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多寧如實對顏藝說，「五年前我也這樣陪過我媽媽。」陪她媽去見她爸和那位生了雙胞胎的女人。
裝像樣了，也就差不多了。
「我為什麼要給你留面子，他們又不是我的親戚朋友。」顏藝回王燁，沒有壓低聲音，也沒有有意提高聲音。然後看向對面沙發同樣站起來的——吳小姐。
十分鐘前，顏藝發消息給王燁，說等會要過來拿東西，讓家裡阿姨給她開個門。王燁拒絕了她，理由是不方便，讓顏藝明天再過來。顏藝就聯繫了還在王家做事的阿姨。因為顏藝對這位阿姨每天算計買菜錢的行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阿姨對顏藝有較深的雇傭情誼，透風報信地告訴了她——等會吳小姐要過來。
沒辦法，多寧轉了下頭，當著王家的親戚朋友們接聽了這個電話。手機里周燿正要懶懶散散開口，她先不耐煩地開腔：「有事快說，有話快放，我現在很忙。」
「顏顏……」
手機那端一下子沒了反應。
多寧和顏藝一塊回大哥。
「多寧，謝謝你。」顏藝對她說。
「是。」
語氣冷傲，像是女主人對待家裡的男寵。
當時她眼眶也是這樣通紅，是周燿找了一副墨鏡給她戴上；他彎著腰對她說：「短時間也沒辦法讓你變硬變強，戴個墨鏡裝裝吧。」
不能接。多寧面無表情按斷了。
按照顏藝給的地址，多寧將顏藝的Macan停在了王家別墅外面，後面是跟著她的搬家公司，一輛五座的大卡車，威風凜凜。
自然，王燁看到了一塊過來的搬家工人和*圖*書，還不少。他對顏藝低聲乞求說：「顏藝，今天那麼多親戚朋友……你給我留點面子。」
偌大的客廳，坐滿了人。他們大概是聚會，原本高聲闊談的氣氛，凝結在王燁站起來看向顏藝的瞬間。
可以。多寧立馬替顏藝聯繫了一個搬家公司。
多寧轉頭看向顏藝。顏藝戴著墨鏡瞧了她一眼，解開了安全帶。多寧跟著顏藝下車。
顏藝將手放在墨鏡，作勢要摘下來，但又沒有。
同時，「哐當——」
這樣就算等會顏藝情緒出現波動，該搬走的東西不會少。這樣，顏藝就不用再過來第二趟。
謝什麼……多寧抿了下唇。
「……」
多寧笑笑。她懂顏藝，因為她媽同他爸離婚的那天，是她給她媽梳頭化妝。
開始做事的搬家大哥已經將玄關大門的一副油畫拿了下來，見所有人看著他，哈了哈氣說：「這，這也是吧！」
客廳，牆上的曲屏電視還在播放著一檔節目。但是已經沒有人再看了，親戚朋友們全盯著搬家工人拿走各種大件，目不轉睛，又不好上前多事。王家父母也是好面子之人，沒有上來阻止。
然後沙發一塊站起的高瘦女人走了過來，多寧同樣與她對視，如果沒有錯她就是吳小姐。吳小姐身著一件灰色的棉麻裙子，氣質清雅。不漂亮但氣質出眾。
那是因為那個男人再不堪，也是顏藝愛過的男人，她不提及顏藝反而更容易放下。多寧望著顏藝，見顏藝眼眶微微泛紅，握住顏藝的手。
「既然沒話說，我掛了。」多寧又說和*圖*書了一句。從進王家大門她就把自己氣場提到了一個全新高度，現在她真的已經不知道自己是誰了。
其實，顏藝並不是一個強硬的人。如果強硬，兩個月前顏藝也不會這樣輕易地離婚。
因為顏藝結婚的時候她在多倫多沒辦法過來，今天多寧第一次見顏藝相親認識的丈夫，傳說中的「王爺」真人，很白很瘦的一個男人。面對王燁的打量，多寧非常認真地擺了擺臉，然後將墨鏡往額頭一推。
就在她裝得自己都快不認識自己的時候，手機響了。
嗯。等會她是給顏藝撐場的人，的確需要提升氣場。多寧一塊戴上了墨鏡，然後抬手將墨鏡往上推了推。她是小圓臉，戴上墨鏡立馬遮住了半張臉，但如果要裝腔作勢，必須要刻意擺著臉。
多寧沒有理會王燁的故作熟稔：「既然王總不需要確認，那我就按照上面的搬了。如果搬錯了，王總別心疼。」
氣質出眾的吳小姐走到王燁的身邊，輕輕落落地開口：「燁，你就讓你前妻搬走吧。」
既然電視沒人看，那最好了。
吳小姐是誰，就是顏藝前夫留學談的初戀女友，同樣是海城人。國外讀書時因彼此理想不同和王燁分手，結果回國之後，兩人理想又一致了。
多寧先陪顏藝去王家拿東西，下午再到千山的工廠打樣。原因很簡單，今天為了見王燁，顏藝特意妝扮了一番。
什麼都不說了，直接帶著搬家公司上王家。
然後是其他的牆畫，樓上樓下，卧室長廊，全部都要拿了下來。一幅都不能少。接著是heｔｕbｏoｋ.ｃｏm.ｃｏｍ跑步機、動感單車、貴妃榻……按照先後順序，多寧指揮著搬家大哥們一一從王家大門搬了出來……
