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米粥還挺粘稠，往鍋里插根筷子都不見倒的。
趙撫哈哈大笑道：「你小子是眼花了吧？大股賊寇？他們能夠從幾位王爺眼皮底下溜過去？還是說他們長了一雙翅膀，騰雲駕霧飛了過來？」
周二牛直是愣住了。
每個戰兵能夠盛滿滿一碗，輔兵則只能喝小半碗。
「趙總爺，您不信我不打緊，至少也得稟報何參將吧，這大營的巡守也該緊一緊了。」
他正洋洋自得間忽然聽到一陣呼喊聲。
關係好的士兵，火兵給他盛一碗飯，壓的瓷實，雖然看著不滿但相當於兩碗飯。
聽說八旗軍的伙食很好，頓頓有肉吃。平西王、智順王的手下也時常能吃到葷的。這些綠營兵當然很羡慕。
周二牛便是這樣一個手中掌有「大權」的火兵。
若是清軍陣腳大亂，不但順軍主力可以撤離，他們這支誘敵偏師也有可能突圍。
誰叫他們是最低賤的綠營兵呢。
趙撫眉毛一挑道：「軍情緊急？和-圖-書你他娘的少拿老子尋開心。英親王殿下和兩位漢藩王爺已經提兵去了後山剿滅殘寇。我們只需要守住前山，防止有漏網之魚逃走，能有什麼軍情？別跟老子說幾個賊寇就把你小子嚇得尿褲襠了！」
還沒待他反應過來，便有潰兵四散往這邊衝來。
趙撫陡然色變，一記窩心腳踹在魏存良的胸口。
這個時間是約定好的，也就是日暮十分。
順軍襲營？這是啥意思？
天色漸漸暗下來了。
魏存良心中直是罵娘，他死裡逃生跑回來稟報軍情，卻落得個如此待遇，真是叫人心寒。
大鐵鍋前已經排起了長隊，雖然歪歪扭扭，但總歸有個次序。
他像往常一樣給排隊的士兵們打飯，馬勺稍微一偏就能偏出不少米粒去。
……
而關係不好的士兵，看著冒尖，實則也就是多半碗。
「趙總爺，小的看到了大股賊寇，絕不是幾個夜不收啊。」
火兵們開始準備埋鍋造飯，架ｈttｐs://wｗw•hetuｂoｏk•cｏm•ｃoｍ鍋，點火，升起的濃煙直竄上天。
……
前山清軍大營之中熱鬧非凡。
若是能夠突圍成功那這條命便相當於是白撿的。
「在老子面前裝什麼大瓣蒜，老子要怎麼做用的著你小子教嗎？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看看是個什麼德行！何參將？何參將也是你能提的？給臉不要臉的東西，滾！」
魏存良直是氣的說不出話了。
左光先和劉芳亮都是打仗悍勇的猛將，但因為資歷地位不同，左光先更多的是聽憑劉芳亮的調遣。
這亂世中在哪兒不能混口飯吃？
可羡慕完了日子還是得照過。
魏存良捂著胸口艱難的站起來，恨恨的轉身走了。
不是說順軍現在都在後山的嗎？他們怎麼突然出現在前山了？
明軍，清軍，順軍有個什麼區別？
「順軍襲營了，順軍襲營了！」
斥候都配備了耐力最好的馬匹，為的是能夠最大程度的偵查敵情。
之所以選和*圖*書擇黃昏時行動，是因為這時候天色昏暗，清軍又正在埋鍋造飯，應對肯定十分慌亂。
斥候雖然可以大部分時間在軍營外活動，但若是幾天不歸絕對會引起懷疑。萬一趙撫那廝派出人來追，抓到了魏存良，那他的下場一定十分凄慘。
這時候火兵的重要性就體現出來了。
魏存良十分委屈地說道：「趙總爺，不是小的有意打攪，實在是軍情緊急啊。」
跑，撒開丫子跑，跑的越遠越好！
左光先和劉芳亮的麾下軍隊來到前山後並沒有立刻對駐紮在前山的綠營軍隊發起攻擊。
香味撲鼻而來，綠營兵們都不自覺的吞了吞口水。
「去你娘的！」
他一路急行穿過一串營帳，牽了自己的馬就往營寨外走。
跟他關係好的，多舀些米。跟他關係不好的，多撇些湯。
因為此次行動的目的是儘可能吸引清軍的注意力，為順軍主力贏得撤離的時間，劉芳亮決定直接沖營砍殺，儘可能的製造混亂和_圖_書。
其中的門道一點也不比衙門官場裏面少。
任他怎麼分說，趙撫就是不信。
對此左光先沒有任何意見。從自請先鋒的那刻起他就沒想過活著離開九宮山。
周二牛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被撞到腰眼，一個踉蹌險些摔倒，手中的馬勺也飛了出去。
魏存良慌慌張張的跑到臨時搭建好的營寨，一路小跑來到千總趙撫的帳前，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
他們在計算時間。只有等李自成的主力差不多準備從後山撤離時他們才會行動。
魏存良的這匹馬雖然爆發力不算太好，可耐力卻是驚人的，即便連著跑上一百來里也不會累脫。
這幫愚蠢至極的東西，死到臨頭了還不知道。他們願意這樣等死就由著他們吧，魏存良可不留下來陪葬！
他已經想好了，現在就下山。
至於吃乾的那一頓，這其中的貓膩就更明顯了。
軍營里的伙食沒有那麼講究，士兵們也是葷素不忌只要能填飽肚子就是。
「趙總爺，大事和圖書不好了！」
「他娘的，扯那麼大嗓門，奔喪呢嗎？」
咱老子不伺候了！
率領麾下兒郎竭力拚殺，殺個過癮便是了。
若是老天爺要把他的這條命留在九宮山，那隨意去取就是。只不過，在此之前左光先一定要多殺幾個韃子墊背。
罷了罷了，都是混日子嘛，能混一天是一天。
米粥已經熬的差不多了。
如果放跑了賊寇，到時候英親王主子追究下來，說不準得砍好些人的腦袋。
……
他環目四望，軍營之中亂做一團，好似大難臨頭一般。
那趙撫正在小憩，聽到呼喊聲一個激靈醒了過來，十分不耐煩的翻身而起掀帳而出。
若是賊寇一會真的殺了過來，以綠營軍鬆散的狀態想要攔住賊寇簡直就是痴人說夢。
「哎呦！」
既然決定了逃走，魏存良便要儘可能的逃遠。
即便是落草為寇，不也是很痛快的事情嗎？
軍營之中是一干一稀，晌午吃了乾的晚上就只能喝稀得。
等待，他們現在要做的就是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