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在人群中,我注視你
第六節

隨後幾天,馮晉驍參加了省廳的三次會議。坊間傳言,由於羅永採取自殘的方式迫使警方送他去醫院,而就就醫的機會越獄成功令省廳對特別突擊隊的能力有了質疑,尤其是身為警隊之首的馮晉驍,更是遭到了上級領導的責難,讓他限期破案,否則就要撤他的職。
樓意琳朝她撇嘴,換衣服去了。
「能到我們手裡的案子,都是艱難而關鍵的任務。為了完成任務,有時是需要我們實施近似自殺性的攻擊,以命相搏。這是執行任務時的——特別猛。也有隊員把這種不要命的行為視為——特別傻。」
她詫異地看了下時間:「提前下班了?」
集訓滿三個月考核時,包括柴宇在內的六名警員通過,成為特別突擊隊一員。
赫饒端起杯子,把整杯咖啡一口喝掉,然後像是絲毫沒被燙到一樣,只抱怨了句:「真苦。」蕭語珩想要阻止都沒來得及。
「你們中,最後留下的,所受到的軍事和心理壓力都將是常人難以想像的。所以,別說是現下這一點點輿論壓力,就是槍指著你的腦袋,誰要是敢給我打個顫,就馬上撕了臂章,退出警察隊伍。」
原本這樣算是機密的負面消息根本不可能流傳到外面,可不知出於何種原因,通過什麼渠道,似乎搞得G市人盡皆知,甚至給人一種街頭巷尾都在議論和批評馮晉驍的錯覺。
話至此,馮晉驍停了下來,一秒兩秒五秒的沉默后,在柴宇的帶領下,全體警員扯著嗓子一字一句喊道:「特別苦,特別猛,特別可怕!幹掉敵人,幹掉敵人,幹掉敵人!」
她立m.hetubook.com.com即把音量打開。
樓意琳不屑地批評:「警察了不起啊,拽得二五八萬似的。」
赫饒失笑:「師父遇上你,真的是喜憂參半。」
「每一個,」他抬手指著身旁陸成遠右臂上那枚特殊的臂章,「能夠配戴上它的人,都該具備獨當一面的能力,成為犯罪份子眼中的『陸上猛虎』。這就是外人眼中的——特別可怕。」
蕭語珩坦言:「和他在一起的感覺,特別到位。儘管每次吵架時,恨不得卸了他。」
赫饒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微笑:「這次的案子算是我們警隊組建以來最棘手的一起,不過頭兒的狀態卻是前所未有的好。看來你們最近不錯。」
蕭語珩出言打斷她:「閉嘴。」
這世上本沒有傻瓜,只有在愛情里心甘情願做傻瓜的人。
惟有特別突擊隊,對此卻完全沒有反應,依然一如平常的訓練。
赫饒抬手揉一邊的太陽穴,投向窗外的目光與語氣一樣,沉沉的:「八年,我把這一輩子的一廂情願都用完了,好累。」
而她赫饒,是傻瓜之最。
馮晉驍捻熄了指間抽到一半的煙,微微一笑:「我說是的話,你有什麼想法?」
話音剛落,就有同批受訓的隊友接話:「那有什麼辦法,誰讓咱們是警察呢,老百姓眼裡,就得無所不能。」
蕭語珩沒有接話。目光牢牢地鎖定電視屏幕,不無意外地,很快就見馮晉驍出現在畫面里。他與兩位身穿警服的中年男子從醫院里走出來,站在一輛警車旁。
「機上一名孕婦早產,航班中途返航。重新起飛,https://m.hetubook.com.com換機組了,我就和琳琳一起回來了。」蕭語珩邊說邊進了卧室,換上居家的裙子出來,坐到馮晉驍身邊,調侃:「不會真如外界所傳,馮隊被停職了吧?」
然而,參加集訓的新隊員卻缺乏老隊員的淡定。消息傳開后,他們開始私下裡議論。尤其是柴宇,在見識了赫饒的本事暗下決心一定要扛到最後成為突擊隊一員后,聽聞外界對他視為偶像的馮晉驍的種種言論,有些義憤填膺:「真以為破個案那麼容易?現在的犯罪份子都是高智商,誰會坐等你來抓?都是群站著措辭不腰疼的。」
蕭語珩看著面前這個堅強又倔強的女子,問她:「那你遇上我哥呢,是福是禍?」
樓意琳見她目不轉睛地盯著電視,感慨:「還是你們家驍爺搶境,一個側臉都那麼帥。難怪你死心踏地呢,換我遇到這麼有型的也難……」
新聞的最後是羅永的通緝令,蕭語珩才知道,在機場挾持她的人是在逃六年的毒販。針對其越獄事件,省廳限期揖拿。
這時,低沉的男聲在身後響起:「因為我們這是特別突擊隊,就要能常人所不能!」
蕭語珩隱隱感到不安。悄悄問赫饒,那個女人竟也守口如瓶,只安撫她:「沒事,聽師父的話就行。他那個人,除了愛死扛還有點大男子主義外,智商身手什麼的,」赫饒朝她豎大拇指:「No.1。」
她用最美好的八年時光,暗戀一個人。卻在那個人正視她時,退縮。
