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慕容絲絲的臉色由白轉青,由青變紅,又由紅至黑……最後,她終於崩潰了:「你他媽聽誰胡說八道,老娘今年才二十八,二十八好嗎!你才五十幾,你們全家都五十幾!」
「放心,這點傷死不了……」說話間,他忽然抓住我的手,這手很涼,涼得我心裏一驚,竟不知該說什麼,只好獃呆地望著他。他的臉色是如此的虛弱,沒有一絲血色,嘴唇蒼白,眼神也沒了往日的冷峻。
「你說什麼?」慕容絲絲的臉色當場就變了!
本想離開的我,此刻又猶豫了。
「別哭了……」昏迷中的公孫冽緩緩睜開眼,聲音微弱。
「姑娘若執意不走,休怪老朽不客氣了。」
「不過,我有條件。」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要撮合他倆,總得先見到人吧?可偏偏金元寶一直被霍達纏著脫不開身,而公孫冽就更像憑空消失了一般,已經好幾天不見人影了,他到底去哪兒了呢?我決定去找一找。
根據之前抽籤的循序,下一輪的比武的順序分別是:第一場——青蒼派對崇山派;第二場——御風山莊對峨嵋派;第三場——少林對天魔宮。
這修竹園裡種滿了許多青竹,我幾步躍過竹林,見到園中央修有一座竹樓,想必正是公孫冽的閉關之所。園外打鬥聲仍在繼續,聽得出老范快撐不住了。
這慕容絲絲都五十多了,論年紀都能跟公孫夫人以姐妹相稱了,沒想到心思還這麼活絡,連可以當自己兒子的公孫冽都想染指,噁心!
「喂,你不能就這麼走了啊!」我哭了,這個老女人,搶我的蛇就算了,竟然還把我防身用的小刀都一併搶走了,讓我以後怎麼抓蛇給我娘泡酒啊!什麼魔教,簡直就是強盜!
雖然金元寶及時出現救了我一命,但是我依然堅持不跟他回去,執意留在御風山莊繼續參加武林大會。為此,金元寶十分生氣。
「啊?」
不知道為什麼,這兩輪比賽下來,公孫冽一直未出場,全都是由御風山莊的大弟子——長允代為出戰。長允的功夫雖高,也經不起這麼多天的折騰,於是在面對峨嵋派首席弟子塵紅時,他倆足足打到傍晚,長允才僥倖勝出。
這妖女說話還真不要臉,什麼仰慕,什麼拜會,公孫冽可是我家金元寶的,你個老女人想都別想!我在心裏呸了一聲,不過還是沒膽子出去罵她。
「你問我嗎?」我用小https://m.hetubook.com.com刀挑著被切中要害,奄奄一息的小蛇,心裏盤算著這麼好的蛇,怎麼的也得用我娘最好的酒泡啊,不曾想慕容絲絲早已面如白紙。
他低頭,似乎再思考著什麼,過了好久,他抬起頭:「好吧,如果你真這麼堅持,就留下來吧。」
還不是為了你!不過金元寶那麼害羞,這話是不能跟他說的,於是我說:「是啊,我就是想見武林盟主,還想嫁給他呢!」
「此乃御風山莊重地,請閣下念在天魔宮的名聲,休再放肆!」公孫冽警告。
「我要留下來保護你。」
「真的?」我不敢相信金元寶竟然這麼好說話。
蛇!一條金黃色的小蛇,吐著信子,毒牙與我的臉僅半寸之遙。
恐懼驅使著我不住地往後退去,直到脊背貼上冰冷的竹門。
在前兩輪的比武之中,已經從所有參賽的二十四個大小門派中選出了六個門派參加第三輪比武,這六個門派分別是我們青蒼派、御風山莊、峨眉、少林、崇山派,以及那個全是一幫怪人的天魔宮。
