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傾其所有去愛你

此時院長辦公室里氣氛很沉悶,白沭北坐在那裡好像冰雕一般,渾身都散發著駭人的冷肅氣息,他旁邊的白湛南都不住翻白眼:「老大你放鬆點,又不是你生孩子!」
他態度這麼好,小護士就更不好多說了,只是嘟了嘟嘴低頭撿東西:「您是不是走錯樓了,要幫忙嗎?」
「但是我為什麼退縮你知道嗎?」林晚秋還在低低地說著,「因為你讓我疼怕了,看到你我那些舊傷口都在蠢蠢欲動。」
林晚秋悲傷地看著他,白沭北眼裡的脆弱和無助讓她最後一絲防線也徹底地坍塌了,他們的愛不僅有時差,還有太多的問題,他對她沒信心,她對他亦然,這樣的愛情還有出路嗎?
他今天沒拿拐杖,走路已經漸漸開始穩了,身邊沒有什麼倚靠物,這讓他無端有些緊張和失了安全感,聽覺能辨認此刻走廊上人非常多,腳步聲很雜。
白沭北的內心煎熬極了,而林晚秋卻滿眼幸福地憧憬孩子出生。
她安靜地躺在床上,腦袋也不能移動,只能腦子空白地看著屋頂發獃。她不知道的是,此時手術室的角落裡坐著一個男人,比她還要緊張一百倍。
「謝謝你,我沒事。」
這時候正是清晨最忙碌的時刻,周圍護士和醫生,還有病人來來往往地攢動,林晚秋坐的位置很隱蔽,以至於白沭北被司機攙扶著走出來,都沒能第一時間發現她。
最後護士來抱諾諾去洗澡,林晚秋一個人待得快發霉了,就準備在病房門口隨意走動走動。
她沒出息地哭了,懇求他不要搶走這個孩子,可是白沭北不知道哪裡變出了一份代孕協議,英俊的面容忽然變得猙獰:「你的孩子?你再看仔細一些。」
耳邊一陣嘈雜,護士和醫生都在說話,劉醫生的聲音清晰地傳過來,帶著釋然的笑意:「恭喜你林小姐,是兒子。」
生活又恢復了平靜,林晚秋的預產期還有一周,可是肚子里的小傢伙明顯已經等不及想要出來了,晚上林晚秋有些內急,去了衛生間發現自己的身體有些不對勁。
林晚秋也本能地看過來,她只能看到白沭北單膝著地的背影,心臟有些微頓,卻還是急忙否認了心裏的想法。
司機一直目不斜視,只是在進電梯時彙報了接下來的行程:「先生,待會兒我們會去醫院做腿傷的復健。」
神經內科?
白湛南心想:這人也太緊張了,難不成他在辦公室抽個煙還會影響到林晚秋嗎?可是看到這人渾身戾氣,還是忍住了。
林晚秋被驚出一身冷汗,倏地睜開眼,屋子裡的光線暗了一些,床邊倚著一個男人。
白沭北不敢出聲,手指卻攥得極緊,他的世界依舊是黑暗一片,看不到林晚秋在遭遇怎樣的痛苦,可是他心裏也並不好受,看不到的總是有未知的恐懼,他腦海中早就勾勒出一幅可怕而血腥的畫面。
還有劉醫生說的,白沭北居然還悄悄給她買了不少進口補品,而且把這些東西都摻雜在醫院開的葯裡邊。
林晚秋不會再接受他,這和愛不愛已經沒有關係,而是一種本能的自我保護。
「上次你們辦離婚公正的時候,他就已經看不見了。」白湛南扭頭看著窗外,表情壓抑,可以想象他心底有多氣憤。
林晚秋覺得自己快混亂了,腦子完全不夠用。
白沭北不說話,只是背對著他們坐在陽台的搖椅上。
林晚秋心裏的猜測在一點點被證實,此刻的心情,好像被一灣沸水煎熬著,又好像被溫柔的手掌摩挲過發頂。
白湛南朝司機招了招手就走遠了,司機左右為難,最後還是被白湛南一個兇悍的表情給唬住了。
這麼想著,他漸漸垂下肩膀,低沉的嗓音劃破了一室寂靜:「你都知道了。」
林晚秋木然地坐了下來,她一直看著他,好像在看一個陌生人一樣。
林晚秋低垂著頭沒有說話,只是獃滯地看著面前的被褥。
幾米之外就是林晚秋的病房,可是他一個人根本走不過去。白沭北便安靜地等著,他現在正是完完全全地廢了,沒有司機照顧著,什麼都幹不了。
林晚秋沒有回答,白湛南和白沭北兄弟幾人的感情有多好她最清楚,所以他對她充滿敵意都是可以理解的事情。
林晚秋站在離白沭北不遠的地方,看著眼前這一幕,眼淚毫無預警地落了下來,她緊緊捂著嘴,抽噎的聲音還是被他聆聽到了。
病房裡沒有多餘的聲響,下午的住院部也顯得幽靜安詳,走廊上偶爾有幾聲急促的腳步聲,除此之外,白沭北似乎只能聽到自己緊張的心跳聲。
