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手下去，他奇迹般地解了氣。馮芽一臉蛋好軟，比他常用的超輕黏土更有手感。那種綿軟，捏一捏就有種說不出的解壓感。
說話時，馮芽一側過臉，看著趙汝陽。
自從跟趙汝陽一個班，馮芽一已經記不得為他進了幾次辦公室了。從進了這個班級，她的校園生活已經跟「趙汝陽」這三個字分不開了。
「不就是寫檢討扣學分？習慣了。」
真的，要是換個人說這話，趙汝陽當場就是一拳。可輪到馮芽一說出來，那種理直氣壯，簡直要了命。
胡主任手勁很大，兩掌下來，馮芽一被拍歪了肩膀。她毫不懷疑，要是這位主任再多拍她幾下，她覺得自己能被按進地板里。
越說越氣，趙汝陽伸手，捏了捏馮芽一的臉頰。
小鬍子又誇了馮芽一幾句，這才將她放走。馮芽一一臉莫名走出辦公室，站在走廊時，腦子裡還是一片混亂。
小鬍子罵完趙汝陽，轉頭看向馮芽一。她綳得一臉凜然，準備接受「洗禮」。誰知小鬍子伸出左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趙汝陽剛剛一口拒絕，現在又不知道該接什麼話讓自己走下台階。他和馮芽一併肩下樓，走到一半，趙汝陽說：「我還是陪你去吧。」
趙汝陽又不好表現出來，只能趁著小鬍子轉頭喝水時，趕緊拿袖子擦了擦臉。那模樣，十足嫌棄，恨不得想換張臉ｈｔｔｐs://ｗww•ｈｅtuｂoｏｋ.ｃoｍ.cｏm皮。
男生被那樣直白單純的眼神看得止住了腳步。
「陪我？要是太勉強就算了吧。」馮芽一說。
「我有更好的方法，你不要再犯傻了。我可以保護自己的。」馮芽一說。
「喂，回班上課了。」馮芽一衝他笑了笑。
「行行。」
「不會被罰吧？」馮芽一又問。
「馮芽一，做得好。你是同學們的榜樣。」小鬍子說。
小鬍子還在跟陳老師在辦公室外了解剛剛發生的情況，馮芽一看了趙汝陽一眼，深深嘆了口氣。
小鬍子一進來，立刻拿趙汝陽開刀。也不管是什麼事情，反正劈頭蓋臉一頓罵。他和趙汝陽站得近，情到深處，唾沫星子都飛到了趙汝陽臉上。
她說他真的很好呢，趙汝陽抿著唇，忍不住笑了起來。
趙汝陽看到她氣鼓鼓的小臉，這才依依不捨地鬆了手。
「趙汝陽，下次不要這樣了。」馮芽一說。
「哪樣，不要捏你的臉？」
「那你的意思是我還是可以捏你的臉？」趙汝陽反問。
馮芽一從他的手裡搶回自己的衣角，又往下跑了幾步。回頭時，她看到趙汝陽還站在原地沒動。
馮芽一看到趙汝陽的眼神里寫滿了不信任，她轉了個話題，說：「周四的時候蔣析學姐來找過我，說要你明天晚上參加她的生日聚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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拎著女生的衣領，指著門口的藍色的標識，說：「班長，看看指示，你是站著撒尿的嗎？」
這時，小鬍子已經走進了辦公室，馮芽一撤回視線，不再看他。
說著，小鬍子又笑眯眯拍了拍馮芽一。他說：「好同學就是要起帶頭作用，一定要制止某些同學的不良行為。下次要是再遇到這樣的事情，你可以來找我，不要怕趙汝陽對你實施打擊報復。我們要杜絕這種校園惡勢力。」
於是他又捏了兩下。
可今時今日，馮芽一是真的為他做出了舉動，並不只是口頭上輕描淡寫的兩個音節，她的關心，他是真的收到了。
媽的，你要去你早說啊！
趙汝陽才不是那個「校園惡勢力」，「惡勢力」另有其人。這樣想著，馮芽一竟然有點替趙汝陽鳴不平。他真的不壞，只是行為上有些放肆罷了。
眼見他不信，馮芽一又添一句：「真的，可以的！」
這是重點嗎？馮芽一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酥麻微酸，有種奇怪的感覺在四肢蔓延。
「不想去。」趙汝陽擺了擺手，「討厭人多。」
趙汝陽死要面子，他辯解：「我那是沒好好學。」
她向趙汝陽說明了時間，趙汝陽一聽，眉頭皺了起來：「怎麼，你還打算逃課去啊？」
