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余怔了下，才搖頭笑：「星嫂不好做，不好做啊。」
拔牙拔牙，難道有提成咩？
她上車時，口齒不清地敘述了對昨日醫生的憤恨，和對今日值班醫生的醫德讚頌。易文澤拿過她的病例，仔細看了兩眼，又問了兩句醫囑，佳禾藉著自己不宜多說話的由頭，只隨意含糊而過。
肯定是文潤教的，她自從知道佳禾的事，就整天電話追著問，說是要八卦自己怎麼學會loli養成的。Loli養成？看來真是被老公寵壞了，整天呆在家裡就學這種東西，說不定倒和她有共同話題……
他挪了個位置：「坐吧。」
「謝了，」他坐下來攬住易文澤的肩：「真不知道天楚為什麼離婚，你整個一奇葩。我看這小姑娘都快貼你身上了，你還有心思玩兒手機。」
「我明天去成都，等回來再說。」她覺得連說話都困難了。
臨卡的人還在眼睛閃爍，他卻低頭看手機。
實在是因為，他剛才帶著帽子坐在角落，又是酒吧昏暗不明。現在一出聲，拼卡的那批人才看見這邊兒竟然……有易文澤。
他剛才坐下，老闆就問要不要盤幾個女孩過來，身邊好玩的自然樂得如此，倒是讓幾個女演員很臉黑……「易老師，我坐在你身邊好不好？」剛進組的一個女演員被人擠得沒地方，只能可憐巴巴看他。
她忽然想起，那天早上易文澤均勻完美的背影，就這麼進了洗手間……鼻子有些熱。完了，該不是跟了他之後，就落下病根兒了吧？她和*圖*書按著腮幫子，腦中忽然冒出了粉絲聯盟的一句話：『若得易文澤，必金屋藏嬌之』，立刻華麗麗囧了。
「是編劇。」他把酒杯放在了桌上。
肯定被嚇得不輕了，他隨手拿起酒，喝了口。酒不錯，口感黏稠柔和，其實那晚的酒更不錯，只不過阿倫總喜歡逗她，到最後弄得難以收拾。
女人感嘆了句，剛想說什麼，台上表演的那位已經閃過來，隨手摘下了易文澤的帽子：「怎麼樣，我剛才？」易文澤比了個很棒的手勢，低低一笑：「破音了。」那人大窘，本想坐下來，看了那年輕女人一眼，她立刻識相起身：「你們坐。」
本是七點抵達，卻一直延誤到近十二點。出來時，成都正是大雨。
「好了，一個男人和女人計較什麼。」他這才出了聲。
「怎麼了？」他慢條斯理地按下開關，開始拿起幾個藥盒看劑量說明。
然後整個人就靠著邊沿，當真是紳士的可以。
他站起來，想找個安靜地方回電話，卻不料身後一陣碎響，回頭看竟然是一地碎片，剛才坐在身邊的年輕女人竟用酒瓶砸碎了一面鏡子，四周人都有些傻，倒是那鏡子附近的一個男人臉色爆紅，看來喝了不少，晃悠著上前兩步：「怎麼著，就和你說兩句話，就不給臉了？」
他輕晃著酒杯，又看了眼手機，該不會摔壞了？
「你臉怎麼了？」他探身過來，捏住她的下巴讓她轉過來，佳禾沒料到這麼快就露陷了，只能齜牙咧嘴地ｈｅｔubｏｏk•com•ｃｏｍ拍他的手：「輕點兒，牙疼。」
手機忽然震了下，拿起來是佳禾：我在訂機票，什麼時候好？
該不是因為自己沒回那句以身相許，生氣了？
雖然他不喜歡熱鬧。
竟然自動關機了。
簡訊忽然進來：剛才……手機掉了。
可是吊鹽水誒，易文澤怎麼辦？佳禾想了下：「能先開點兒葯嗎？」
「不去行嗎？」俺來成都，不是為了去醫院的啊……
這件事似乎很嚴重，佳禾坐在窗台上猛吸氣，牙疼的心煩氣躁。端著手機琢磨，要不要再發個簡訊呢？不是今天已經回成都了？應該不是在拍戲啊。
有事先走，你們繼續，他交待了句，坐在一邊看戲的朋友忙站起來，連帶也比了個很棒的手勢低聲說，我破音了，倒是讓你小子震場了。易文澤似笑非笑看他，抬下巴指了下那女演員說，照顧一些。那人笑得隱晦，怎麼？開竅了？易文澤懶得和他多話，扔下一句有婦之夫要回去睡覺了，你看著辦吧。
「這麼嚴重，你不疼嗎？」醫生翹個二郎腿，覺得這小姑娘頗有意思。
這人是個北方人，說話乾脆利索，他忽然想起佳禾偶爾和家人打電話，飛快地說著北京話，就覺得那小舌頭真是厲害。
商務車？易文澤？這兩樣東西怎麼都不搭調。
等行李的人烏泱泱的一片，佳禾乘電梯下來時，暗自慶幸沒帶行李。因為雨大，大廳里人更是多，大多是拿著手機，或是電話或是簡訊，都是在等人。她拿起手機ｈｔｔps://ｍ•hｅtuｂｏoｋ•ｃom.cｏｍ，看了眼易文澤發來的車牌號，開始暗暗祈禱千萬不要太顯眼。
