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著急,不能生氣。
「你知道趙汝陽去哪兒了嗎?」陳老師問。
陳文的意思很明確,示意馮芽一在那邊見。女生點了點頭,往室內籃球館的方向去了。
馮芽一看著台下,整個班級安靜得詭譎,彷彿有一隻看不見的手在無形撥弄著什麼。她咬緊了牙齒,一句話也不想說。
馮芽一暗自將這些細節記在心裏,準備回去之後再問問孫淼。可是這件事情,她並不想告訴淼淼,主要是不希望淼淼為她擔心。
「以後不能再這樣了。」陳老師說。
蔣析穿著便服,一手搭上了馮芽一的腦袋,狠狠揉了兩下:「小倉鼠,想不想我?」
她沒點頭,也沒搖頭,就是站在那裡挨訓。
裏面塞滿了垃圾。
咔嚓,咔嚓,咔嚓。馮芽一的心情有些焦慮。
她的視線看向教室後排,余紫薇和幾個男生沒有低頭做題,反倒仰著腦袋往馮芽一的方向看了過來。余紫薇唇邊有笑,眼睛里掛著明目張胆的挑釁。
「好,一定來。」
「嗯。中午時候有人來找了余紫薇,點名問你在不在。」陳文說。
馮芽一抬起頭,面對其中一個聲音最大的男生說:「你他媽給我閉嘴。」
蔣析喜歡死這個可愛的學妹了,不管是性格還是外形,都太可愛了。
陳老師想到馮芽一是第一次遲到,也沒再多說什麼。陳老師轉了話題,說到下午自習課紀律的問題,又說到了趙汝陽。
那個「死」字被他咬得很重,馮芽一的肩頭微微聳動。
「……和_圖_書
」她踟躕了一陣,說:「不知道。」
陳文嚇了一跳,說:「這裏可真暗啊。」
不遠處的余紫薇看到馮芽一嚇得摔倒,忍不住掩著嘴笑了起來。她的心裏暢快了不少,一口惡氣終於消了大半。
「到時候你來,我介紹我弟弟給你認識。」蔣析拍了拍她的肩膀。
馮芽一的情緒尚未平息,此刻也說不出什麼客套話來。她只是看著陳文,黑沉沉的眼珠里寫著無法言喻的情緒。
算了,就這樣吧,並不是什麼都要靠借口過關的。
「那稍後聯繫,我跟你發簡訊!」蔣析特別開心,她伸手攬住馮芽一,在馮芽一的臉蛋上親了一口。
「還好。」
全班人都就馮芽一突如其來的舉動,還有幾個人罵罵咧咧:「班長,你他媽是不是瘋了,你不覺得很吵嗎?」
「和趙汝陽有關?」馮芽一問。
這是她慣常的抵禦姿勢,不想聽人說話,就會擺出這種姿態。不過旁人很難察覺,因為她鮮少流露出不悅的神色。
吃過飯後,馮芽一回了學校,自然是遲到了。
這會兒,她說不出自己的心裏是個什麼感覺。馮芽一隻覺得身處一片茫茫大霧中,根本辨不清方向。
「下周我記得我們高二要開始晚自習了。」馮芽一有些猶豫。
蔣析說完,又看了馮芽一一眼,說:「你也來吧?」
「你怎麼了?」校醫問了一句。
馮芽一懶得爭辯,只是垂下腦袋,雙手背在身後,十指繞在了一起。
因為蔣析的來到,m•hetubook•com.com班級里出現小小的騷動。馮芽一放下試卷,往外走去。
這時,陳文抬起頭來看她,男生的表情慾言又止。他的嘴唇蠕動了幾下,又緊緊地抿了起來,最終還是低下了頭。
女生轉身,臉上淌著淚水,校醫愣了一陣。
她的心臟一直狂跳,眼淚包覆在眼眶中。馮芽一不想哭,她知道,哭出來就輸了。
「趙今天不在,在信合大廈。」馮芽一說。
天色昏暗,室內籃球館這邊的角落又沒有光。她站在陰影里,身形完全隱匿在一片黑暗中。陳文走到這裏的時候,眼睛還不能適應這種光線。
馮芽一似有感知,她不想和他有什麼肢體上的接觸,不留痕迹的後退了一步,說:「嗯,我知道了。」
直到下課鈴響起,馮芽一端著垃圾桶,走到了學校的垃圾站,將書包連同著其他東西,一起倒掉了。
這時,教室門被人推開,蔣析突然出現在眾人的面前。蔣析看了眼台上的馮芽一,說:「你在啊。」
她木然地整理完抽屜,又打開書包,那一瞬間,她差點嚇得尖叫出聲。
一隻比手掌還大的毛蜘蛛趴在她的書包里,馮芽一腦子裡嗡的一響,連站都站不穩了,直接坐到了地上。
試卷一人一份,沒有多餘的張數,馮芽一也懶得大動干戈去找。她乾脆走回到自己的座位,想要抽出一本練習冊來寫。
「弟弟?」
陳老師知道再問也是白搭,她揮了揮手,讓馮芽一回教室里。
陳老師站在hetubook.com•com門口,把馮芽一叫到一邊談話。陳老師語重心長地說:「芽一啊,我要你坐在趙汝陽身邊,是希望你做好的榜樣,不是要你被他影響。聽政治老師說,你上課的時候還在玩手機?」
