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不念過往,靜然安好
第七節

一句「我們」,再清楚不過地和她劃清了壁壘界限。葉語諾垂下眼眸,是啊,她在為誰急?馮晉驍不領情,至於蕭語珩,姐妹親情這東西,她一點都不感興趣。
葉語諾抬頭,明眸灼灼,容顏如玉:「可晉驍不小了。」儼然一副當家主母的語氣。
握住圖圖肉肉的小手,葉語諾笑笑:「我只急我的圖圖什麼時候才能長大。」
金色的陽光透過落地窗在蕭語珩身上鍍上一層虛實不清的暈影,素白的長裙抹去了年輕女孩子骨子裡的活潑和張揚,那份超乎同齡人的沉靜端凝讓葉語諾覺得陌生。
「我們那個年代能吃飽穿暖就是最高追求,談什麼浪漫。以為像你們,一天天的就知道情情愛愛,膩歪死。」
直視她蘊含怒意的眼睛,蕭語珩展顏一笑,「我開玩笑的啊。」
一百零一次交鋒,蕭語珩頭一回佔上風。
「女人您也未必懂多少吧?我聽馮晉驍說奶奶從前常抱怨您沒有浪漫細胞。」
清俊的眉眼間不經意展露溫柔,馮晉驍寵愛地輕責:「惡人先告狀。」
我也覺得你該是有兒萬事足的,只是,你似乎對我們更為關注。是不是在你看來,我們在一起是偶然,分手才是必然?www.hetubook•com•com我該讓你稱心如意嗎?蕭語珩面上笑著,語氣里的尖銳之意卻不再收斂:「你說,等我和馮晉驍結婚了,到底是他隨我叫你一聲姐,還是我隨他叫你一聲嫂子呢?」
葉語諾神色淡淡地坐在對面的沙發上。她不說話,蕭語珩就只顧和圖圖玩,像是忽略了她的存在。沉默持續了很久,葉語諾才開口,聲音里有三分歉意,「我忘了你不喝魚湯。」
馮晉驍已到而立之年,被催促是情理之中。只是,你又何必非要強調是他的婚姻大事,是在表明與我無關?眼眸微垂,蕭語珩漫不經心:「國家不是提倡晚婚嗎,我才多大,不急。」
卻像一句廢話,沒有回應:「……爺爺那邊。」
偏頭看看孫子,老人的神情更加柔軟了幾分,轉而拍拍蕭語珩的手,頗為認真地安慰道:「我們家二小子才是不懂浪漫,丫頭你多包涵。」
時隔三年,這一老一小倒是沒有陌生感。聽著他們的對話,馮晉驍沉默微笑,沉穩俊朗的眉目,在薄薄光澤侵染下,柔和動人。駐足稍許,他放輕腳步行至近前:「爺爺,我回來了。」話是對馮老爺子說,手掌卻是撫上和-圖-書蕭語珩發頂。
蕭語珩正和圖圖搶玩具,聞言抬起頭來:「沒關係啊,反正馮晉驍愛喝。」我的喜好你忘了,他的口味你倒記得清楚。姐姐和嫂子,總有一邊是你的心裏天平傾斜的方向,我懂。
蕭語珩笑,語氣輕快:「好啊,那我過去了。」
「誤會嗎?」蕭語珩微微皺眉:「我怎麼越想越覺得你是故意的呢。」
葉語諾並不覺得好笑,她緩了一會,依舊難掩慍色:「就算你心裏記恨,我也能理解。」
蕭語珩帶著點小委屈地添油加醋:「他沒事就和我頂嘴。」
「快嗎?可是,總要照顧他的年紀啊。」
直視她的眼睛,蕭語珩不慌不忙地問:「你是在為我們著急嗎?」
馮晉驍不好再阻止,只是端過碗確認沒有刺才給她:「等會喝,燙。」
祖孫三人又閑聊了會兒,馮晉庭才回來。蕭語珩挽著爺爺的胳膊把老人扶到餐桌的主位坐好,表情愉悅地和姐夫開玩笑:「難得馮總準時下班,我以為九點前開不了飯呢。」
魚湯的插曲就這樣過去,席間祖孫幾人如同尋常人家一樣,邊用餐邊偶爾交談幾句,加上不愛吃飯的圖圖人來瘋似的一直搗亂要小姨喂飯,令一向清冷www.hetubook.com.com安靜的馮家頓時熱鬧起來。晚飯過後,馮晉驍和馮晉庭被爺爺叫去了書房。
葉語諾手一僵,才撫平被圖圖扯歪的披肩:「爺爺問起他的婚姻大事,你們,商量過了?」
