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一汪春水

馮晏不語,只跪下叩了一個頭。尤嫵見他跪下,忙也跟著跪下叩頭。
卻說季氏夫人聽聞尤嫵被強請到公主府,直擔憂了一晚,待聽得尤嫵已回了馮府,這才鬆口氣,至第二日,卻顧不上避忌,忙忙就上了馮家見尤嫵。
「是佛果香。此香難得,唯有皇上能用。」馮晏看著尤嫵,聲調平平,無波無折。
季氏夫人止了淚道:「金城公主豈是好招惹的?縱是將軍,見了公主也得低頭的。」
馮晏低低啞啞的聲音響起,鼻息拂在額角,尤嫵心尖一顫,有漣漪泛起,卻沒有順著馮晏拉扯的力道站起,反輕輕往回扯,一邊輕笑。
季氏夫人鬆開尤嫵,拿帕子擦淚,哽咽道:「金城公主的夫婿蘇駙馬,和那嚴三世是一道的,娘就怕他們又有手段出來。」
馮太夫人一聽變了臉色,把手中的筷子一摔,氣道:「我是你的誰?我可是你的祖母,養大你的祖母啊!你不能嗅香粉,居然瞞著我,不肯對我明言。這是為何?」
馮晏臉色沉了下去www.hetubook.com.com,一時抬眼,對上尤嫵水汪汪的雙眼,脊背一麻,胸口沸騰的怒氣略消,輕輕嘆了口氣。
馮太夫人一聽馮晏的話,眼睛馬上去瞄尤嫵腹部,一下又醒悟過來,他們成親還沒一個月,就是有孕,也瞧不出來的。因笑道:「阿晏有事兒便說罷!」
馮晏斟酌言詞,把自己一嗅到香粉,全身便會發腫發癢的情景說了。未了道:「祖母上兩次下了葯在酒水中,孫兒一喝,卻是全身發癢,因未能和嫵娘……。如今外面流言紛紛,金城公主更是不懷好意,只怕祖母在其中又生誤會。」
尤嫵心下「咯噹」一響,許明珠這時候過來,是來添亂的吧?
尤嫵暗笑,挾了一筷子青菜放到馮晏碗里道:「多吃幾天齋保險些。」
馮晏和尤嫵回了房沒多久,便見丫頭送了飯菜進來擺在案上,又輕手輕腳退下去,因一看,全是齋菜,不由嘀咕道:「怎麼又吃齋?」
馮晏點點頭,眉頭微皺,半晌道:「和圖書你得了誥命夫人的誥封,至今未進宮向皇後娘娘請安。待祖母要進宮探望太後娘娘,你隨她一道進宮,到時向皇後娘娘請安,想法子說及今日上公主府,又在公主安排下誦詩之事。」
尤嫵有些疑惑,舉起自己的手掌嗅了嗅,只嗅得一點兒果香味,並沒有香粉味,一時不解,回視馮晏道:「怎麼啦?」
馮晏見尤嫵含唇嬌笑,心裏癢絲絲的,再也忍不住了,用力一扯,把尤嫵扯離椅子,手臂順勢一轉,已是摟住她腰身,帶到自己懷裡,左手卻捉住了她的右手掌,拉到自己臉頰上,讓她摸自己的臉。
「今兒上了龍象寺祈福,得吃三天齋呢!」尤嫵見馮晏不滿,不由解釋了一句。
尤嫵一怔,一字一字道:「抄經書時,用的紙便有這種香的味道,抄得一個時辰,不單手掌上沾了這種味道,連袖口也有果香味。回來時,卻是換了衣裳,又洗漱過,不想手掌上還有餘香。」
尤嫵發窘,別開頭道:「今兒只能吃齋。」
因是秋季和_圖_書,馮府滿園秋菊盛開,尤嫵便領著季氏夫人賞菊,一邊安慰道:「娘,金城公主並沒有為難我,您看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尤嫵低聲道:「阿晏會護著我的,娘只管放心。」
馮晏正待說話,忽然拉住尤嫵的手湊到鼻端嗅了嗅,臉色變了變,很快鬆開尤嫵的手,退後兩步,定定看著尤嫵,嘴唇微動,卻沒說話。
季氏夫人左右瞧瞧,見沒有外人在,一時抱住尤嫵,抹淚道:「我苦命的女兒啊!」
「你是提防著我吧?」馮太夫人傷心了,喃喃道:「你是我孫兒,我難道會害你不成?」
美人唇角含笑,眉梢眼角如流淌著一汪春|水,媚色無雙,馮晏只一瞥,就看呆了眼,不知不覺站了起來,挪近了尤嫵,站在她跟前,喃喃喊道:「嫵娘!」右手早伸了出去,牽起尤嫵的袖角,輕輕扯了扯,想把尤嫵扯向自己懷裡。
因有前兩次之事,馮晏和尤嫵心有餘悸,卻又不能不過去,一時到了馮太夫人處,馮晏遣開丫頭,直接道:「孫兒有一hetubook.com•com事要稟知祖母。」
尤嫵輕輕撫馮晏的臉,調皮地往他唇邊吹了口氣。
尤嫵見馮晏乍陰乍晴,隔得一會,俊臉又起了暗紅,燈下看著,俊俏異常,不由多看幾眼,眼見馮晏垂下頭去,很快又用眼角覷她,嘴角不同起了笑意,在公主府受的閑氣,倒也消失了一些。
馮晏注意到尤嫵紅了臉,不由奇怪,覷了她一眼,只尋思,咦,我說要吃肉,她為什麼臉紅呢?莫非這話另有含義?因又嚷道:「嫵娘,我要吃肉!」說著眼睛描一眼尤嫵。
待馮晏和尤嫵告辭下去,馮太夫人看著桌上的飯菜原封未動,不由苦笑,一時揚聲叫進一個丫頭,讓丫頭另去廚下讓廚娘做幾味菜送到尤嫵房裡。
尤嫵聽馮晏詢問,想及當時情景,能叫金城公主站著侍候的,除去太后,就只有皇帝了。一時脫口道:「莫不成那聽我誦詩的,是皇上?」
尤嫵臉一紅,又勺了一調匙豆腐羹到馮晏碗里,低聲道:「等你好了再吃。」
馮晏叫苦道:「我都吃了七天齋了,還吃和_圖_書呀?」
馮晏低嚷:「我要吃肉!」
正說著,卻有丫頭來稟道:「少夫人,許府的表小姐過來了。」
尤嫵摸不著頭腦,小聲道:「娘,您別這樣,有話好好說。」
馮太夫人見馮晏叩頭,一時又心疼,彎身去拉他,氣惱道:「還不快起來?大半夜的,地下又沒有鋪錦墊,要是凍著了可不是玩的。」
馮晏暗地裡鬆口氣,定定看著尤嫵,見她確然一無所知的樣子,因點點頭道:「金城公主陰險多計,以後須得小心了!」
馮晏低頭道:「我是怕祖母憂心。」
兩人說著話,一時有丫頭進來見過他們兩人,說道馮太夫人請他們過去一道用宵夜。
馮晏順勢站起來,道:「祖母不惱孫兒就好了。」說著又輕聲道:「孫兒嗅不得香粉之事,就是二叔他們,也是不能告訴的。怕只怕知道的人一多,泄露了出去,將來兩軍對敵,敵方一揮香粉,孫兒便打不得仗了。」
尤嫵橫馮晏一眼,眉眼如染了□,又嬌又艷,引的馮晏又湊近一些,聲調略低,耳語般道:「我要吃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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