜愛卿一句，若是俸祿漲了，列位愛卿的孝敬銀子能否就不拿了？」
朱慈烺苦笑道：「先帝在時常告誡朕，每一粒米都來之不易，都是百姓們的血汗。天子身份尊貴更應該節儉，以為萬民表率。」
朱慈烺無奈道：「姜愛卿還有什麼別的事嗎？」
「姜愛卿為何如此說？」
姜曰廣如何聽不出朱慈烺的弦外之音，他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叩首道：「臣惶恐，不能為陛下分憂，臣有罪。」
他前世是學歷史的，不是學綱常的。
一件龍袍一穿就是好幾年，穿到破了爛了即便打了補丁也會接著穿。
「哦？為何姜愛卿會突然這麼說？」
「既然姜愛卿反對，朕收回成命便是。」
姜曰廣咽下一口吐沫，猶豫了半天才發聲。
「陛下，臣……」
李自成打下北京后，發現國庫中只有不到十幾萬兩銀子，皇帝的內帑更是空空如也。
別看當今天子以沖齡踐
m.hetubook.com.com佐，卻把朝廷上下的情況摸得一清二楚，姜曰廣不得不服。
「陛下與先帝一樣節儉。」
「你這句倒是實話。」
只是這些卻不是能夠拿到明面上說的，故而姜曰廣哭窮也算哭的有點道理。
朱慈烺簡直快背過氣去。
他不像崇禎那樣對人嚴苛，但凡合理的訴求朱慈烺都會允許。只是他不能准許這些朝臣兩頭都吃，如果他們要求漲俸祿，那麼以後就絕不能再伸手貪錢。高薪養廉可不是句空話。
但接受一年幾千兩孝敬卻是沒跑的。
若是一般人可能就被姜曰廣蒙過去了。可朱慈烺卻知道這些官員們不是靠俸祿養家的。
若說常例漏規，朝中哪個人沒拿過？
姜曰廣如蒙大赦，沖朱慈烺深施一禮恭敬退下了。
直到此刻他才明白皇帝陛下心裏跟個明鏡似的，只是嘴上不說罷了。
姜曰廣離開后朱慈烺也是感慨萬千。
不過既然姜曰廣這麼義正言辭的說了，朱慈烺正好就坡下驢。
朱慈烺直m.hetubook.com.com是驚的張大了嘴巴。
他這話說的極重，朱慈烺也感到有些驚訝。
「這天下光靠皇帝節儉沒有用啊。」
朱慈烺並不急於給姜曰廣答覆，而是起身走到殿門處望了望道：「姜愛卿覺得朕這個皇帝做的如何？」
崇禎帝也許政治能力很平庸，但有一點是沒得黑的，那就是他極為節儉。
姜曰廣顯然是有備而來，上前一步道：「陛下，朝廷臣工的俸祿是洪武年間太祖高皇帝定下的，距今已經二百余年。洪武年間的物價和如今相差甚巨，僅僅靠這一點俸祿，朝廷諸臣如何養家啊。」
「多謝陛下，臣告退！」
姜曰廣沖朱慈烺拱了拱手，義正言辭道：「這國債若發，大明必亂！」
這是鬧著要漲薪啊。
陛下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啊。
……
姜曰廣見天子把話挑明了，臉騰的就紅透了。
朱慈烺只覺得一陣頭疼。
姜曰廣卻絲毫不客氣，繼續說道：「做臣子的怎麼能成為君父的債主？這不是令綱常倫理徹底崩壞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