司機往前走了幾步,這才猛地拍了下腦門:「先生,我忘記拿您的病曆本了,您在這兒等我一會兒,我馬上回來。」
林晚秋忽然睫毛顫了顫,雙眼矇矓得似是要蘇醒,她費力地睜開沉重的眼皮,距離太近了,根本看不清眼前的男人是誰。
林晚秋出院后回了家,坐月子是白家找了保姆來伺候的。林知夏忙不過來,林晚秋也不矯情,安心地接受了。
直到下午林知夏下班,他很快就發現了林晚秋的異狀:「出什麼事兒了,一直跟掉了魂似的。」
林知夏還是擰著眉心不肯走,林晚秋翻白眼:「護工多貴呀,你以後還得養我和兩個孩子呢。」
白家兄弟二人對視一眼,終究是沉默地出了卧室。
「你肚子那麼大。」萌萌體貼地把拖鞋放在她面前,背著手一臉嚴肅地督促她。
她垂下眼帘,聲音很低:「你知道我找你的目的,不會耽擱你很長時間。」
白湛南意識到自己說錯話,想補救已經來不及了,劉醫生出來打圓場:「我就是來知會你們一聲,林先生已經簽字了,馬上就安排手術。」
林晚秋脊背僵了一僵,聽著那兩人的腳步聲漸漸遠了,這才慢慢走了出來。
回應他的是白沭北用力掃翻在地的藥瓶和水杯,他低沉磁性的男音緩慢卻格外有力:「都給我滾出去。」
林晚秋克制著莫名https://www.hetubook.com.com想要擁抱他的衝動,用力吸了吸鼻子,開口問的卻是別的話:「白沭北,你愛我嗎?」
林晚秋的眼睛一直盯著身旁的小床:「我害怕,醒來他就不見了。」
林晚秋緊緊握著拳頭,看到他這樣她應該扭頭走的,白沭北那麼壞,他現在不是活該嗎?可是為什麼心臟很難受,好像被人狠狠敲了幾悶棍似的?
林晚秋有些慌亂地移開眼,她克制著不想說,最後還是沒能忍住:「我今天看到白沭北了,他似乎不太好——」
他的眼睛還是和以前一樣,瞳仁非常黑,睫毛也密密實實地排列整齊,他是內雙,整個人因為這雙眼睛看起來格外深沉穩重。
林晚秋腦子裡冒出一個不合時宜的想法,再一想,其實也沒什麼好奇怪的。白沭北就是再惡劣,也不會完全不管自己的親骨肉,當初她懷萌萌時海鮮過敏不就是個例子?
司機面不改色,自動忽視一切。
白沭北沒有任何回應,不知道是沒聽見還是不想回答。司機也就識趣地不再多嘴,白沭北現在的情況也的確不適合讓個孕婦回來照顧,到底誰照顧誰還說不準呢。
林晚秋微微仰著小臉仔細看著他,眼淚從下顎滴在了地板上,心底空洞洞的,好像漏了風,說這些話卻是遵從了最真實的想法。
他的皮膚比以前白了一些,似乎也瘦了,原本凌厲的五官此刻看起來好像柔和了不少,修長的手指一點點從椅背往下滑,那枚銀戒指清楚地出現在她視線里。
她想:就這麼過吧,情情愛愛的事情何必想那麼清楚呢?
第二天林晚秋先去找了劉醫生,從她辦公室出來,卻倚靠著走廊冰涼的牆面許久都沒有動彈。
越是這樣,他心裏就越發的悲涼。
林晚秋實在扛不住了,這才迷迷糊糊地睡著。
骨節處的痛感他一點兒也感受不到了,耳邊那句孱弱的聲音讓他不敢相信,甚至懷疑是自己幻聽。
直到一聲嬰兒的啼哭打破沉寂,白沭北感受到自己的呼吸都停止了,這是他和林晚秋的孩子……
林晚秋被送去醫院的時候臉色都很正常,倒是萌萌和林知夏比她還要緊張。
林晚秋張了張嘴,卻什麼都沒說,她要是開口,白沭北是不是會覺得難堪?
接著值班醫生的辦公室門被推開,一串雜亂的腳步聲窸窸窣窣傳了進來,值班醫生頓時傻眼了:「院……院長?」
他把白沭北安排在離電梯不遠的等候區,白沭北現在倒是沒什麼脾氣了,越來越隨和的樣子,他坐在那裡一直微微垂著眼眸,旁人根本看不出他的異樣。
那護士臉色很難看,正想數落幾句,可是很快發現了面前的男人眼神凝滯,她仔細辨認了幾秒,最後悶悶地說了一聲:「先生,眼科在五樓。」
面前有小孩子嬉笑著跑過,白沭北微微抬起眼,他看不到,只能仔細分辨孩子歡樂的笑聲,不禁想起萌萌,不知道小丫頭是不是又長高了。
林晚秋好像做了一個夢,夢裡毫無疑問地出現了白沭北。
可是這對他而言顯然是件難以完成的任務,他只能緊貼著牆壁走,手裡的打火機還是不慎掉在了地板上。
白沭北難以置信地瞠大眼睛,他知道林晚秋喜歡他,可是原來那麼早?
