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睫下垂，腮幫子稍稍鼓起，許放也看不出她現在到底在想些什麼。
之後林兮耿也沒再管她，翻了套換洗衣物便去洗澡了。
他把嘴裏的話咽了回去，應道：「知道了。」
「啊——」林兮遲的聲音壓低下來，「那別人是不是有人在在睡覺？」
那邊應該全部都是男人。
那以後她又該怎麼辦。
「等我回來。」
寫完后，林兮遲盯著那四個字看了半晌，又覺得罵的力度不夠，補充了兩個字上去：
頓了頓，林兮遲吸了吸鼻子，眼睛一眨，像是跟他作對一樣，豆大的眼淚一顆又一顆往下掉。
今天許放去集訓了，下個月10號才回來。
我決定等他回來了再吵。
兩人走進了機場里。
「嗯。」
林兮遲回了家。
【許放是臭狗屎。】
等被子里的空氣變得稀薄了，林兮遲才露出臉，邊哽咽著邊說：「氣死我了。」
許放突然覺得不太對勁，單手捏著她的下巴往前抬。
許放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
想到他走前，林兮遲獨自一人站在原地，身陷人海之中，所有的熱鬧好像都跟她沒有任何關係。而且，往後也還會有這樣的時候。
如果她有個棍子就好了，林兮遲想。
此時她已經撕到了八月九號。
以後他們分開的時間，不會變少，只會成倍成倍的增加。
她不看他，語氣是難得的任性：「反正我不想讓你去了。」
要是他早跟我提，我上個星期就會少睡點覺，多花時間去找他玩，甚至昨天晚和_圖_書上，我肯定也會偷偷爬到他的床上去找他聊天的。
但今天不一樣。
許放：「……」
許放用舌尖舔了舔嘴角，還想著怎麼哄她的時候，林兮遲突然開口喊他：「屁屁。」
那她現在可能會直接把他打暈，綁著走。
聽到她的聲音，林兮遲的動作頓了頓，注意到眼前的日期，沒再撕下去。隨後，她轉頭，笑眯眯地跟看向林兮耿，然後說：「許放明天要回來了。」
這一個月，比起他往後要在部隊呆的那八年，僅僅只能算是滄海一粟。
下了飛機，許放給父母和林兮遲發了條簡訊，之後按著學校給的信息，到附近上了輛大巴車。
她的字跡不再小巧娟秀，而是拉到最大，力道也不輕，幾乎要把紙張刮破。
「這個救助站在西區那邊，有點偏，那我明天早點出門好了。」林兮遲就說著一些瑣屑的小事情，嘴巴不間斷的，像是沒人打斷就永遠停不下來，「對了，屁屁。我剛剛上網查了，好像說部隊生活很艱苦的……」
許放完全沒想過她的反應會這麼大。
林兮遲看著手機，在屏幕這邊哦了一聲，沒有回復。
機場門口人來人往的, 旁邊是馬路，能聽到幾聲鳴笛。有些車靠邊停著, 此時雖然還不到八點，但人流量仍舊很多。
可許放說不出口，只能耐著性子跟她講道理：「這個是必須去的。我不去的話，我這一年大學就白讀了。」
希望她能撐過三天。
「不是你說的嗎？和*圖*書」許放想了想，提起她昨天說的話，「還有一個月一起玩。」
「我明天去看看！」她的聲音很興奮，「然後回來我給你打電話，噢不對，我給你發簡訊，然後你有時間就能看到了，我就不用擠在同一天跟你說所有的事情。」
像是鬼畫符一樣的寫：
辦理完託運后，林兮遲跟著許放一起到了安檢口。
林兮遲被他牽著，走在他的後邊，依然一副情緒很低落的樣子。
林兮遲不吭聲。
兩人的視線撞上。
「……」
「車上。」
許放的眼神僵住, 板著一張臉，語氣也格外生硬：「敢哭？」
林兮耿：「……」
洗完后，回到房間。
「我可說真的。」林兮遲真起身，開始翻衣櫃，選著明天出門要穿的衣服，邊強調著，「在我這兒，許放算個屁。」
林兮遲完全不在意別人的目光, 依然黏在許放的懷裡, 雙手纏著他的腰，死活不讓他往機場那邊走。
「……嗯。」
悶在裡頭半分鐘后，又開始掉眼淚。
許放的嘴角扯起一個弧度：「好。」
此時她這副模樣，許放忽然就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窗外的黃沙飛塵鋪天蓋地，天空像是蒙了一層霧，迷迷濛蒙的。大巴有些悶熱，格外安靜，乘客多是在睡覺和玩手機。
她的本意是想直接攔輛車, 把許放塞上去，趕緊離開這個地方。但她費了好一陣兒的勁, 還是扯不動他。
「那你就別說話了！聽我說就好了。」林兮遲笑嘻嘻地，「我跟和圖書你說，我收到那個救助站的簡訊了，讓我明天下午過去。」
