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以往，馮芽一都是直接拒接，可今天她鬼使神差地接了起來。

她剛剛走出校門，放在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震動了起來。馮芽一掏出來一看，是個陌生的號碼。

馮芽一不知道該說點什麼才好，那個笨蛋還沒聽她解釋，就胡亂髮熱，做些假設性的事情。

趙汝陽只是笑，反正贏了，輸家放什麼狠話都不足為懼。

她推門而去，男生的褲子也換了一條，套頭衫穿到一半，像是在努力打扮自己。

「汝陽休學一年的事情你知道吧？」趙爾曼問。

「啊？」

趙汝陽也沒有再問，他走過去，一把將馮芽一摟在懷裡。男生的身上有淡淡的香味，馮芽一伏到他懷裡，更是抑制不住，大聲哭了起來。

「芽一，可是呢，我們家人暫時不希望他出去，因為趙汝陽還沒恢復好。」

「他現在好起來了，你不要再哭了。」趙爾曼抬手越過桌面，拍了拍馮芽一的腦袋。

「我哪裡也不去，我留在你身邊。」馮芽一說。

算了，就當馮芽一白擔心一場好了。

「嗯。所以你別突然消失，我也不知道你怎麼想的，我總怕你生氣了。」馮芽一揪著他的衣襟，說。

講了一半，趙爾曼頓住，再說話時，馮芽一聽到了她話里的哭腔。

「汝陽，沒有吧。」趙爾曼思慮一陣，很肯定地點頭：「沒有，至少他昨天跟我聊天的時候表現很冷靜。今天我爸爸在家，他可能在和爸爸聊這件事。」

「他沒有生氣嗎？」馮芽一問。

以前馮芽一也哭過，但是哭得這麼慘還是頭一回。趙汝陽慌了手腳，除了輕拍她的後背，甚至都不知道該說什麼話來安慰。男生急得要死，最後只好低下頭去吻她。

趙爾曼搖了搖頭，說：「不是。」

趙汝陽穿著一條灰色的運動褲站在那裡，他沒穿上衣，雙手拿著毛巾正在擦頭髮。他對趙爾曼說：「爸媽說跟我講話太累了，他們出去吃宵夜了。」

看著趙爾曼的臉色變得凝重起來，馮芽一也越發緊張。她一緊張雙手便糾到了一起，這次也不例外。

「萬幸wｗw•ｈeｔubｏｏｋ.ｃｏｍ.ｃoｍ的是，對方沒有得手。雖然汝陽假裝無事，可那段時間我們都知道他的狀態非常不好。他易怒、暴躁、甚至不相信任何人。後來我們陪著他去做了一段時間的心理治療，他也很堅強，一直在努力配合。大半年之後，他回學校了。」

後面的事情趙爾曼說得支離破碎，馮芽一費了很大的力氣才聽清。

「那好，你等我十分鐘，我馬上到。」

馮芽一點了點頭，換了鞋就上去了。

「起初那段上學的時間，不知道你有沒有耳聞，他非常的神經質，而且敏感，這些都是後遺症。可遇到你之後，汝陽慢慢有了改變……」

「我怕你生氣。」馮芽一說。

隔日之後，趙汝陽也沒來學校。馮芽一心裏的想法又被現實坐實，她覺得，趙汝陽肯定是生氣了。

「沒有。」馮芽一還是搖頭。

「我爸媽在家，你也敢去？」趙爾曼故意調侃了一句。

「喂？」

一時間，馮芽一不知該作何表情。她的胳膊肘撐在桌面上，兩隻手掌托著下巴，眼睛直直看著白色的桌布，半天沒個反應。

最後因為北隅的主場優勢，北隅籃球隊以一分之差獲得勝利。比賽結束之後，蔣栩總結髮言：「我們輸了並不是因為實力問題，你們北隅的人太吵了。下次去清原比，我們也能把你們給吵暈。」