白沭北聽到了林晚秋虛弱的聲音,斷斷續續的:「能再給我看一眼嗎?」
這樣的重逢來得太過意外,白沭北不知道林晚秋是怎麼發現的,顯然這不是她第一次看到他了——
「怎麼可能!」萌萌覺得很不可思議,提高音量嚷嚷著,「諾諾的小臉皺皺巴巴的,真的好像小老頭啊。爸爸我小時候是那樣嗎?你確定?你看我的臉多光滑。」
可是他的氣息實在太熟悉了,她又慢慢閉上眼,亦夢亦真一般地回應他:「沭北?」
白沭北緊張地站起身:「我……我能進去嗎?」
白沭北只是笑了笑什麼都沒說,他還是每天都去醫院,即使看不到也覺得心裏踏實。知道她一天天好起來,他嘴角的笑容也越來越多。
白沭北趕到醫院,剛出了電梯白湛南就迎了上來。
白沭北的臉色馬上沉了下去,眼底微微有些黯然。
可是此刻那雙熟悉的眼睛「看著」她,卻沒有一點光亮,他嘴角抿得很緊,似乎在努力確認身旁是否有人一樣。
有電梯到了這個樓層,熙熙攘攘地湧出來不少人,林晚秋也沒注意那邊的情形,只是挑了門口的長椅坐下來休息。
為什麼從知道白沭北失明開始,她都下意識排斥他離婚是為她好,因為在她心裏白沭北不是那麼隱忍的男人。
白沭北一心只擔心林晚秋,想著此刻病床上只有她一個人,身邊連照看的人都沒有就心都絞在了一起,哪還有時間關心別的。
既溫暖,又焦躁不安。
白沭北「嗯」了一聲,然後又再次確定道:「老三給林知夏配車了嗎?」林晚秋的預產期越來越近了,如果沒輛車會非常不方便。
身後的人一直沒有動,白沭北僵了片刻,驀地轉身朝門口跨出一步。
而白家這邊並不寧靜,白沭北的選擇讓所有人都難以理解,就連一向不多事的白溍西也無語了:「哥,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懦弱了?你和她有兩個孩子,這份感情永遠都割捨不掉,要說拖累,早幾年前就拖累了!你以為林晚秋帶著兩個孩子還能有人要嗎?」
林晚秋想也沒想就起身撿了遞給他。
可是他的確默默為她做了許多事,產檢這麼繁瑣的事情,他居然一次不落地參与了,即使這參与的方式有些特別。
林晚秋緩緩閉上眼,心裏五味雜陳,過去那個驕傲的男人居然學會了默默付出,學會了無聲守候,這已經不再是過去那個狂妄自大的白沭北了。
住院的第五天,林晚秋總算能下床活動了,林知夏已經不能再請假了,臨走時不放心地又折回來,站在病床前皺眉看著她:「我還是找個護工吧。hetubook.com.com
林知夏和萌萌面面相覷,乖乖地靠在牆角。
他全身的血液都好像凍住了,身體也動彈不得,僵在原地左顧右盼,他很想去抱抱孩子,撫摸下他瘦小的身軀。
白沭北倏地站起身,從口袋裡掏了煙盒想走到吸煙區。
他似乎察覺到了身旁有人,轉過臉來對上她的方向。
白湛南知道后又把白沭北取笑了一通:「林晚秋那是故意諷刺你呢。」
白沭北沒有回答,只是緊繃的脊背愈加僵硬。
白沭北握在門把上的手卻被攥住了,她無力的手指此刻卻格外有力,緊緊包裹著他的手指,她紊亂的氣息在身側響起,似乎帶了些氣急敗壞:「你知道什麼!我以為我愛著的男人堅強勇敢,他是世界上最了不起的男人。可是事實就是我一次次失望了,他不過是個渾蛋,他玩弄我的感情,他在愛情面前膽小得不敢承認他愛我。」
林晚秋一點兒也不緊張,相反覺得很激動,這個孩子的出生對她而言意義完全不一樣。等待萌萌出生的那段時間,她一邊幸福著,可是也一邊備受煎熬。
兩人屏息凝神地跟著值班醫生到處轉悠,醫生都快跳腳了:「你們能不妨礙我辦正經事兒嗎?」
林晚秋百口莫辯,那時的每一幕卻記得清清楚楚。
林晚秋哪能再由著他這麼糟踐自己,看吧,連他這些兄弟們都覺得林晚秋照應他是天經地義。
劉醫生是專家,怎麼會大晚上的突然趕過來?