聽到她的話，趙汝陽恍惚想到了《小王子》里的玫瑰。玫瑰嬌弱而天真
ｈｔｔｐs://wwｗ•ｈｅｔubooｋ.ｃｏm.ｃｏm的向小王子展示著自己身上的那幾枚刺，對小王子說：「我可以保護自己的。」
鍥而不捨的眼神，屬於倉鼠牙牙的可愛在他的眼裡展露無遺。如果不是怕嚇到她，趙汝陽真的想抱抱她。
趙汝陽被她這樣的眼神看得沒辦法。他煩躁地搔了下短髮，說：「好，下次不會這樣了。」
趙汝陽聽到這悠長的嘆息，一時間火冒三丈。他側過臉來，看著馮芽一：「嘆個屁，要你先回班，你非要自投羅網。你現在還嘆氣？」
其實這種話，他聽到過無數次，耳朵都生了繭子。換一個人說，他只怕想嗤笑出聲。擔心，擔心什麼？不過是嘴上說說。
「我說的是不要一時衝動，在上課的時候跑去別人班鬧事！」馮芽一簡直要被他氣糊塗了。
他好容易找了個借口，一時間又被馮芽一給堵死了。趙汝陽梗著脖子，對馮芽一說：「我改主意了，想去行不行？」
趙汝陽被她搞得有點不知所措，只得乾咳一聲：「擔心什麼，我又不會出什麼事。」
他覺得眼前的馮芽一就是這副模樣。
「為什麼？」趙汝陽問。
馮芽一忍笑忍得肚子痛。
趙汝陽說著話，往前方的男洗手間走去。馮芽一也沒注意標識，邁步跟了進去。她一腳踩進男廁所，便立即被趙汝陽推了出來。
得到了他的保證，馮芽一這才重新笑了起hetubook.com.com來，她伸出右手，翹起小拇指，說：「我們拉鉤。」
「像你這樣有正義感的孩子不多了，而且還是個女生，果然很不一般。」
「學姐要考去申城了，以後見她也不算容易。」
等趙汝陽從男廁出來，馮芽一這才跟了上去。馮芽一走到趙汝陽的身側，說：「下次別這樣了。」
不一會兒，趙汝陽也被放出來了。出門時，他還在拿袖子擦臉，嘴裏小聲罵了兩句。
「得了，你先好好學試試，別說些假設性的話。」馮芽一輕描淡寫地說。
「我會擔心。」
馮芽一拍下了他的手，說：「好好說話，別動手動腳的。」
趙汝陽拽著她的校服后擺，不讓她繼續走。女生被扯得定在原地，她轉過頭來，說：「當初不太熟，我是從別人嘴裏認識你的。但是現在我知道，你真的很好。」
被糊了一臉口水，趙汝陽覺得怪噁心的。
馮芽一看到他，連忙上前兩步，扯了扯他的衣袖，問：「你沒事吧？」
「沒事，我就是想洗個臉。」趙汝陽呸了兩聲。
「你幼不幼稚啊？」趙汝陽無奈，可還是伸出手去，勾住了她的小拇指。
「只是一節晚自習。」馮芽一說：「你不是也常常逃課？我缺一兩節課沒所謂，反倒你，成績又差，還不聽講。」
馮芽一不說話，只是咬著嘴唇，一瞬不瞬地看著他。
馮芽一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不過他肯去也是好事hetubook.com.com。畢竟是蔣析學姐拜託的事情，能夠完成也算是功德圓滿了。
趙汝陽是小鬍子的「常客」，他熟門熟路走進辦公室，貼牆站好。馮芽一跟在他的身後，也貼著牆站在他的右手邊。
為了壓制住青春期躁動的年輕人，學校特地為他們選了一個人高馬大、很有壓迫感的訓導主任。主任姓胡，唇上留了一瞥小鬍子，學生們暗地裡叫他「小鬍子」。
真的很好。他的玩世不恭只是形骸之外，可趙汝陽的內在，溫柔善良，甚至讓人覺溫暖。他踩著桌子翻身而出，他把自己的午餐推到她的面前，他看到她快哭時的手足無措……
「網路這麼發達，交通這麼方便，有心想見一個人，一點也不難。」趙汝陽說。
「那……那我答應了學姐，我自己去吧。」馮芽一努了下嘴。
趙汝陽看到她露出來的小虎牙，心臟像是被小動物輕咬了一下。
「我……」馮芽一憋紅了臉，立即跑開，離洗手間一米開外。
以前還好，只是進入教師辦公室。現在升級了，開始出入訓導主任辦公室了。馮芽一暗想，可能下次再鬧出什麼大事，她就要入駐校長辦公室了。
他算是明白了，馮芽一真的是個天然黑。人家是外黑內白，她是外白內黑，還完全不自知。趙汝陽被她噎得半天緩不過神來，馮芽一已經走到他前面去了。
「喂，你當初不是怕我怕得要死嗎，現在敢騎到我頭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