聽到趙爾曼這麼說，馮芽一的心臟突然提了起來，她連忙問了一句：「沒有恢復好，是因為上次受傷的事情嗎？」

下午放學，馮芽一向陳老師告假。她甚至還沒說什麼，陳老師遞了張紙給她。馮芽一不明就裡接了過來，展開一看，上面竟然寫著趙汝陽的家庭地址。

「那你怎麼哭了，是我姐姐說了什麼嗎？」趙汝陽問。

正在忐忑的時候，一輛黑色的雙門轎跑停在了馮芽一的面前。副駕駛的車窗緩緩降下，馮芽一矮身往裡看去，正好對上了趙爾曼的視線。

「不是。」馮芽一有些不好意思。

她還在出神，卻忽略了趙爾曼的表情。趙爾曼踟躕和-圖-書很久，最後下定決心，還是開了口：

可馮芽一卻糟糕透了。

趙爾曼帶著馮芽一回家，她一開門，客廳的燈沒亮。趙爾曼抹亮了燈光，喊了一聲：「爸，媽！」

能不答應嗎？人家姑娘都要翻窗子會羅密歐了，趙爾曼也捨不得不答應啊。

「原來我這麼重要啊？」趙汝陽卷著她的發尾，壞心眼地逗她。

「去吧。」陳老師笑眯眯地說。

趙汝陽點了點頭，將下巴擱在她的發頂：「你要去哪裡，我都跟著你去。」

「那是怎麼了？」趙汝陽藉機追問。

馮芽一拉開車門，坐到了副駕駛。她將書包放在腳邊，系好了安全帶。

等著菜品上來的時候，趙爾曼對馮芽一說：「你別緊張，我不是來找茬兒挑錯了，我是想謝謝你。因為你，汝陽有了很大的改變。」

馮芽一將自己的忐忑逐一倒出。她靠在趙汝陽的肩頭，抱著他的胳膊：「我不是真的要出國，我只是想搪塞一下蔣栩。要是真的說出你的名字，蔣栩那個不服輸的個性肯定還有后話。為了不讓他說太多，我只想扯出第三方理由，快點讓他閉嘴。」

一雙紅彤彤的兔子眼，再加上馮芽一那副軟綿綿的模樣，趙爾曼看得心都化了。她對馮芽一說：「你真的是要把人可愛碎了。」

那人企圖強|暴趙汝陽，好在趙汝陽那天包里裝了上色用的噴槍，噴漆槍里裝著顏料。趙汝陽趁亂將噴漆槍對準那人的眼睛噴出了顏料，趁著那人倒地的功夫，他逃了出來。

「沒事，我個子小，我還會翻窗子。」馮芽一說。

電話里傳來一道清亮的女聲，馮芽一覺得有些耳熟。

趙汝陽抱著馮芽一倚著床沿坐在地板上，他撥弄著女生的頭髮，等待她情緒平復下來。

趙汝陽剛準備說姐姐沒安好心，結果定睛一看，看到了馮芽一。男生嚇得一聲大叫，連忙拿毛巾擋住自己的上半身。

馮芽一站在路邊等趙爾曼。她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彷彿一桿標槍。可是糾纏在一起的雙手暴露了馮芽一的緊張，她不太清楚，為什麼趙爾和_圖_書曼要來找她。

聽到這話，馮芽一有些詫異。

看到趙爾曼粲然一笑，馮芽一也鬆懈了緊張的心緒。她暗自想著，真不愧是趙汝陽的姐姐，趙爾曼同樣氣場強大，不笑的時候，她都不敢動憚。

「那是……」

看到這樣的趙汝陽，馮芽一又想起趙爾曼之前的話。她吸了吸鼻子，想要努力憋回蔓延在喉頭和鼻腔的酸意，可事與願違，眸子里的淚光又泛濫了。

趙汝陽消失，趙爾曼在馮芽一的後背上推了一下。她對女生說：「三樓，左手邊那個房間是他的。」

趙爾曼被她的語氣給逗笑了：「馮芽一，你真的好可愛啊。哦對了，你現在在哪兒，我想見你一面。」

大概是哭過的原因，她的聲音有點奶聲奶氣的，趙汝陽都被她融化了。

「是馮芽一嗎？」

「我想你啦。」馮芽一仰著頭，看著趙汝陽。

「是，請問你是？」

一會兒親親她的眼皮，一會兒吻吻她的臉頰。馮芽一被他吻得沒辦法，居然真的止住了哭聲。

她什麼味道都吃不出來，只是一味的往嘴裏塞東西。塞到最後，馮芽一小聲問了一句：「爾曼姐，我能不能去看看他。」

「昨天趙汝陽跟我說，他想考慮高中畢業后出去留學。我追問了幾句，他又不肯多說，我猜和你有關。趁著他睡覺的時候，我從他的手機里翻出了你的電話，想找你聊兩句。」趙爾曼說。

算了，乾脆放學的時候再給趙汝陽打個電話，實在不行就登門解釋，不能讓誤會再多拖一天。

「說來難以啟齒，汝陽那個時候被我之前的一個合作夥伴跟蹤了。」

這個答案出乎馮芽一的意料，她連忙雙手捧住了電話，甚至微微躬身，像是要跟人行禮一般。

馮芽一點頭的時候，兩顆眼淚也滾了出來。她還是沒能忍住，趴在桌子上哭了一通。甚至連吃飯的時候，她的碗里時不時會掉兩滴淚進去。

兩人落座，趙爾曼遞了一份菜單給馮芽一：「愛吃什麼就點，我也不知道你的口味。小孩子正在長身體，一定要吃飽。」

這方法有效誒！趙汝hｅｔuｂｏｏk.ｃｏm.com陽心中狂喜，又藉著機會，親了她好幾口。

「行，行！」趙汝陽應到。

趙爾曼妝容漂亮，耳邊綴著好看的流蘇耳環，上身一件設計感很強的黑色外套，右手上還戴了一枚長得像螺帽的金色戒指。她衝著馮芽一招手，戒指的光芒不斷閃爍：「上車，咱們找個地方吃飯去。」