林知夏一怔,難過地看著她,伸手替她拂開額頭的那幾縷汗濕的髮絲:「還有我呢,我保證你醒過來孩子還在。」
劉醫生推門進來,把情況給院長一說,白沭北皺著眉頭:「會有危險嗎?」他這段時間已經查了許多關於分娩的知識,越了解就越心驚。
白沭北能做的只剩這些了,他除了會躲在後面關心林晚秋,實在不知道自己還能為她做些什麼,他恨不能把全世界的好都補償給她。
林晚秋知道白沭北的驕傲,如果他心裏沒有一點芥蒂就不會輕易提出離婚,她並不著急,也不想逼他,他們之間已經錯過了那麼多時間,並不在意給他這點兒空隙來想清楚。
白沭北擰動門把的動作終是停了下來,兩人無聲地對峙著,誰也沒有率先開口。
她和白沭北彼此間有太多的顧忌,她忌憚白沭北不懂愛,一直小心翼翼地不敢再往前一步。可是現在這男人用自以為是的方法保護她,他真的懂愛嗎?但是她發現自己已經不在意了,即使他依舊不會愛,那又有什麼關係呢?
劉醫生是林晚秋的產檢醫生,這時候還鬱卒地揉著自己被牆壁撞痛的肩膀,隨即皺眉無奈道:「白先生,我只是來給你送個檢查報告,你太緊張了。」
白沭北不是說要開始新生活?甚至連萌萌都不要了,可是他現在這樣……她不想自以為是地以為白沭北是不想拖累她們,她在白沭北心裏似乎還沒那麼重要,可是為什麼隱隱約約又覺得自己想的是真的?
林晚秋回家時萌萌已經在家了,見她進屋急忙跑過去幫她拿拖鞋:「媽媽你別彎腰,小心摔倒。」
簽字后的一周,白家來人接她去辦剩下的離婚手續,那是她那麼久以後第一次再見到白沭北。當時他已經坐在民政局的離婚辦理處了,他背對著她坐得筆挺淡然,她進門時他並沒有回頭看她,她自然也看不到他的樣子,只是機械地走到工作人員跟前。
她驚得噤了聲,接著,他的唇冰冰涼涼地貼了上來:「林晚秋,不許你這麼說自己。你再不好,也只能由我來說。」
林晚秋被他謹慎又糾結的模樣逗得好笑:「今天沒什麼特別的檢查了,不用陪著,我一個人就能應付。」
她稍稍偏轉過頭看了眼不遠處的小嬰兒床,確定孩子還在,這才暗自舒了口氣,虛弱地出聲:「林知夏?」
終究還是有著天生的優越感,白溍西並未覺得自己說這話有什麼問題。
護士和醫生們對她格外關照,林晚秋知道這都是因為白沭北的關係,開始林晚秋以為白沭北是不想怠慢了自己的親生骨肉,然而今天親眼看到他這樣,他怎麼還有心思安排她呢?
白沭北因為伸手拉那個孩子,方向感被破壞,等孩子離開后卻完全找不到身後的椅子,而這時候走廊的人實在太多了,他伸手便掀翻了匆匆路過的小護士手中的托盤。
白沭北一直扶著牆壁走到了走廊盡頭的窗戶那裡,林晚秋跟在他幾步之外,腳步放得很輕。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要跟著他,看著他清瘦的背影,已經沒有一點兒思考的力量。
她的話還未說完,他的手忽然覆了上來,因為她握住他指節的那隻手幫他確定了方向,他準確無誤地勾住了她的肩膀。
林知夏把帶來的湯碗遞進她手中,順勢握住她的手:「既然這麼在意,就去看看。知道了自己本該知道的,如何選擇就由你的心來做決定。」
難怪她之前一直疑惑為什麼自己產檢每次都大包小包的,而別人只是常規檢查而已……
在場的人全都愣住,白湛南不怕死地再次出聲勸他:「你進去也看不到啊,她這是剖腹產,要打麻藥的。你以為和順產一樣大呼小叫地嚎著你能聽見啊。」
「林小姐,你臉色不好?是不是不舒服?」
林晚秋站在病房門口,周圍的一切都好像靜止了,她眼裡只能看到那個修長挺拔的背影艱難地移動,手指一點點小心翼翼地往前探。
林晚秋搖了搖頭,笑著回答:「想孩子該叫什麼名字。」
劉醫生看他的眼神瞬時又加了一些憐憫,這男人英俊挺拔,即便失明了、腿上還有傷,站在人群里也依舊是醒目的那一個。
劉醫生的每句話都讓她心弦顫動,他居然為她做了那麼多……
她這麼做,白沭北也會更安心吧?
