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同學,舉手之勞唄!
第四節

他淡淡地說:「沒關係,我已經習慣了。」然後,他再也不說話,轉身就走開。
「沒事,我都說了,已經習慣了。而且人家也沒說錯,我本來就是殘疾人。」
他又笑了,說:「我真沒事了,你去忙你的吧。」
這一摔,直摔得我眼冒金星,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我睜開眼睛,往階梯上看去,就看到了孫耀那副醜惡的嘴臉。
我仰頭看他,問:「難道我不漂亮嗎?」
我們走到那五六級階梯處時,角落裡突然竄出一個黑影。我還沒反應過來,那人就一拳砸到了葉思遠臉上。
「是。」他一口就承認了。
我不經腦子地說:「你在學校還挺有名的,隨便問個人就知道了。」
我說:「真對不起啊,上次是,這次也是。」
我估計,我老了以後,就和婉心的媽媽——那老狐狸精一樣了,靠化妝品還能勉強看看,卸了妝一定會慘不忍睹。不然我才十八歲,就被葉思遠說臉色不好,真是https://www.hetubook.com.com悲催。
我知道我的眼神這會兒挺無辜,還帶著點兒楚楚可憐的味道,這把戲,我最拿手了。他真的盯著我認認真真地看了一會兒,說:「嗯,是長得不錯,就是臉色不太好。」
正是上課時間,圖書館門口沒什麼人。
他眉頭皺了皺,輕輕搖了搖頭,我感覺到他聳了聳肩膀,接著就看到他睜開了眼睛。
他嚇壞了,真的就跑了。這麼個垃圾男,你說我怎麼可能會看上他。
「嗯?」
他本來鼓鼓的衣袖被我一壓,變得有些癟癟的,看著就是空蕩蕩的樣子,我的心沒來由地一軟,鼓足勇氣就追了上去。
他趕我走,我當然不會走,還是晃晃悠悠地跟在他身後。他一邊走路,一邊看書架,過了一會兒,他終於停下來回頭看我,問:「你還有什麼事嗎?」
「哦,是嗎?」他笑了笑,卻有點苦澀。
我眨巴著眼睛看他:「葉思遠…m.hetubook•com.com…」
我掏出餐巾紙幫他擦掉嘴角的血,然後拍他的臉,叫他:「葉思遠,葉思遠,醒醒,葉思遠。」
「我應該不用自我介紹了吧,我很有名的。」他朝我笑。
他忍不住笑了,說:「你怎麼臉皮這麼厚,說自己漂亮。」
我坐起來,葉思遠還在我懷裡,我脫下左腳的高跟鞋就朝孫耀丟過去,朝著他吼:「你別過來!你要敢碰我一下,我就報警去!你他媽不想吃學校的處分,就馬上!立刻!給老子滾!」
書拿出來以後,葉思遠看了我一眼,然後脫掉了右腳的鞋,把右腳抬起來,腳趾先拽著背包擱到桌面,再用穿著五指襪的右腳,熟練地打開包,把三本書一本一本地夾進包里。
我的手抱著他的位置,是他的肩部,隔著毛衣和羽絨服,我能感受到他殘缺的身體,在我手中有非常奇異的觸感。
我的臉一下子就垮了下來,心想,成天化濃妝,哪兒還能臉色好。https://m.hetubook.com.com
葉思遠沒有手臂,根本就無法招架,他身子直跌了出去,我一下子就衝上去抱住了他,兩人一起滾下了樓梯。
「我想也是。」我撇撇嘴,「我這麼漂亮都能看上你,估計你早被大群姑娘盯上了。」
他一愣,隨即就報出了一串數字,說:「我只報一遍。」
這時,他又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低聲說:「你看上的人就是這樣子的,明白沒有?」
「能給我你的手機號嗎?」我咧著嘴笑起來。
「你真別往心裏去。」我說,「今天全賴我。對了,你要借書嗎?需不需要我幫你拿?」
他看我也滾了下來,估計嚇得夠嗆,這時正跑下來想扶我。
孫耀離開以後,我還是牢牢地環著葉思遠的腰,他輕輕掙了掙,我立刻鬆開了手,說:「對不起啊。」
我張了張口,沒說話,跟著他走出了圖書館。
孫耀離開后,我低頭看懷裡的葉思遠,他還是閉著眼睛,臉上挨揍的地方已經有些腫了https://www.hetubook.com.com,嘴角也破皮出了血。孫耀這一拳也不知重不重,我怕他被打得腦震蕩,心裏擔心壞了。
「葉思遠。」我叫他。
放好書,他用腳趾夾回了管理員遞給他的借書卡,也放進了包,然後蓋上包蓋,用腳趾夾著背帶使背包恢復到斜背在身上的樣子。他身子上下晃了晃,就當作是整理衣服,這才把腳放下來,穿上鞋子。
這時候,我已經不曉得還能說什麼了。
說著話,我們已經走到了出口處,我啥書都沒借,葉思遠報出了三本書的書號,管理員就進去幫他拿了。
「不用。我把書號記下來,管理員會幫我拿出來的。」他看了我一眼,又說,「你太矮了,有些書你也拿不到。」
他轉頭看我,說:「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顯擺什麼啊,我速記能力很強,立刻就存到了手機上,然後又湊到他身邊,厚臉皮地問他:「哎,是不是有很多姑娘追求過你?問你要手機號?」
他只用一條左腿站著,卻站得穩穩m.hetubook.com.com的。管理員根本沒打算幫忙,葉思遠也沒向我開口,我只能獃獃地看著他。
我偷偷抬頭看他,發現他又在偷笑。
「啊,對不起,我不是那意思。」我真想掌自己的嘴,默了一會兒,我說,「我叫陳桔,耳東陳,木吉桔,廣告學專業的,今年大一。」
他笑起來真好看,一副濃眉下,是一雙晶晶亮的眼睛,眼形很漂亮,睫毛又長,因為我是從下往上看,就覺得那睫毛幾乎要覆著下眼帘了。他的鼻子很挺,嘴唇薄厚適中,線條性感,會讓我生出用手指去勾畫的衝動。他的牙齒又白又整齊,一笑起來臉頰兩邊還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真是可愛得要命。
我經常這樣對孫耀大呼小叫,他已經習慣了,也知道我是真生氣了,知道再這麼下去我會更討厭他。於是,他瞪了我們兩眼,轉頭就走了。
這麼一個高大的男人,竟然是沒有手臂的,他做什麼事都要靠兩隻腳,我覺得——很心疼。
「我!我!我今天穿了高跟鞋啦!」我抬起腳丫子給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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