其實,對於金元寶要留下來這件事,最高興的還不是我,而是青蒼派的那幫弟子們。他們一聽說金元寶要留下來,一個個高興得都跟撿了錢似的,特別是霍達,自從金元寶打贏了和風火門的那仗之後,霍達就視金元寶為青蒼派的大救星,簡直把金元寶奉若神明。
這番對話一落,兩人便雙雙出手,雖然慕容絲絲憑著一把雨傘,打鬥間不按常理出牌,但是老范顯然也不是個吃素的,一時間兩人打得難捨難分。
他盤坐在地上,目光直直地看著我,似乎在猶豫著什麼,過了良久,他說:「我……我不喜歡男人,你以後別亂想些有的沒的……」
「你知不知道留下來有多危險?」
「我天魔宮遲早獨霸武林,你一個小小的御風山莊算什麼?老娘今天看得上你,是你的福氣,你若乖乖從了我,我今天便放了這小賤人一碼,否則……」她的話說到一半,出其不意地揮了揮衣袖,一團金黃色的東西被拋了出來,落在了我的肩頭。
三言兩語,堂堂御風山莊的老夫人便被這看門的老者給打發回去了,我在一旁觀察了好一會兒,直到老夫人走遠了,才總算把事情理清楚了。
當然,也有例外。全青蒼派只有青山一人見了金元寶就躲,原因是hetubook.com•com金元寶上台救我時穿的那套青蒼派的衣裳,是打暈了青山再從他身上扒下來的。可憐的青山光著膀子在茅廁里蹲了好幾個時辰,差點沒給熏死。
「呵呵呵……小女子只是不小心碰了一片樹葉,沒想到就讓老人家發現了,看來這御風山莊里的高手還真是深藏不露呢。」說話間,一襲白衣飄然而至,老者口中的不速之客正是天魔宮的四大護法之一,慕容絲絲。別看這慕容絲絲長得一副妙齡少女的模樣,霍達說她至少已經過五十了,全靠旁門左道才維持容顏不老。
他沒有回應,雙眼緊閉,面如紙色,鮮血順著嘴角淌下來。
眼看著兩人越打越激烈,我開始糾結要不要進去通知一聲公孫冽,就在我猶豫不決的時候,忽然修竹園內傳出一聲巨響。
然而,就在我轉身準備離開的時候,看門的老者忽然大喝一聲:「何方人士,竟敢私闖我御風山莊禁地!」
我們相互盯著看了許久,他忽然無奈地搖了搖頭,放開我的手。
老者緩緩搖了搖頭。
「你剛才說我幾歲了?再說一遍!」慕容絲絲怨恨的看著我,一副要把我生吞活剝的樣子。
「怎麼了?你還哪裡不舒服嗎?」我回頭擔心地問。
「還愣著幹嘛,趕緊去叫人過來。」他說。
「五十……不是不是……四十……不是不是……三十……」最後,我終於忍不住說,「我都把你說小一半年紀了,你還想我怎樣啊大媽!」
幾乎是同時,公孫冽上前,將我一把擋在了身後:「既不逢時,閣下便請回吧!」
大事不妙,我也顧不了那麼多了,趁老范拖著慕容絲絲的時候,閃身跑了進去。
「回去!」屋裡傳出公孫冽低沉的警告,還伴著幾聲劇烈咳嗽。
「我要殺了你!」她不顧一切的向我襲來,被公孫冽一掌打在背後,應聲倒地,吐出一口鮮血,染紅了白衣,格外刺目。
這小子怎麼老跟我談條件?我說:「你說吧,什麼條件?」
「老人家若不是高手便最好了,可否讓小女子進去拜會一下公孫少俠。」原來這妖女是衝著公孫冽去的,我不由得擔心起來。
「公孫少俠好生見外,自從當日在誓師大會上一睹少俠的風采,小女子便對少俠念念不忘,不曾想今日來見,少俠卻這般絕情,真叫小女子好生失望。」這妖婦可真不害臊,連我都嫌噁心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話,她都能說得出來,真是讓人佩服佩服!