陌生到,她都不敢認,她都希望是自己看錯了——
白沭北沉重的心情微微有些鬆動,嘴角輕揚:「胡說和-圖-書,你小時候也很難看。」
司機挺著脊背回道:「是,三少都安排好了。倒是老爺那裡又在給您安排相——」
她畢竟是二胎了,倒是沒有很慌亂,還堅持走到了林知夏門口敲門:「林知夏,我好像羊水破了。」
答案不言而喻,白沭北這個男人向來都不好說服。
白沭北一直被司機攙著往林晚秋的病房走,到了病房門口白湛南忽然伸手把司機給拽了回來。老實巴交的司機還一臉茫然,白湛南沖他使眼色,話卻是對著白沭北說的:「哥,嫂子剛睡,人太多會把她吵醒,你自己悠著點。」
林知夏慢慢轉醒,抬頭看她:「醒了,餓嗎?」
林晚秋能感覺到他若有似無的敵意,從劉醫生那知道那些事情后,她便不難猜想或許白湛南這兒有更多內情。對方對她越冷漠,真相或許越難以承受。
可是顯然她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白沭北那天走後,再也沒來醫院看過她。
白沭北不說話,依舊繃著個臉。
林晚秋搖頭,病房裡只剩心電儀的滴滴聲,整個病房裡除了林知夏便只剩睡在沙發上的萌萌。沒有別人,一切都只是夢。
林晚秋便安心讓劉醫生檢查。
白沭北眉心擰得更深,也不知道是不是上次被程諾忽悠的,腦子一熱就說:「要是有危險,我保大人。」
那種感覺很奇妙,明明他的氣息是那麼真切,連他的吻都真實得可怕。
白沭北剛剛進了病房,敏銳地察覺到身後有人,可是已經來不及了,病房門倏地就在他身後合住,還發出一聲清脆的落鎖聲。
等看到白家的司機從電梯里出來,林晚秋急忙躲到了一旁的茶水間,她聽到司機有些含糊的聲音道:「先生您怎麼又抽煙了?醫生說了要少抽。我們先去找劉醫生,待會兒再去神經內科。」
孩子最後取名叫林惜諾,林晚秋希望他長大能做個真誠的、正直的男人。
白湛南想抽煙,打火機一動就被白沭北出言制止住了:「這是醫院。」
劉醫生便不多說了,她轉身欲走,白沭北忽然毫無徵兆地說了一句:「請劉醫生一定幫我保密,我要這些東西,只是想好好保留我孩子的成長曆程,或許有天我眼睛復明,能彌補一些缺憾。」
他離門口僅一步之遙,尚且能準確無誤地找准方向,可是門已經上了鎖,他焦急的姿態反而顯得狼狽慌亂,在黑暗裡摸索了許久也沒能找到門把。
劉醫生最後表情嚴肅地對林晚秋說:「宮口還沒開,但是羊水破了,剖腹產吧。」
白沭北的失明和神經有關?難道他得了什麼絕症?
林晚秋看著有些咄咄逼人的白湛南,輕輕合了合眼。
白沭北靜了靜,眉眼間暈了柔和的溫度:「不必,我剛才聽得很清楚。謝謝您。」
白湛南抽著煙,也忍不住說:「你不會是指望她那個繼兄吧?他倒是對她真好,可惜是個短命鬼。這麼想林晚秋還真是可憐,遇到的男人每一個——」
麻醉打過之後,林晚秋開始有些暈眩,腦子還是很清楚的,除了下身有些微微的麻痹感。
諾諾應該長得像林晚秋吧?兒子都像媽媽。可惜他看不到,兒子將來會長成什麼樣,他大概一輩子都沒機會見到了。
她再次開口,像是要給他信心一樣:「這樣的一個男人,讓我傷透了心,可是看到他不好,居然比讓我傷心還要讓我疼。白沭北,我就是這樣一個沒出息的女人——」
白沭北始終默不作聲,白家兄弟二人幾乎要暴跳如雷了,白溍西忍耐著壓低怒氣:「你是覺著過不了心裏那坎兒吧?沒事兒,林晚秋對你好,咱加倍補償她。我馬上安排給她哥配骨髓?這樣你也沒委屈她。」
這個吻並不美好,夾雜著咸澀微苦的眼淚,林晚秋不知道兩個人接下來該怎麼辦,和白沭北將來會如何她已經沒有勇氣幻想。
她多希望這隻是一個和白沭北長得像的男人,即使白沭北對她不好,即使白沭北不愛她,她還是希望他健健康康地生活在她看不到的地方。
「這間公司的幕後老闆是白湛南,難怪他們會主動向我伸出橄欖枝。」
他的指尖很涼,輕輕地擦過她的手背,他說話時沒看她,或許壓根不知道她在哪個方向,只是表情微微有些不耐煩:「謝謝。」
然而下一秒走廊那端更大的動靜讓她徹底地停了腳步,嘩一聲,似乎是護士手中的托盤墜地的清脆聲響。
她該怎麼解釋呢?再多的解釋現在似乎都顯得蒼白,她只是嘴角微微顫抖,啞聲擠出一句話:「我要見他。」
林晚秋忽然開始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了。
她聽到了他的聲音,她看到了他的側臉,那是白沭北,是那個驕傲不可一世的男人沒有錯。可是為什麼會這麼陌生呢?
