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屈簡露齒一笑:「那我們可以試著交往啊,說不定交往交往著就處出感情來了啊!」
故事雛形就這麼定了下來,連女主角也有了,所缺的只是時間,《山河歲月》的同名小說還沒寫完,離交稿日期尚有兩個月,但是尤佳並不想等到快要交稿時再匆匆忙忙動筆,而現在又多了一個新的構思,可以預見她的未來將會有多麼忙碌了,她現在要做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而之前浪費的時間又太久,現在只能加倍補回來。
尤佳點點頭,巫可可確實是一個非常能吃苦的人,當初《山河歲月》大熱天下連拍一個小時的外景,所有人都快曬暈了,女主角和女二號早就叫苦不迭,而且動輒就要休息一下,但巫可可咬咬牙竟然堅持了下來,一句苦也沒喊過,而且她的演技也不錯,起碼比女一女二都要更快入戲,只除了不是科班出身這一點,其它無可挑剔。
他話剛落音,旁邊就冒出一個聲音:「不好意思,她有男伴了。」
兩人上了計程車,又一路到達尤佳幫巫可可訂好的酒店,拿好房間卡號,尤佳就跟巫可可一起上了酒店七樓。
作為一個演員,巫可可經常需要天南地北地跑,就在昨天,她還在另外一個劇組趕完最後一場戲,然後搭上飛機匆匆飛過來,正好時值國慶長假,尤佳乾脆就到機場去接人,以盡地主之誼。
直到一道香風直接撲入懷中。
對方是個剛踏入圈子不久的演員,沒有那麼多老成和世故,身上還帶著一些青澀,劇組將她安排給屈簡當女伴,她就老老實實一直跟著屈簡,眼下看不到屈簡,就有點無措了。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抱著她的巫可可直接撅起紅唇親了尤佳響亮的一口!
尤佳:「今晚的酒會,你想好要怎麼表現了?」
「這種酒會我來過幾次,如果尤小姐沒有男伴的話,不如由我臨時充任一下,帶你到處走走,給你介紹一下?」
這傢伙是怎麼混進來的?
尤佳不知道要怎麼安慰她才好,只能將她抱住,輕輕地拍著她的肩膀。
尤佳是跟巫可可一道進場的,進場之後巫可可就像小蜜蜂一樣四處去尋找美味的花朵了,尤佳則轉到角落的餐桌邊上,拿了杯香檳,淺淺一啜。
過往路人紛紛對兩個相擁相吻的女人投以意味深長的曖昧眼神,有的人甚至已經拿起手機開始抓拍了,說不定很快就會出現「機場驚險二女擁吻玩百合,其中一人疑似演員巫可可」之類的微博了。
章先生道:「你不是港島的演員吧,我好似從未見過你。」
尤佳蹬蹬蹬直接被撞得退了好幾步,差點沒坐m•hetubook.com.com地上,然後又被緊緊抱住。
頒獎典禮的座位不少,但像巫可可這樣在港島既無根基又無人脈,也不是內地一線的演員來說,是根本要不到邀請函的,所以當巫可可知道尤佳竟然記掛著自己,還從屈簡那裡要來頒獎典禮的入場券,激動得差點在電話里就哭出來了。
沒有自我介紹也沒有正面回答問題,不過對方並不以為意,他伸出手:「我姓章,鄙名昆德,從事地產業,能知道你的芳名嗎?」
她擔心巫可可會反對,所以說得有些保守和謹慎,誰知道巫可可聽了她的話,立馬就眼前一亮:「好主意!不過幹嘛要重新杜撰人物,以我為原型就好了啊,你只管寫,想要什麼素材就來問我!我只有一個要求,把那個劉導塑造成大大的反派,一定要把他寫得壞得冒油,往死里虐!」
尤佳覺得很奇怪:「這圈中那麼多漂亮的女演員,難道你就沒有碰上一個怦然心動的,為什麼偏偏是我?」
這對於屈簡來說是意外之喜。
尤佳吃了一驚,再看她的臉色,並不像是在誇大其詞或者故意逗自己玩。「出了什麼事嗎?」
尤佳橫了他一眼:「這個馬屁拍得太不真實了。」