我扯了扯公孫冽的衣角,小聲提醒:「你別讓她騙了,她都五十好幾,能做你媽了。」
「咳咳……」身後傳來公孫冽的咳嗽,止住了我追出去的步伐。待我一轉身,剛才還替我出頭,生龍活虎的公孫冽已經支撐不住,直直朝我倒了下來。我一時接不住,同他一起跌倒地上,被他結結實實地壓在了身下。
「少莊主不便見客。姑娘還是請回吧。」
沒想到我竟然這麼快就暴露了,我嚇得急忙想站出去澄清,可步子還沒邁出去,就聽到空曠的院子里響起銀鈴般的笑聲。
長允勝出后,由於已快天黑,所以接下去的第三場——少林與天魔宮的比試,不得不延後到第二天舉行。
「當真!」
樂得清閑的我,決定趁這機會好好籌劃一下,該怎麼撮合金元寶和公孫冽。現在在我眼裡,他倆可真是越看越配啊,兩人不僅穿衣品味相同,用的武器也同樣是刀,再看身材樣貌,別說乍一看還挺有夫妻相的……總而言之,夫子說的「天造地設」,用在他倆身上應該再適合不過了。
公孫夫人一行所去之處令人格外熟悉,竟然就是我與公孫冽第一次見面的荷花池邊。當初沒能仔細觀察這地方,如今我才發現原來這地方是御風山莊的禁地,入口處還設著閑人莫入的標誌,也難怪當初公孫冽在那兒見到我時會對我拔刀相向了。
「你們給我記著,這個仇我一定會報的!」她最後說完這句,搶過奄奄一息的小蛇,躍身離開,消失在了竹林之中。
我偷偷跟進去,發現荷花池邊有一座別院,他們一行人到了之後,公孫夫人便詢問看門的老者:「老范,這幾天裡頭可有動靜?」
「夫人三思,少莊主此刻正在緊要關頭,你若進去分他心神,定會令他走火入魔,傷及經脈!」
「老人家不客氣,我怎麼能客氣呢?我慕容絲絲想見的男人,還真沒有見不到的!」
「我才十七……」我弱弱地糾正她。
我匆匆跑上竹樓,隔著緊閉的大門,朝著裏面喊公孫冽的名字。
「太好了,你沒死啊!」我激動地撲過去,緊緊抱住他。
「老人家這就是您不對了,小女子仰慕公孫少俠的威名,特意前來拜會,您怎麼忍心讓小女子吃閉門羹呢?」
「少莊主!」老范似乎預感到了,分心之際被慕容絲絲一m.hetubook•com.com掌打在胸口,噴出一口鮮血,險些摔倒。
靠,這麼大年紀還沒耳背,真是變態!我邊暗罵,邊解釋:「我沒說什麼啊,你肯定聽錯了。」
我鼻子一酸,眼淚就留下來了,我說:「公孫冽,你別嚇我,你這樣我好怕啊,大不了我答應你,以後都不纏著你了,你千萬不要死好不好!」
「你去死吧!」說話間,她手中的白傘已向我襲來,我嚇得急忙後退,閉上了眼睛。兵器碰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待我再睜開眼時,公孫冽的刀已出鞘,將慕容絲絲的攻勢擋了下來。
老者不語,做了個請的手勢:「夫人莫要多問,還是請回吧。」
從這些天的比武情況來看,少林作為武林泰斗,實力自然很強。但是天魔宮的實力也絕不容小覷,就剛打完的兩場來說,天魔宮幾乎是一上場,連真正的實力都還沒展現出來,就已經把對方門派給秒殺了。搞得餘下幾派全都膽戰心驚,深怕下場輪到自己倒霉。由此可見,明天少林對天魔宮的比武,絕對將是一場惡戰。
「不後悔!」
這就是金元寶的條件?我眼前一亮,他留下來我就有機會撮合他和小冽啦!求之不得呢!
