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小夢整個人都不好了。心顫顫跳著，看著他的臉，覺得又虛偽，又好看，還有那麼點勾人。她深吸一口氣，說：「夠了，罈子，大家都是兄弟。你這段時間搞來搞去，各種小動作。直說吧——你特么不會是想睡我吧？」

「挺好的呀。」阮小夢答，「反正我在哪兒不是飄，哪像現在，還干出了一番事業！」

大熊不疑有他，第一輛車來，帶著老婆先走了。僻靜的飯莊門口，就只剩服務員陪著阮小夢和趙潭在等。

剛叫完第二輛，趙潭說：「不用再叫了。我今天去一個朋友那兒，正好跟阮小夢通路。」

這丫頭對自己有點意思。這點苗頭，趙潭自認還是看得出來的。江湖混了多少年，過眼的女孩有多少。雖少只有一兩個在他身邊停留過，但他可不是岑野那種身體比腦子更衝動的幼稚鬼。他，自認老道。

這天岑野和許尋笙和-圖-書來湘城了，大伙兒在一家隱蔽的飯莊聚餐。吃完后，兩位明星坐保姆車先走了。大熊打電話叫車。

到了她家小區門口。

阮小夢心口沒來由緊了一下，聲音居然不爭氣地有點抖：「不是說了嗎？老娘要先創出一番事業，到時候要什麼樣的小鮮肉沒有，哈哈哈……」

到了樓下。

大熊講了半天，十分專註。等他放下工作簿，那兩個都表示沒有異議。可大熊感覺屋裡氣氛有點莫名的詭異，具體是為什麼，他又說不上來。

趙潭看她一眼，輕言細語地說：「你管好多啊。」

「在湘城住的慣嗎？」他問，十分溫和親切的語氣，彷彿又變回了昔日那個沉穩的樂隊隊長。

天已經黑了，燈光寂靜柔和。阮小夢匆匆說了聲：「拜拜。」推門下車。剛走了幾步，聽到計程車開走的聲音，心下一松。哪知就聽到https://www.hetubook.com.com那人的嗓音和腳步聲同時跟上來：「我送送你吧。」

於是他低頭笑了。

阮小夢驚訝回頭。路燈下，他看起來比白天居然清秀些，阮小夢忽然意識到一件事，眼前人已經是個成熟男人了，和以前她身邊那些黃毛的紅毛的雜毛的臭小子們，都不一樣。他也已經不是臭小子了。黑色頭髮剪得很短，穿的還是件衛衣和休閑褲，可沒人會把他再當成男孩了。

兩人都沉默了一會兒。趙潭說：「不請我上去坐坐？」

阮小夢覺得心都快跳出來了，咬緊牙關，手握成拳，把頭埋得更低玩手機。

聽著好像很有道理，阮小夢又暗中握了握拳，垂下眼眸：「隨便吧。」

阮小夢問：「你朋友住哪兒？」

趙潭手裡轉著筆，大熊還在邊上，抑揚頓挫說著下步工作重點。趙潭沒怎麼聽。

車來了，阮小夢拉開和圖書後座門，坐進去，剛想關門，他的腿已抬進來。阮小夢愣了一下，原以為他肯定會坐前面的。她只好挪到裏面去，他人高馬大坐進來，嘴角有微微的笑，報了她家的小區名。

阮小夢脫口而出：「這有什麼好送的，你幹嘛要送？」

趙潭有一會兒沒說話。

阮小夢張口就來：「關你什麼事？！」

趙潭笑了。她講話總有種脆生生的嬌甜味道，聽得他心頭一陣舒服。他在手裡玩了一會兒手機，問：「怎麼沒找男朋友？」

趙潭答：「你家附近。」

半陣，他笑了，說：「是啊，想睡。行不行啊？」

趙潭愣了愣。暗暗的燈光下，阮小夢沒注意到這位自詡的老江湖，微紅了臉。

於是這幾天，胸口總是被一種漲漲的、痒痒的輕度情緒覆蓋著，又好像有一圈微光，始終在腦子裡不安分的閃著。其餘的，懶懶的也不肯想太多。就只注意著她的一言m.hetubook.com.com一行，一顰一笑。她是個機靈鬼，兩人目光不知在空氣中「擦」過多少次。漸漸的，讓趙潭這老江湖，都感覺到心驚肉跳。

阮小夢突然有種渾身漲滿了氣，卻泄不出來的感覺。他，就是在旁邊有意無意吹氣的那個人，不知不覺就有點吊著她的意思了。

她的眼神飄了一下，又飛走了。

阮小夢：「哦，那可以先送你去朋友家，再送我。」

阮小夢是個熱熱乎乎的人，平時和誰都能聊到一起去，哪個男的都能把她當兄弟。可此時卻覺得跟趙潭無話可說，於是悶頭刷手機，這樣莫名其妙感到鬆了口氣。

阮小夢飛快看他一眼，有點不自在。他就站在身側，很近，她能感覺到他的氣息。只剩他倆了，他卻不像之前，總是直勾勾盯著她看了，只是雙手插褲兜里，望著前方。

趙潭的語氣還是平平靜靜：「反正我也要消化消化，閑著沒事，送你hetubook.com.com到樓下，我再散步到朋友家。」

阮小夢以為這個話題已經過去了，心跳漸漸平息。然後就聽到他輕哼出一句：「想得美。」

阮小夢就這麼被堵了一下，心想這麼接觸下來，罈子跟最初印象可不一樣。她以為他老成又憨厚，大概所有朝暮樂隊和罈子的樂迷，也是這麼覺得的吧。現在看來，完全不是那麼個人……

兩人默默走了一會兒，阮小夢忽然感覺到有手指在自己脖子上一摸，然後頭髮被動了一下。她脖子上的汗毛都快豎起來了，聽到他輕聲、溫柔地說：「頭髮都到衣領里去了。」

急匆匆轉頭瞪他，他的面目在夜色里模糊不清，整個人卻始終很沉靜。似乎盯了她一會兒，才含笑說：「我看著不太舒服。」

初夏的上午，滿屋都是溫暖明亮的氣息，紙張潔白，那些琴弦都散發著淡淡的松油味兒。又過了一會兒，趙潭抬了抬眼，瞟見阮小夢的臉染上些許緋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