緊接著,柏澤的大頭陡然進入在尤佳的視線。
不過當他上去領獎的時候,尤佳她們坐在觀眾席上,自然是賣力鼓掌為他歡呼。
尤佳回握:「尤佳。」
港島回歸這麼多年了,像這種盛大的酒會,一般都會是中港人士雲集,這就更成了許多人拓展人脈拉攏關係的最佳場合。
屈簡:「那你覺得我這個人怎麼樣?」
金紫荊節是港島一年一度的國際電影文化盛會,內容包括當紅巨星走紅地毯,優秀電影參展播放,國際電影交流,各種各樣的酒會,以及其中最引人矚目的重頭戲——頒獎典禮,就連尤佳這種先前對娛樂圈不太關注的人也久聞盛名。
頒獎典禮之後的酒會是壓軸戲,混得好的希望能在酒會上跟某個名導交流交流感情,說不定能由此得到一個得獎賣座的好劇本,又或者跟那些豪門名流們攀上關係,藉此躋身上流社會,混得不好的諸如巫可可這樣的,就更希望能夠在酒會上得到別人的青眼,就算不是導演,能和影帝影后之類的攀上關係,說不定下部戲人家還會提攜你在裡頭演個小角色呢。
「無論做什麼工作都不可能隨心所欲的。」尤佳安慰道。
屈簡跟著尤佳躲在角落裡,看上去倒像是兩個人一起在說悄悄話。
兩天後,尤佳跟巫可可赴港島參加電影節和頒獎典禮。
以對方的個m.hetubook.com.com性,屢敗屢戰的可能性會更大。
屈簡:「有好感嗎?」
尤佳哭笑不得。
她的笑容已經徹底消失,臉色看上去並不太好。
杜里安是在美國出道的華裔知名導演,經由他手的商業大片數不勝數,他的名字基本上就是票房的保證,多少人想要在他的電影里露一面而未可得,想要被他潛規則的女演員更是勾勾手指就有一堆,巫可可再厲害,尤佳也不認為經過一次酒會,對方就能對她印象深刻,但本著不去打擊她的原則,尤佳對這番豪言壯語不置可否。
她是一個性格外放張揚的人,有著典型東北妞的豪爽,心情激蕩的時候說話就有點語無倫次。
屈簡今天被安排跟那部電影里的女三號一起組合入場,因為工作相關,他也不好推辭,只能讓尤佳和巫可可他們先行入場。
他雖然出道兩年,但在圈內來說僅僅只是新人,能夠獲得這個成績已經算是非常耀眼了,現在不比從前,競爭激烈,人才更多,外表出色又有演技的新人比比皆是,要出頭難於登天,屈簡一個新人獎,就足以讓巫可可羡慕嫉妒半天了。
「……」尤佳一頭黑線,發現自己竟然被一個女人給非禮了。
尤佳抽了抽嘴角。
尤佳吃驚:「怎麼會這樣?導演怎麼說?」
尤佳:「這些煩心事就暫時不要管了,既然來了,就好好玩兩天吧,後天我們還要去參加頒獎典禮呢。」
「人逢喜事精神爽,我猜他一定會趁機找個機會向你表白,是個人都能看出他對你有好感。」掌聲的間隙,巫可可對尤佳如此道。
巫可可對這份事業之熱衷,尤佳是看在眼裡的,她也不認為這一次挫折就會讓巫可可一蹶不振。
尤佳笑道:「我不是演員,只是陪朋友過來玩的。」
屈簡:「達到能夠談戀愛的喜歡程度了嗎?」
屈簡這次並沒有白來,或者說,他所在的那個電影團隊,在這次頒獎典禮上獲得了大豐收。
「她去洗手間了。」屈簡苦笑。
尤佳:「好像……沒有。」
巫可可嘆了口氣:「老實說,如果不是你打電話給我,我估計就快要混不下去了。」
她越說越氣,忍不住哭了起來:「佳佳,你不明白,那些科班出身的演員,有學校,有老師,有同學,有同屆,還有他們的師兄師姐師弟師妹,這些都是人脈,說不定有些運氣好的還會碰上背景更加強大的靠山,但是我呢,我知道自己什麼都沒有,所以我付出比他們還要多十倍的努力,總應該有點回報吧?《山河歲月》這部戲我真的投注了很大的心血,可現在全沒了!」和*圖*書
「當一個演員真不自由。」尤佳同情道。
她不知道屈簡早已表白過了。