時間過得極慢,他能聽到器械撞擊時發出的細微聲響,林晚秋太安靜了,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林晚秋驀地抬頭,驚訝得說不出話。
他心裏從未這麼難受過,可是這一切怨得了誰呢?
林知夏坐在夕陽的橙色餘光里,深邃的眉眼都微微模糊了,可是聲音卻異常溫和,有如拂面的微風:「林晚秋,我想白沭北離婚或許有些苦衷。他對萌萌那麼好,就是再渾蛋,也不會完全不管孩子。」
林晚秋克制著莫名想要擁抱他的衝動,用力吸了吸鼻子,開口問的卻是別的話:「白沭北,你愛我嗎?」
白沭北知道此刻想必有很多人在注視著他,那種被圍觀的羞恥感讓他神色微冷,卻還是倨傲地挺著脊背:「抱歉,給你添麻煩了。」
林知夏走後林晚秋一個人在病房待著,等諾諾睡著就自己看會兒電視,實在無聊的時候就小憩一會兒。
林晚秋看了眼面前眼神堅定的男人,那些亂七八糟的心思竟然神奇地慢慢沉澱下來,用力點了點頭。
林晚秋抬手擦了擦臉上的淚痕:「白沭北,我愛了你很多年。從你還不知道我是誰的時候開始,我就已經在愛著你了。」
有個https://m.hetubook.com.com孩子忽然摔在他腳邊,白沭北下意識想去扶他,手在邊上抓了很久才摸到孩子的小手。
眼前這個男人,林晚秋每次產檢他都會提前到,可是他只是待在醫生的休息室里不出來,等林晚秋走了還會問劉醫生要一份產檢結果的手稿。
林晚秋執拗地看著他的側影,視線早就模糊了,卻還是那句話:「你愛我嗎?」
她和白沭北的感情似乎總是有時差,他們之間缺少溝通,彼此更從未了解過,出了事,彼此不會想著相濡以沫共患難,這到底是該欣慰還是該悲哀?
她沒敢走遠,一直就在病房門口晃悠,害怕護士把孩子抱回來時病房裡沒人,醫院丟失嬰兒的新聞讓她心有戚戚焉。
除了不能再拖累她,讓她繼續照顧他這樣一個瞎子,他願意為她傾盡所有。
白沭北點了點頭,微微偏轉過身,對上一旁剛剛出言喊自己的中年女醫生:「劉醫生?」
白沭北手指緊了緊,臉上依舊沒什麼異樣:「不必,謝謝。」
「謝謝你。」白沭北嘴角彎了彎,在司機的攙扶下慢慢轉身朝電梯走去。
雖然很多事都和她預想的差不多,可是得到證實的時候,還是有些動容。
白湛南有些心虛地移開眼:「我哪知道啊,產婦的身體比較神奇吧。」
白沭北額頭附著了一層晶瑩的汗意,看樣子是急匆匆趕來的,他開口便是焦急的一句:「怎麼回事兒?她怎麼會好端端地發起燒來?」
林知夏那個工作福利待遇都太好了,尤其連陪妹妹待產這種事兒主管都准了他五天假,他就是再遲鈍,也該猜到了其中的不對勁。
他長什麼樣呢?