記者不知被誰推至警戒線邊源部位,為了獲取獨家,他探身向正向hetubook.com.com手下交代工作的陸成遠,伸長了手把麥克風遞過去,不怕死地進行採訪:「請問這位警官,羅永之所以被送往醫院,是由於在審訊過程中警方採用不正當的方式造成,還是他自殘?這是不是一場有預謀的劫獄事件?」
儘管馮晉驍什麼都不說,可對於他此時面臨的形式的嚴峻性,蕭語珩又怎會一無所覺?只不過他不願意她過問,蕭語珩也就乖乖聽話,盡量照顧好自己,不給他添麻煩。
報道還在持續,但再沒出現像之前那位記者那樣口無遮攔的採訪,只是在記者們終於有機會接近馮晉驍時,面對眾人的「請你談一談對此次事件的看法」時,他依然是採取慣常沉默的態度。惟有在他身側的陸成遠,以及赫饒,邊為他格擋開欲靠近的人辟出一條路,邊異口同聲地回應:「無可奉告。」
「好。」馮晉驍看著面前一張張年輕堅毅的面孔,「我等著你們!」鏗鏘有力。
「如果抱怨能破案,我們就不必像傻子一樣在烈日下訓練。要想不被質疑,就得拿出本事來,除此之外,所有一切就是零。不要讓我覺得派來操練你們的人,以及花費的時間和精力都是浪費。更不必為我,或是隊里任何一個人遭到的質疑或批評感到不平,因為我們,不需要!」
「神人啊,能無所不能?」柴宇為警隊不平:「限期破案限期破案,說得輕巧!誰傻啊,明知道警方布了天羅地網要抓你,還頂風上。人家就貓起來躲著,讓我們上哪抓人去?」
蕭語珩從機場回來,馮晉驍居然在家。
在落地窗前躺椅上休息的馮晉驍和和-圖-書她是一樣的動作,抬腕看了下表,他不答反問:「怎麼這個點回來了?為什麼打我電話等我去接你?」暗巷遇襲之後,他一直對蕭語珩的出行格外注意。
蕭語珩雙手搭在他胸前,整個人半趴在他身上:「那我就馬上休療養假,然後我們去度假。」她盤算著:「你的身份,不能隨意出國,去古城一趟總沒問題吧,住古城客棧?」
「你現在的堅持和當年我與馮晉驍分手時的心情一樣。唯一的區別是,馮晉驍還是六年如一日的情商低下,他卻不再是從前的蕭熠。」蕭語珩盯著赫饒透出英氣的眉眼:「赫饒,不要放棄,只差一步,就一步。」
蕭語珩應聲抬頭,就在休息室的電視屏幕上看到了陸成遠。
提到蕭熠,赫饒臉上的笑意褪得一乾二淨。這個問題,她從來沒想過。
知道赫饒一向最不喜歡咖啡的味道,如果不是為了提神一般不喝,蕭語珩已經加了雙倍的糖。可她還是覺得苦。是心苦吧,蕭語珩都覺得自己自私了,可她真心不希望蕭熠與這麼好的女人失之交臂:「為什麼不肯見他,連電話也不接?等了這麼多年,他終於從過去走出來,你卻要放棄了?」
蕭語珩並不知道那兩個人一位是市公安局長,一位是省廳的領導。只注意到鏡頭裡的馮晉驍神情緊繃,除了偶爾點一下頭,自始至終沒說一句話。
鏡頭轉回到案發現場,市醫院大門口已拉起了警戒線,多輛警車停在周圍,數名全副武裝的警察嚴陣以待。由於外圍有許多群眾圍觀,為避免造成交通堵塞,交通警察也已出動。
馮晉驍穩步走過來,以目光逐一掃和圖書過眾人:「這裏的每個人,都不可能成為神,更不可能無所不能。但是,」頓了頓,他看向訓練場右側生龍活虎般訓練的老隊員們,收回目光後繼續:「身為特別突擊隊一員,就要有特別的樣子。所謂特別,不是外人眼中的特別風光特別牛。」
透過半合的房門,蕭語珩看向裏面對陸成遠部署工作的馮晉驍,覺得專註于工作的他,那微微鎖眉的樣子,特別性感。
「由於我們執行的任務都是高風險作戰,才要通過嚴酷艱苦的訓練篩選出自身素質過硬的警員,這就是訓練時的——特別苦。」
這天下機后,蕭語珩一直在心裏琢磨要不要推波助瀾一下,把赫饒約出來,給蕭熠製造機會。還沒思考出結果,就聽樓意琳嚷嚷:「這不是那個討厭鬼嘛,居然上電視了?」
受訓警員聞聲回頭,就見穿著訓練服的馮晉驍站在不遠處。年輕小夥子們立即自動自發地整隊站好,精神抖擻地敬禮。
陸成遠聽到他說「不正當方式」幾個字瞬間變了臉色,倏地望過來,盯了這個初出茅廬的傢伙一眼,抬手就把他麥克風上的電視台標誌撕掉,語氣不爽地命令手下:「清理現場!」他話音剛落,畫面再次被切換。
電視畫面切換成一位看上去年紀很輕的男記者,舉著麥克風,語速略快地報道:「根據現場目擊者介紹,當時有將近百餘人拉著條幅蹲守在醫院大門口,下午兩點三十二分左右,當警方的車輛駛近,他們如同有組織一樣一擁而上,把兩輛警車圍得水泄不通。大約五分鐘左右,警方把人流疏散,近日落網的犯罪嫌疑人羅永卻已失去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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