第一天的行程她們是沒法參与的,當天會有不少巨星雲集,走星光大道,接受媒體採訪,除了指定媒體和受邀的嘉賓之外,其他的人很難進去,不過巫可可並不失望,因為屈簡給她們的入場券,除了頒獎典禮之外,還可以用來參加其後一場壓軸性的盛大酒會,據說到時候許多演藝界名流也同樣會出席,今年可能還包括了一些具有國際影響力的導演和電影投資人。
巫可可:「到了酒店再說。」
尤佳還沒想好要怎麼回答的時候,屈簡的女伴就從洗手間回來了,正到處張望,尋找屈簡。
對她的決定,尤佳表示贊成,然後道:「昨天聽了你那些話,我萌生了一個想法,希望能夠將你所經歷的這一切寫成一個故事,名字就叫《圈中男女》,當然,經歷會參考你所說的那些原型,但是人物我都會重新杜撰,你覺得如何?」
相比之下,巫可可則自由得多,她先到G市來找尤佳,再跟著尤佳一塊去港島。
尤佳有點輕微的臉盲,機場來來往往的人實在太多,站在那裡看著看著,她就看暈了,眼睛快要變成蚊香狀。
尤佳繼續自由地到處徜徉,這裏走走,那裡逛逛,吃點東西,聽點八卦,偶爾某影帝周圍圍了一圈人,她也在邊上站了一會兒,聽了點圈內的行情。
尤佳現在臉皮已經很厚了,不過當面聽著別人對自己的讚美,她仍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屈簡冤枉:「我什麼時候對你油嘴滑舌過啊?上次我對你說的那些話,你考慮得如何了,我是認真的,並不是在跟你開玩笑。」
巫可可冷笑:「劉導說這是劇情需要,但我知道,這是因為片子要壓縮在四十集內,但他們又不敢得罪男女主角,所以只好從我身上下手,把我的戲份剪個乾淨,那我大熱天拍的那幾場戲不就成了笑話嗎!我辛辛苦苦地拼搏奮鬥到底是為了什麼,難道就因為我沒有一個比他們強硬的靠山嗎!」
屈簡沒有辦法先到G市來找尤佳,因為這次他所在的那部電影入圍了最佳影片獎,劇組裡還陸續被提名了最佳攝影,最佳男女主角,最佳新人等等,所以屈簡要跟隨整個劇組行動,得直接飛往港島去會合,只能先將入場券寄過來,然後又跟尤佳約好在港島見面的時間。
然後,她就被搭訕了。
被稍微一轉移話題,巫可可的注意力果然馬上就變了:「聽說明晚杜里安導演也會出席,我一定要好好把握這個機會,起碼讓他記住這個名字。」
「親愛的佳佳,我愛和_圖_書死你了!」
屈簡見狀,只好匆匆跟尤佳說了一聲,然後過去跟自己的女伴會合。
「HI,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裏,你的男伴呢?」
尤佳扭頭一看,一個端著酒杯的中年人正朝她笑。
巫可可:「不不,佳佳,你不知道我接到你的電話時有多麼感動,你這張入場券對現在的我來說實在是太重要了,謝謝你,謝謝你!」
「佳佳,你今天真的很漂亮,我還從沒見你穿得這麼正式呢,比起場中許多女星也不遑多讓了。」
尤佳沒想到自己也有被搭訕的一天,尤其是在這麼一個美人遍地的場合,心裏有些哭笑不得:「我的朋友正好有事。」
巫可可:「我決定了,那個導演那麼對我,我就更加要留下來,以後一定要讓他後悔對我的所作所為。」
原來不是圈中人,章先生恍然,難怪氣質上也不像。
尤佳:「我原本還擔心你抽不出檔期過來呢。」
屈簡:「如果感覺可以解釋得清楚的話,世上哪裡還有那麼多無緣無故的愛?如果非要描述的話,那應該是我跟你相處的時候覺得很愉快吧,沒有一個女人能給我這樣的感覺。」
那部電影原本就是內地與港島的合拍片,用了不少港島演員,其中主演還是港島老牌影帝,劇情雖然略顯老套,但在有了好導演和好演員之後就立馬提升了不止一個檔次,除了拿下最佳影片和最佳男主角之外,連屈簡也因為在裏面的出色表現而得了個最佳新人獎。