林晚秋和白沭北的關係便一直這麼僵持著,偶爾林晚秋會打電話過來,白沭北一次也沒接過。
接著屋裡便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林知夏頂著微微凌亂的頭髮,一張俊臉滿是焦急:「現在就去醫院,你先躺著。」
劉醫生斂了斂眉,如實回答:「每個手術都不可能零風險的。」
與此同時,林晚秋微弱的聲音帶著哭腔,輕飄飄地傳來:「可是我還是愛他,怎麼辦?」
白湛南嘴角再次掀起譏誚的笑,一瞬不瞬地盯著她蒼白的面孔:「可是你壓根沒發現,不是老大演技太好,是你從進門開始就沒正眼瞧過他。」
劉醫生把林晚秋和林知夏、萌萌三人留在了辦公室,她自己又急匆匆跑去院長辦公室找那個男人。
白沭北拿過一旁的手杖,啪一聲準確無誤地敲在了白湛南小腿上。
林晚秋被安排住進了特護病房,林知夏和萌萌趴在小床上一直逗孩子,林晚秋的麻藥還沒過,身體也疲累得一直想睡覺。
林晚秋屏住呼吸,耳邊嗡嗡地只剩下白湛南清冷的聲音。
他先是在林晚秋的病床前坐了一會兒,就那麼沉默地握著她柔軟的小手,感覺到她手指冰冰涼涼的沒有一點兒溫度,接著就把她的手包裹著塞進了自己衣服里。
白沭北似乎覺察到了她的視線長久地落在自己臉上,有人一直在無聲地注視著他,這種感覺讓他焦躁不安,他寒著臉微微扭過頭,避開了林晚秋的視線。
白沭北待了片刻,起身摸索著,低頭想親吻她的額頭,可是他看不到,吻輕輕地落在了她的鼻樑。
白沭北但笑不語,司機適時地接過劉醫生手中的東西:「麻煩您了。」
夢醒了,可是卻被無盡的孤獨感淹沒了。
「老大那天回去后,不顧醫生的叮囑,喝了很多酒。」白湛南說著,倒好像在欣賞她的反應,「就差喝得胃出血了,我這輩子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那樣。」
似乎真的只是為了辦那個離婚手續而已。
劉醫生還沒說話,白湛南就嘴角抽搐地揶揄道:「哥,你已經和林晚秋沒關係了,憑什麼發表意見啊。」
既期待孩子出生,又害怕孩子生下來。
林知夏看著她故作微笑的模樣,什麼都沒說,只配合地挑了挑眉:「我回家把新華字典給你帶來?」
下午病房裡來了人,是林晚秋打電話找白湛南來的,對方解了一顆西裝扣子,坐在她床前不遠的沙發上,表情冷淡:「我三點有個會議,你還剩一小時。」
他保持著俯身的姿勢,輕聲呢喃:「林晚秋——」
萌萌馬上要上小學了,牙尖嘴利的,白沭北含笑不語,只是腦子裡不時幻想著孩子的模樣。
林晚秋好笑地摸了摸孩子的小腦袋:「哪有那麼容易摔啊。」
白沭北垂在身側的另一隻手用力攥緊,胸腔的疼痛化作一股壓抑的怒氣,他騰地抬起手,一拳砸在門板上。
林知夏在陰影里注視著她,伸手幫她掖了掖被角:「想什麼?」
孩子哭得很響亮,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白沭北緩慢地蹲在她身前,手一點點確認著她的膝蓋有沒有破皮。
她微微嘆了口氣:「林小姐的預產期就快到了,身體非常好,白先生你放心,一定會母子平安。」
白湛南看她始終沉默地忍受著,也不想再為難她:「那次你帶萌萌回老家,他是帶病回工作的。本來不會出事的,不知道為什麼老大非要親自上陣解救人質,結果出了意外從五樓摔了下來,好在還有防護措施,但還是傷了腿,在醫院昏迷了大半個月。醒來就看不見了,腦子裡有血塊——」
白沭北的拳頭越握越緊,最後猛地轉身,他無法精準地對上她的位置,只是表情滿是自嘲的情緒:「愛又怎麼樣?林晚秋,我現在還有資格嗎?以前的我你都不愛,難道你要告訴我你喜歡現在這樣一無是處的我!」
林晚秋這一個上午都在走神,腦子裡全是白沭北,她甚至幾次衝動地想要跑去找劉醫生問問情況。
林晚秋本來有些鬱結的心情,也因為孩子懂事兒的模樣煙消雲散了,還有什麼比能和孩子生活在一起更開心的呢?
萌萌每周兩次的電話,成了白沭北的寄託,保姆有時也會向他彙報林晚秋和孩子的情況,比如諾諾晚上醒了多少次、林晚秋的身體恢復得如何。
https://m.hetubook.com.com林晚秋點了點頭也沒多猶豫,剖腹產術后不好恢復,其實比自然分娩還痛苦。可是為了孩子吃點兒苦也沒什麼。
劉醫生也糊塗了,既然這麼關心,見一見又何妨。
「先生,太太已經走了。」身後的司機適時開口。
林晚秋再也看不到他的眼睛,心臟卻依舊痛得厲害。
白湛南斂了笑,黝黑的眼底有壓抑的情緒:「你還會關心老大嗎?我以為你再也看不見他了。」
林晚秋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直到白湛南的聲音停住,意味不明地注視著她:「我一直不明白你為什麼不原諒老大,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更何況,他真的從未對不起你。和你結婚後,他和顧安寧的交往始終止於朋友之情,過去傷害過你的,他也在努力彌補。」
萌萌應該還不知道他失明的事情,和他聊天時倒是輕鬆又愉悅,還總是對他說起諾諾的情況:「你不知道諾諾有多醜!爸爸,他肯定長得不像你,我覺得也不像媽媽,是不是醫院抱錯了?就像電影里演的那樣。」
白沭北表情微滯,嘴角澀然地牽起:「我知道,我都知道。」
他心裏卻微微有些苦澀,只將臉頰貼上她的,說完剩下的那句話:「我愛你。」
他還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難受得幾乎想要衝過去牽住她的手,應該讓她知道,他還在的,他一直陪著她等著這個孩子出生。
親戚們早就與他們斷了來往,現在生病連個互相照應的人都沒有。
白沭北冷笑著打斷他:「我這種傷殘人士也有女人願意嫁?」
「我只是想陪著她——」
林知夏停了動作,把打開一半的食盒又緩緩蓋上,他背對著林晚秋站了一會兒,最後轉身看著她,眸色深沉:「林晚秋,我也有事要告訴你,和白沭北有關的。」
怎麼可能是他呢?這麼早,他來醫院做什麼?