像是要哭了。
許放低著眼，聲音輕的像是嘆息：「怎麼辦啊……」
聞言，林兮遲那頭一頓，小心翼翼地給了他一個建議：「要不我現在去接你回來。」
「屁屁，你現在在哪呀。」
「你——」林兮遲的音調稍揚，聽起來有點凶，但又突然頓住，有種急剎車的感覺，話鋒突然轉到了別的上面，「你長得好看，過去那邊不要拈花惹草。」
【許放是狗。】
以前的每一頁，林兮遲都是認認真真地，一筆一劃地，整整齊齊地寫下今天跟許放發生的事情。
呼吸滯了滯，許放啞聲說：「是挺艱苦的。」
林兮遲的聲音順著電話傳來，似乎已經恢復正常了，說話時的尾音會像平時那樣稍稍揚起，話很多，每句話都像是帶著笑意，讓人聽了心情就十分愉快。
林兮遲給他打了電話。
許放低頭看她，用了抓了抓腦袋。
此時林兮耿已經回家了，坐在旁邊看她。
我才不會把時間浪費在讓自己睡覺這上面。
2012年7月13日，在一起的第262天。
聞言，林兮遲垂著頭，聲音低低的，還帶著點兒哭腔。
跟剛剛笑得沒心沒肺的模樣完全不一樣, 林兮遲的表情垮了下來。她的嘴唇輕抿，嘴角微微向下耷拉，鼻翼小幅度的抽著，就連眼眶裡也慢慢的浮起了一層水汽。
位置很偏，坐過去還要好幾個小時，一路上磕磕絆絆的，車子也搖擺的厲害。
林https://www.hetubook.com.com兮耿垂眼，發現林兮遲抱著的東西是一個日曆本，一天一頁紙的那種。
先前林兮遲一副完全沒關係的樣子，他雖然內心有點彆扭，但也因她的反應，他也還算是放得下心。
「你在幹嘛。」
看到她的表情后，許放的心情突然變得更糟糕了。
等許放下了車，林兮遲才磨磨蹭蹭地把電話掛了。很快他便發了個消息過來，告訴她自己交手機了。
「嗯？」
等她回來的時候，就看到林兮遲正在撕著紙張。
林兮遲想起許放之前在別人面前說的那句「吃屎的遲」，倏地更想哭了，抽著鼻子在一旁加著字——
「那不一樣。」
良久, 林兮遲也不動了，突然就覺得有些委屈, 鼻子一酸，把臉埋在他的胸膛前。
「哪裡不一樣。」
她的聲音還帶著淺淺的鼻音，又軟又糯，面上卻板著，秀氣的眉毛也蹙了起來，不像是在開玩笑的樣子。
我跟他要分開一個月，這一個月他只能碰到四次手機，我不能花這個時間來跟他吵架，這太浪費了——
還沒等他深想，手機鈴聲響起。
「啊？」
我反而誇他長得好看了。
「我明天去救助站當義工，空閑時間我要用來學習陪外公。」林兮遲抿了抿唇，正經地說，「我才沒那個閑工夫去想許放。」
我真是寬宏大量。
林兮耿瞥她一眼，也沒多好奇。她拿著毛巾把頭髮擦的半干，順手從柜子里拿出一瓶新的洗面奶，這才回到浴室里去吹頭髮。
林兮遲把被子蹬開，爬
和-圖-書了起來，走到書桌前，從左側的柜子翻出一個本子。她的眼裡還含著淚，止住了哭聲，把本子翻到最新一頁。
許放就站在原地，紋絲不動的, 垂著眼看她。
「……」許放低聲罵了句髒話，抬手幫她擦掉眼淚，「就這點破事兒，我就去一個月，八月份我就回來了。」
剛剛在機場，我是想罵他的，但我忍著了。
「嗯，我帶了耳機。」
雖然我從放假開始就知道他要去集訓，但我不知道那邊會這麼嚴，連手機都不讓用。重點是他也沒有跟我提過，完全沒有。
外公此時正在客廳看電視，林兮遲跟他打了聲招呼后，便跑回房間，窩進被子里。
許放回過神，插上耳機，接了起來。
見她一臉憂鬱，林兮耿突然良心發現，想安慰她幾句的時候，坐在床上的林兮遲猛地捏著拳頭，揚起頭說：「好，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林兮耿愣了下，這下才被吸引了注意力，湊過去看。
「做夢呢。」許放輕笑了聲，聲音又變正常了些，帶著慣有的弔兒郎當，「就等著我回去伺候你。」
房間的燈已經被關上了，只開著床頭的燈，昏黃色的光線顯得室內溫馨又靜謐。林兮遲坐在床邊，手裡不知道抱著本什麼東西。
聽到這話，林兮遲沉默了幾秒，很快便哦了一聲，也不哭了，自己拿著紙巾擦眼淚。隨後主動牽著他的手，悶悶地說：「那走吧。」
從她的自己不能再看出少女的戀愛情懷，只有滿腔的怒火。
【我才不吃。】
他想狠下心提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