「你們,這麼快就,要結婚了?」
馮晉庭的容貌有著和馮晉驍相似的稜角分明,不過相比馮晉驍被警隊磨礪出來的深邃硬朗,身居高位的馮晉庭更顯得溫和儒雅。此時說著話,嘴角還掛著淺淺的笑意,整個人看上去智慧而溫柔。
馮老爺子注意到他們的舉動,閉上眼晴假裝沒看見,惟有唇邊笑意,持久未褪。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曾經落荒而逃的小姑娘懂得不動聲色向她還擊了?懷中的兒子張著小手伸向蕭語珩消失的方向,以稚嫩的童音喚著小姨,葉語諾只一味陷在自己的思緒里,置若罔聞,直到房門被人從外面用鑰匙開啟,她的神思才歸位。
馮晉庭溫柔地摟了摟愛妻,才彎身抱起腳邊的兒子,在爺爺的左側首位坐下:「小姨子大駕光臨,敢不早回來嗎,餓著你,晉驍不得心疼啊。」
片刻都不停留,馮晉驍轉身往後院而去,錯過了葉語諾目光中沉重的失落感。
穿過迴廊來到別墅后幽靜的https://m•hetubook•com•com院落,梧桐掩映,鮮花綻放,院內搖椅上躺著一位精神矍鑠的老人,神態寧靜慈祥,他面前坐著的女孩子此時雙手拄著下巴,遙望天際。嘴角上翹,眉眼彎彎,微涼的晚風中,裙角飛揚,整個人看上去柔柔的,嬌嬌的。
馮晉驍自動自覺地抬手接過去:「也不怕燙,坐下。」然後在玲玲給蕭語珩送湯時伸手一擋:「她不喝魚湯。」
葉語諾聽出她的話外之音,端咖啡的手瞬間僵住,不悅浸染她眉心眼角:「你是對我還有誤會吧?」
馮晉庭見狀對爺爺說:「咱們老二轉性了,知道體貼人了。」
你,理解?蕭語珩深呼吸,直視她:「你是不是混淆了,我們倆個,是誰在寬容誰?」
看向在自己身旁施施然坐下的馮晉驍,蕭語珩無防備地笑開:「原來他隨您啊。」
「您這是赤|裸裸的嫉妒——」
「你!」葉語諾首次領教她的尖銳,一時語塞。
葉語諾神色一僵。
蕭語珩豎起手指表揚:「姐夫就是上道。」隨後跟葉語諾進了廚房,再出來時,左右手各端著一碗湯,一碗自然要先孝敬爺爺,至於另一碗——
葉語諾面色一滯,又瞬間揚起笑容:「你回來了。」
葉語諾臉上的笑意瞬間消褪和_圖_書,她終於支撐不住:「爺爺在後院。」
「你個小丫頭片子懂什麼,敢跟你爺爺談男人?」
「那是以前。」目光的落點是葉語諾沉靜溫婉的面容,蕭語珩說:「他現在改了很多。要不怎麼能把我哄回來呢,我那麼倔。」
「他應該的。」爺爺似乎對馮晉驍的反應很滿意,半真半假地命令:「珩珩還小,晉驍你平時多讓著點她。要是再把她氣跑了,你也不用回來了。」
蕭語珩趕緊從玲玲手裡湯碗,有些俏皮地說:「誰說我挑食啦,好東西我都吃。」
葉語諾轉身,就見一抹挺拔的身影雲淡風輕地走進來,兩人的視線在半空中相遇,然後他環顧客廳,在沒有發現某個身影后嗓音低沉地問:「珩珩呢?」
我們都已不再是當初的模樣,可終究還在一起,又怎能辜負這場得來不易的久別重逢?就這樣,不念過往,靜然安好。可好?
年輕女孩子燦爛的笑容,美麗得比陽光更惹眼。馮晉驍禁不住唇角上揚,輕輕握住了蕭語珩的手。她手心翻轉,與他十指緊扣。
從蕭語珩第一次來馮家,就深得馮老爺子喜愛,對於她的飲食習慣,老人家多少了解幾分,比如她偏好甜食,不能吃海鮮等等,聞言批評:「那麼瘦了還挑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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