饒是如此,現場也不可能有人專門盯著她糾結她的衣服是不是上次在哪裡穿過,能享受這種待遇的只有那些被媒體盯住不放的女星們,八卦周刊會根據女星的穿著來判斷她們最近是不是落魄,是以就算沒有外來贊助,許多女星也不得不咬緊牙關購置衣服,以便每次出席公共活動都令人耳目一新,每次巫可可向尤佳講述這些花邊內、幕的時候,尤佳就慶幸自己還好不混娛樂圈,這種外表光鮮內里打落牙齒和血吞的生活實在是太虐了。
也就是在這種時候,巫可可才會卸下一切明媚的面具,趴在她肩膀上嗚嗚大哭:「開拍前我沒少給那些人送錢送禮的,還陪飯局陪笑,能做的都做了,可到頭來還不如人家一根手指頭,我不想當演員了,我想改行!」
別人都在忙著交際攀關係,或者被交際被攀關係,唯獨尤佳成了閑人一個,啥任務目標都沒有,純粹就是來玩的。
「可不是,我喜歡演戲,可並不喜歡這種場合。」屈簡嘆了口氣,「如果讓我選擇,我寧願跟你去吃三十八塊一大鍋的水煮魚。」
尤佳:「嚴格說起來也不是我的功https://m.hetubook.com.com勞,你應該謝謝屈簡。」
聽了她的話,加上自己也發泄得差不多了,巫可可抽抽鼻子:「我想吃腸粉,雙皮奶,艇仔粥,蛋撻,蝦餃。」
尤佳趕緊把人一扯,快步往外走去,一邊回頭教訓:「你這是發什麼瘋,中彩票了?」
巫可可:「你也知道,我之所以能在《山河歲月》出演女三號,是走了關係的。但圈子裡誰不是這樣,我總以為只要我努力,就肯定會有出頭的一天。」
尤佳這個想法純粹是靈機一動,以巫可可這幾年的北漂經歷,完全足夠寫成一本厚厚的娛樂圈狗血史了,如果有精彩的文筆,不愁這樣一個故事會沒有人看,更重要的是,她希望能夠把巫可可的故事寫出來,讓更多的人了解這個圈子,也把巫可可這些人的努力記錄下來,說不定幾年之後再回過頭來,她會覺得自己現在所吃的苦都是值得的。
果然不出所料,在大吃大喝了兩頓,又狠狠睡了一覺之後,隔天尤佳再次見到巫可可的時候,後者又是那個明媚張揚,鬥志昂揚的巫可可了。
尤佳想了想,點點頭。
「你今天真漂亮!」屈簡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冷不防嚇了尤佳一跳。
尤佳:「很不錯。」
巫可可:「我早就說過他對你有意思,你還不相信,你別看我們一起拍《山河歲月》,其實各個主演配角之間也不見得私底下多麼熟稔,要不是衝著你的面子,他肯定不可能給我入場券的。」
一進房間,尤佳就問:「到底出了什麼事?」
「你的女伴呢?」尤佳咦了一聲。
對方長相併不算難看,只是中年發福,西裝也掩不住凸出的小肚子,連帶兩頰的肉也跟著鼓起來,臉上常年帶笑,一看就是商人。
巫可可:「你還記得我連拍一天外景的那幾場戲吧?前幾天我才知道,片子最後剪出來的時候,我在裡頭戲份最多的那幾場戲都被剪掉了,說是女三,實際上快跟友情客串差不多了。」
屈簡足夠義氣,縱使他大多數時候必須跟著劇組的行程走,但聽說尤佳她們要來,他仍然抽空請了半天的假跑來接她們,又帶著她們去吃飯逛街,當然,吃飯是尤佳買單,這是早就說好的了,為了表示對屈簡在上次尤佳小說過稿時從中出力的感謝。
尤佳依舊穿著上次去拍賣會上穿過的那身裙子,她不認為自己需要為了這個酒會專門再去購置一身衣裳鞋包,說白了她又不是圈內人,僅僅是過來湊熱鬧打醬油蹭吃蹭喝的,打扮周到不失禮即可,大可不必將自己當成主角。
她不自覺伸手捏了捏耳垂,實話實說:「我還沒有考慮好,我以為你上次在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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