「謝你懂我啊。」
多寧是不喜歡吵架懟人，但不代表她不會。她從小和周燿一起玩到大，周燿是誰，如果他要懟人，沒人是他對手。
鋼琴，動感單車，音響，床頭燈……噢，還有一張貴妃榻。全部，統統都要搬走。
手機那邊還是沒有聲音，像是斷了氣。
王燁呵了呵氣，撇了撇頭。
具體見到這位女人，多寧也能理解和明白顏藝為什麼會幹架。
周燿來電。
王燁叫出了她的名字：「多寧……你怎麼也跟顏藝一塊鬧。」
然後沒想到，顏藝還有那麼多東西扔在王家。
想了下，去王家之前，她和顏藝可能要先去一趟眼鏡店。
對著鏡子，多寧將嘴角耷拉，很好很嚴肅。就算她只是氣鼓鼓的奶油包，等會去了王家，也絕不能漏了餡。
同樣，今天王家父母都在，其他都是王家的親戚朋友。就是怕對方人多，多寧聯繫搬家公司的時候，加了雙倍的價格要了兩倍搬家工人。
按照多寧的指揮，兩位大哥要上樓搬最大的貴妃榻。王燁跨步上前，從沙發那邊走來，他拉住了顏藝的手，低聲問一句：「顏顏，你怎麼來了。」
「對啊，還是吳小姐講道理。」多寧挺了挺脊背，替顏藝回應吳小姐說，「初次見面，一看吳小姐就是一個大方之人，畢竟不是誰都可以繼續用別人不要的丈夫……不用說，吳小姐這樣大方，品味一定更好。等我們把東西搬走，剛好替和-圖-書吳小姐騰地方，騰空的地方吳小姐辛苦辛苦再替王總買吧。」
開門是王家幫傭的阿姨，面對突然殺來的顏藝，一下子緊張得說不出話來。
然後，周燿又打來。
果不其然，今天王家很熱鬧，別墅外面多出了好幾輛車。
「我來搬回我的東西。」顏藝又說了一遍。
「好嘞。」
「還有，你從來不在我面前罵王燁渣男。」顏藝又說，扯了下唇。
多寧更不是強硬的人，但是今天她要替顏藝強硬一次。
多寧又招了一個工人過來，對他說：「這電視也是，拿下來吧。」
露出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同王燁對視。
「……晚上可不可以一起吃個飯？」
多寧正要掛上手機，周燿連忙輕咳兩聲，有些試探的聲音從聽筒里傳了過來——
搬家工人都是事先說好，做事幹練又不多話。多寧全程也是話少面冷，樣子漠然。雖然她早已經手腳發軟心口發慌。
其實，今天顏藝本來只想要拿回一些小物，因為王燁剛剛回復的簡訊，越想越不爽快，決定將那個家裡所有隻要是她花錢買的物件全部搬走。
塗好了。她讓顏藝看鏡子里的人，顏藝昂了昂下巴，十分滿意。「多寧，你怎麼想到要買墨鏡啊。」顏藝出聲問她。
「是。」
顏藝結婚的時候她錄了VCR，如果王燁記性好，應該可以認出她是誰。她是顏藝大學關係最好的朋友。作為禮貌，多寧還是需要跟王燁確定一下物件名單。她將寫著數十樣物件的紙張遞給王燁，語氣平實地開口：「王總，麻煩確定下紙上寫的東西，是不是都是和*圖*書顏顏自己花錢買的，如果沒有問題，我要開始了。」
如果先去工廠，到王家的時候可能就容易灰頭土臉。因為玩偶加工廠環境不太好，容易髒了妝容和新衣服。
王家位於海城西江一個出名的純別墅小區，王燁和顏藝結婚之前買的新房，因為王燁孝順，結婚之後顏藝一直同公公婆婆住在一起。所以今天吳小姐過來，八成還是過來正式登門拜見。
多寧連忙加了一句，冷冷地堵了上去：「吳小姐，不用多謝。」這一招，是她從周燿那裡學來。不錯，很好用。
吳小姐十分好笑，張了下嘴，欲要說話。
剛好，路過一家眼鏡店。多寧和顏藝進去各選了一副墨鏡，對著櫃檯擺放的圓形面鏡，她重新替顏藝塗上口紅，用顏藝最喜歡的橘紅。
顏藝點點頭，樣子輕鬆地指了指她說：「多寧，那你也戴上。」
帶著搬家公司的卡車去王家，是多寧開的車。快到的時候，顏藝坐在副駕駛吸氣又吸氣，放在雙腿的手依舊有些控制不住的發抖。心裏氣憤導致的。
然後多寧要做什麼呢，完全服從顏藝命令的人。顏藝交代結束，她立馬安排搬家公司的大哥們做事。過來之前，她和顏藝擬定了一張詳細物件名單，將今天要搬走的東西全部不落地寫在紙上。
面對雲淡風輕又高貴的吳小姐，顏藝情緒忍不住有些起伏，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來。
難怪，王燁說不方便。顏藝諷刺地嘖嘖了兩聲，轉頭看向車窗。
顏藝看向客廳。
很好，吳小姐不再說話了：「……」
「我來拿東西。」顏藝開口，交代了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