趙汝陽撐完半場以一人之力拉開了十五分的比分差距后就下場了。他的體力優勢遠不及蔣栩，蔣栩不是爆髮型，是耐力型。後半場遇上蔣栩，趙汝陽磨也要被磨掉半條命。

「你……你怎麼來了？」趙汝陽驚魂未定，連聲線都顯得顫抖。

這樣想著，馮芽一在下課時候掏出手機，想要給趙汝陽發消息解釋一番。她在備忘錄上寫了很長很長的內容，左思右想，刪刪改改，最後還是放下了手機。

「你也會用辦法對付蔣栩啊？」趙汝陽有點驚訝。

「我沒有，這次是因為很久沒打球，動一下渾身都要散架了。我在家睡了一天，電話都沒力氣接。」

馮芽一在趙汝陽的卧室門口站定，大門是虛掩著的，些許燈光透過門縫投射出來。她輕輕敲了兩下房門，說：「我可以進來嗎？」

「我為什麼要無緣無故的生氣？」趙汝陽有些不解。

一瞬間，馮芽一竟然有種想哭的衝動。她吸了吸鼻子，說：「謝謝陳老師。」

女生又將之前和家人商談的結果告訴了趙汝陽，男生聽得發愣，原來他之前毫無理由的篤定是真的。

女生幾乎用光了桌上的紙巾，鼻頭和眼眶都是紅的。她用力掩著嘴巴，生怕自己嗚咽出聲。

「啊，姐姐好！」

趙爾曼雙手覆面，深深嘆了口氣。她的聲音變得沉重起來：「我並沒有察覺那個人有這方面的癖好，反而讓他單獨接觸過汝陽幾次。有一次汝陽放學的時候，那人以我的名義帶汝陽去了酒店。他說我在酒店等……」

飯桌上突然沉默下來，這時服務員正好過來上菜。可是等到菜品上齊，兩人都沒有說過一句話。

趙爾曼的情緒平復了些，她的眼神里有了些許笑意。

「哈。www.hetubook.com.com」趙爾曼短促地笑了一聲，從身後拎出一個小人兒來，「汝陽，我給你帶了禮物。」

馮芽一拿手背抹了下眼淚，她搖了搖頭，說：「沒有。」

馮芽一點了點頭。她聽過傳言，說是趙汝陽持刀傷人進了少管所，所以才休學一年。可經歷過太多傳言甚至做過緋聞主角的她，再也不相信那些捕風捉影的事情了。

馮芽一終於不哭了，趙汝陽拿了抽紙給她擦臉。他漂亮的容顏在溫暖的燈光顯得愈發溫柔，馮芽一看得愣了。

聽懂的時候，馮芽一的雙手不由自主地握在了一起。她也沒察覺到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氣，只是在挪開手的時候，手背上多了五個非常深的指甲掐痕，其中有兩三個掐痕里還帶著血絲。

即便她身邊站在趙爾曼，馮芽一說起話來也沒有絲毫臉紅，反倒是趙汝陽覺得不好意思。他面紅耳赤飛速消失，只留下了一句：「我去換個衣服。」

「趙爾曼，趙汝陽的姐姐。」電話那頭回答道。

「他又不壞，只是好勝心強。滿足了他的驕傲，他就讓路了，所以也沒什麼。」馮芽一說。

「我在學校門口。」馮芽一說。

「……」

馮芽一斟酌了一陣，點了幾個菜。兩人一合計，選的菜品居然八九不離。趙爾曼忍不住笑：「果然投緣啊。」

「那爾曼姐是答應我了嗎？」馮芽一還在追問。

看著她傻乎乎的樣子，趙汝陽好氣又好笑。他伸手颳了下她的鼻子：「你跑來我們家，就是為了把鼻涕眼淚蹭我一身啊。」

女生暗自忐忑，趙汝陽不會是生氣了吧？

沒人應她。趙爾曼皺了下眉頭，還沒拿出手機，誰知樓梯上出現一道身影。

馮芽一本想跟趙汝陽解釋之前的言行，可趙汝陽太累了。他換了衣服後跟老師告假回家休息了，即使晚上放學馮芽一給他打電話，他也沒聽到。

趙爾曼帶她來了一家中餐廳。這裏環境不錯，人也不多，很適合說話。

趙汝陽隨便扯好衣服，他看向馮芽一，只見女生的鼻頭和眼眶都是紅的。他一下慌了手腳，連忙問：「怎麼了，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