蔣析本就長得嬌美,她伸手拉著馮芽一的胳膊,討好似地搖了半天。誰經得住美人如此央求,馮芽一隻能說:「好,我去我去。」
申城和瑕城距離遙遠,坐飛機都要將近三個小時。馮芽一暫時都沒想過要去那麼遙遠的城市,可申城大學全國聞名,能夠考進去已然是榮耀了,更別說蔣析是特招入校了。
陳文沒說是,也沒說不是。隔了很久,陳文這才說了一句:「馮芽一,你還是少跟趙汝陽接觸,他遲早會害死你的。」
教師辦公室里早就傳開了,蔣析被好幾所大學看中。不少學校紛紛發來面試邀請,就看蔣析會選擇哪一所學校了。
「誰啊?」
「到底是誰,余紫薇嗎?」馮芽一問。
兩人說完之後,蔣析轉身離開,馮芽一也回了教室。她剛剛走上講台,就發現自己的試卷不見了。
「嗯,在清原上學,長得也不錯,不過肯定沒有趙那麼好看。」蔣析笑了笑,「一定要來啊,要不然我電話轟炸你!」
「謝謝。」馮芽一對陳文說。
「一個女生,我不認識。不過班裡人說,她之前和趙汝陽在一起過。」陳文說。
他試探著喊了馮芽一兩聲,女生說:「我在這裏。」
「大概長什麼樣,幾班的?」馮芽一細細問到和-圖-書。
用過的紙巾,吃剩下的餐盒,食品袋,甚至還有一些從垃圾桶里掏出來的東西。
「恭喜學姐。」馮芽一說。
誰知她剛剛探進抽屜,就摸了一手油膩膩的東西。馮芽一快速縮回手來,蹲下身往抽屜里看去。
是余紫薇做的好事?馮芽一心裏暗自揣測,也不敢貿然說是與不是。冤枉人不是好舉措,特別是敵暗她明。要是弄錯了人,余紫薇估計要大做文章。
馮芽一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出於什麼不服輸的心理。她顫顫巍巍伸出手,將書包拉鏈重新拉上。馮芽一拎起書包,直接將它扔進了垃圾桶里,又拿著掃帚柄,狠狠地在上面捅了不知道多少下,這才平復了下來。
走到樓下,陳文突然追了上來,他短促地喊了一聲「馮芽一」。
馮芽一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熬到了放學。她強顏歡笑,如同行走的機器人。放學鈴聲敲響,她站起身來,頭一個往外面走去。
馮芽一連忙拿校服袖子蹭了蹭眼角,說:「沒事,被垃圾熏到了。」
下午上自習時,馮芽一將陳老師事先準備的試卷分發下去,她坐在講台上管理紀律。
台下有人做什麼小動作,馮芽一看得一清二楚,她也懶得指出來。有時候生存法則是這樣,該閉眼的時候還是要閉一隻眼。
「對啊,學校已經定了。等六月份高考考完,我就去申城大學。」蔣析說。
「幾班的我不知道。長相嘛,長頭髮,眼睛細長,一年四季都穿著裙子。」
「最後一次啦,你就請個假嘛。」https://m•hetubook•com•com
她的聲音向來綿軟,可這個時候如同冰棱,扎得人張不開嘴。
「趙呢,我跟他發消息他也沒回。」蔣析問。
她的話音落下,空氣中出現短暫的凝滯。陳文不知道該說點什麼維繫表面的平和,便只好說:「那什麼,對不起,之前的情況,我沒有幫你。」
其實馮芽一準備很多借口,葉碩和方子博也教了她一些話。可是馮芽一一看到陳老師那和藹的面龐,她總覺得自己什麼謊話都說不出來。
說完后,她快速拎著桶,從校醫身邊小跑過去。
馮芽一看得作嘔,又不想示弱。她將抽屜里的垃圾全部掏出來,一樣一樣重新扔回了垃圾桶里。
「我……」陳文有些猶豫,「我覺得你還是早點考出七班吧,要不然下次還會出現這種事情。」陳文伸手,想要輕觸一下馮芽一的肩膀。
馮芽一按著手中的原子筆,乾脆利落的聲音在教室里響起。
她停下腳步,陳文指了指室內籃球館的方向。室內籃球館那裡有一個小拐角,很是隱蔽,是個適合說話的好地方。
馮芽一半天都沒平靜下來,她站在那裡,手腳冰涼。誰知校醫這邊路過,看到了馮芽一。他喊了一聲:「馮芽一?」
「哦,我下午要回家,你幫我跟他帶句話,問他下周二晚上有沒有時間參加我的生日聚會。」
「學姐前段時間去面試了嗎?」馮芽一問。
馮芽一被蔣突如其來的熱絡給震撼,她瞪大眼睛,不知所措地看著蔣析。馮芽一本來眼睛大眼黑多,受驚的時候更像個小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