順利發送出去后，很久都沒有反應。
「牙疼。」佳禾憋了半天，也沒說出想說的話。
台上的大男人抱著吉他，壓低聲音，曖昧地贊了句成都美女不負盛名，台下立刻尖叫一片。他不禁搖頭笑，這小子還真是到哪兒都愛調侃。身邊的女人問了句，易老師今天沒用武替，聽說傷了胳膊？易文澤笑了下，不太嚴重。
豈料找到時，竟然是劇組的商務車。
最後還是開了葯。
「易老師，是女朋友？」身邊人問了句。
結局當然是無效駁回……於是她的探班旅程，先變成了成都醫院一夜遊。值班醫生邊搖頭邊說長了智齒，佳禾愣了下，指著自己那顆壞牙：「不是這個嗎？」那醫生又檢查了下，繼續搖頭：「就是智齒，長在你這顆牙後邊的，先吊鹽水吧。」
「太神奇了，你竟然也能開這種車。」她關上車門，低聲嘟囔了句。
不一會兒簡訊又回來了：好感動！就這個了！
那男人只差沒自倒杯酒賠罪，易文澤笑著拍了下他的肩，他立刻噗通一下坐回了原處。「這是賠償費，」他從錢包里摸出三千塊，遞給一旁鬆了口氣的老闆，「不好意思，都喝多了有些沒分寸。」M老闆忙推他的手，卻還是被他塞到了手裡。
……
「才女啊。」
一時劍拔弩張，臨近幾個卡的人都忙湧上前張望。
他嗯了聲：「我在給你燒水，一會兒吃藥睡覺。」www.hetubook.com.com
眼前晃過一個多月前的畫面，她舉著筷子，躊躇問自己炒得老了，要不要再弄別的菜。那個早晨，她幾乎全|裸著在被子里主動請纓，真是……從來都只懂放火，不懂滅火。
然後，徹底寂靜。
她險些淚眼婆娑，過了很久才蹭過去，拉了下他的襯衫。
佳禾翻了個白眼，昨天那個無良醫生竟然就順著自己說，要拔牙。
以至於蕭余回來時，見到的景象就是她微腫著半張臉，齜牙咧嘴對著手機笑……她走過去看她的臉：「不是去看牙了嗎？什麼時候拔？」
他不置可否，那年輕女人又艷羡地感嘆了句：「那天您的採訪我看了，我要是你女朋友的話，肯定會幸福死。」
回到酒店已經是後半夜，佳禾跟著他進了房，才捂著臉問自己的房間是不是隔壁，易文澤拿起礦泉水，擰開倒進水壺裡：「今晚沒有空房了。」
易文澤蹙眉看著，這個人不認識，應該是拼卡的。那男人身邊幾個人忙上前拉著，七嘴八舌說和個小姑娘計較什麼，男人倒是越勸越火，眼看就扯著袖子要上了。
必要時卻總要有些應酬，比如現在。有朋友從香港來M，正巧劇組回到成都準備媒體見面會，他自然難逃被拉來的命運。好在全程有老闆在陪，卡座挑的好，但總免不了引了些驚聲尖叫，易文澤特地把帽檐壓低，仍是奪了不少台上的好風光。
吃藥睡覺……她很沮喪地想著，原來大老遠來，就是換了個地方吃藥睡覺。下飛機以來連個擁抱都沒有……
他微微和_圖_書笑著：「她好像沒什麼太大反應。」
那年輕女人啊了聲，戴著美瞳的大眼睛更顯黑亮：「老師，八卦下，你女朋友是什麼人？這麼淡定？」
「易老師，你睡了嗎？」女人的聲音，很溫柔。
房間里悄然安靜下來，只有水沸騰的聲響，清晰得讓人煩躁。佳禾捂著臉，捅了捅他的胳膊，示意他去開門。
身邊也不知道是誰，發現隔壁也是個劇組，立刻提出拼卡，來往更熱鬧了。
昨天妹妹打電話過來，那邊兒有人在依依呀呀地叫uncle。小孩子軟糯的聲音總能讓人徹底放鬆，直到他開始吐字不清地問aunt在哪裡，才了些無奈，只好哄著說aunt還在北京忙，有空就去紐西蘭看你。
晦暗曖昧的光線下，手機上晃動著一個淚流滿面的表情。
果真。
易文澤沒回簡訊。
都說小別勝新婚，飛機一落地她就開始小心跳，小緊張，小雀躍。可真沒想到，見到第一句話竟然這麼……生活化。佳禾又不自主想起那句金屋藏嬌的話，更不自然了，想說些預先演習好的話來培養氣氛，才看見他彷彿在皺眉：「腫的這麼厲害，先去醫院看看。」
見面會是下午三點，他算了下時間，上網查好航班，才直接發了個航班號過去。
或者說，是喝醉了才敢說出來。
他嘴角溢出一抹淺笑，回了個簡訊：感動就不用了，明晚以身相許吧。
正是心裏亂七八糟時，忽然門被人輕敲了兩下，嚇得她手一抖，又碰到自己的智齒，齜牙咧嘴地看易文澤。半夜兩點？鬧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