他還是那副高不可攀的冷漠模樣,忽然就微笑著,一點點親吻她的臉頰,他還說愛她,可是轉眼就變了顏色,無情地將她轟出家門,洋洋洒洒地扔下一沓鈔票:「孩子已經出生了,你可以走了。」
他們很清楚,這男人倔強又倨傲,失明之後所有事情都要倚靠旁人,換作其他人他或許能安心接受,可是如果這個人是林晚秋……
林晚秋離他很近,近到清清楚楚地看到他眼下的烏青。
白湛南眉心微蹙,無聲地打量了她幾秒,隨即諷刺地笑出聲:「我還真不知道。」
林知夏看她一直執拗地睜著眼,輕聲安撫:「睡一覺。」
她起身準備回病房,不知道是害怕還是逃避,走路的動作都有些慌張。
為什麼要以這樣的姿態出現呢?
劉醫生還在嘆氣,看白沭北的眼神充滿了同情:「你對林小姐這麼上心,即使被發現又有什麼關係?」
林晚秋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向他的,每一步都好像費了極大的力氣,耳邊只剩自己紊亂的呼吸,心跳卻好像停滯了。
他英挺的眉峰擰得很緊,手還在空中無措地摸索,等終於觸到牆壁時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脆弱,再極緩慢地坐在椅子上。
白沭北挺拔的身形陡然僵硬,直到她平穩的呼吸又漸漸響起,他才一點點地鬆懈下來,額頭早就被嚇出了一層薄汗。
接下來白湛南說的話便和她猜測的差不多了,白沭北真的是不想連累她和萌萌,不想萌萌傷心,也擔心林晚秋想孩子,這才想了那個一舉兩得的方法。
林晚秋對他這副故意刁難的樣子視而不見,微微抬起頭來,表情認真嚴肅:「我想知道沭北的眼睛為什麼會失明。」
白沭北不知道旁邊這個人為什麼一直看他,但是這樣的人他遇到過很多次,或同情或好奇,或者還有憐憫,這是他最無法接受的。
司機抿緊嘴唇,過了幾秒才小聲嘟囔:「我覺得要是太太的話,肯定願意。」
白沭北的整顆心都是顫抖的,他愛的女人、他的兒子,而他看不到也碰不到,甚至不能讓她發現自己的存在。
「你要坐嗎?」白沭北忽然開口,手指攥緊扶手往邊上挪了挪,他嘴角有客氣的笑紋,說話很溫和,「應該還有空位。」
可是這個小傢伙,她不用擔心,這是屬於她一個人的孩子,誰也搶不走。她要讓他姓自己的姓氏,看著他一天天長大,聽他喊第一聲媽媽。
林晚秋也愣住了,院長一身風塵僕僕的樣子,身後還跟著劉醫生。
他說著又意識到自己可能要觸到白沭北的禁區,便再次緘口不言了。
白沭北心臟一緊,緊繃著脊背沒有回頭。
林晚秋的嗓子乾澀得厲害,她想說點什麼,可是腦子裡空白得不剩一個詞彙。
這話說出口,林知夏果然斂了斂神色:「那你有事兒打我電話。」
這個男人有多驕傲,她是再清楚不過了。
中途有護士進屋喊林知夏去給林晚秋拿葯,林知夏擔心萌萌一個人不安全也把小傢伙帶走了,等病房空無一人,白沭北才在司機的攙扶下悄悄走了進來。
不過這是院長親自安排下來的,劉醫生自然不好多問,她也並不希望這男人回應自己,只是想到他的身體情況,又忍不住問了一句:「要我再給你解讀下嗎?」
那個工作人員也沒有照例詢問太多,辦理手續的過程異常順利,整個過程白沭北都和她沒有任何交流。
林晚秋腦子裡閃過無數種可能,那些狗血的言情劇情節讓她越想越害怕,回病房時整個人都好像被人抽走了主心骨,直到送諾諾回來的護士喊她,她才回過神。
白沭北黯然地垂著眼眸,手指再次搭在了門把上,這個地方他待不下去了,一刻都忍不住了。這麼久了,心臟居然還會痛,聽她說這些話比她忽視他還讓他難受。
怎麼能讓她看到自己這副樣子?這麼不堪的他,他自己都接受不了。林晚秋就在他身旁這個認知讓他異常暴躁。
天氣越來越暖和了,還能聽到窗外嘰嘰喳喳的鳥叫聲,卧室里卻死一般沉寂,一地的藥丸和玻璃碎屑,到處都充斥著壓抑的窒息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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