就在我晃蕩著準備隨時放棄的時候,忽然見到公孫夫人領著幾個下人,風風火火地朝著一個方向趕去。雖然我最近很怕老夫人一口媳婦長,一口媳婦短的招呼我,但是好奇心還是驅使著我,偷偷地跟了上去。
但無論如何,所有人的意見都是一樣的:下一場比賽由金元寶代表青蒼派參加。
屋內靜悄悄的,沒有任何的回應。
我們那一場,金元寶贏得很輕鬆,才半柱香的時間,崇山派掌門已經被金元寶打下了台。至於第二場御風山莊對峨眉的比試可就沒那麼順利了。
「哦!」我急忙站起來,走了幾步又被他叫住了。
就在我貼上門的那剎那,門驀地開了,身體隨著慣性向後倒去,觸不及防地跌進了公孫冽的懷裡。我抬頭,正對上他的目光,他臉色蒼白,嘴角還殘留著扎眼的鮮血,但漆黑的眸子里卻又似乎閃動著某種與往常不一樣的情緒,是什麼呢?
金元寶的臉色一變,良久問:「此話當真?」
「你!」他頓了一會兒,語氣忽然緩了下來:「你就這麼想見武林盟主嗎?」
「哦!」我跑了出去。
「沒想到解決了外面的看門狗,裏面還有隻小老鼠。」身後驀地響起慕容絲絲尖銳刺耳的和_圖_書笑聲,我心下一驚,轉身見到一襲白衣的妖女早已站在了我的身後,她手中的傘殺氣凜人,看我的眼神鄙夷得就像看一隻隨時可以捏死的螞蟻。
但是惡不惡戰跟我又有什麼關係呢?自從金元寶代替我出戰之後,武林大會似乎已經和我沒什麼關係了,就連霍達這幾天都很少來煩我了,而是圍著金元寶團團轉。
「這是我花費十年心血養成的天下第一毒蛇——金信子,若被它咬到,雖然不會斃命,但是傷口會先潰爛,緊接著潰爛會蔓延到全身,最後,你的小情人就會變成一個毒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永生永世聽我的使喚!」她越說越得意,眼角都笑出皺紋了,「哈哈哈哈哈,怕了吧?能被我的金信子咬一口,也算你的小情人前世修來的福氣,要知道這金信子天上地下僅此一條,千金難尋……啊!你在幹嘛!」
「有你在,能有什麼危險的?」我死皮賴臉道。
這可怎麼辦?!
我慌了神,費盡全力從他身下爬出來,對著躺在地上的公孫冽大喊:「喂,你快醒醒啊!你不能死啊!」你還沒嫁給金元寶呢!
要在這偌大的御風山莊里找個人,著實有些不太容易,即使公孫冽是這裏的少主人,依舊沒有哪個丫鬟小廝知道他現在身在何處。
公孫夫人雖被勸住,但神色之間仍流露出擔憂,問:「依你之見,冽兒這次可能渡關?」
「快去吧!」他揮了揮手。
原來公孫冽不是失蹤了,而是在這別院里閉關修鍊啊,從剛才的對話可見,公孫冽這次閉關十分重要,卻又沒有十足的把握,不然老夫人剛才也不會這般著急。雖然我很想進去探個究竟,但是想到剛才老者的話,我決定還是不進去騷擾小冽了,免得出什麼岔子。
「姑娘過獎了,老朽不過是這修竹園中的看門老人,高手二字與老朽無關。」老范平靜看著慕容絲絲,並不慌張。
「不後悔?」
「明天三強便要決出,冽兒這時候若還不出關,下面的決賽可要出事了!不行,我得進去看看!」公孫夫人一臉焦慮地想要進去,卻被看門的老者一把攔住了。
「看來小女子來的不是時候,打擾了兩位的恩愛。」慕容絲絲的話打斷了我們之間的對視。
「不行,要回去你也得跟我一起回去!」這傢伙真快急死我了,我說,「你聽到外面的聲音沒?天魔教有個傢伙要來找你,看門那老頭快扛不住了,你得趕緊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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