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中華連著叫了我三聲我才聽到，我抬起頭，她沖我晃著手裡的照片：「這女人中的幾刀集中在背部右側，刀口分佈較分散，兇手使右手，該是騎在死者背上將其殺害的。至於其他，我沒看過現場，暫時只給得出這些意見。」
不知為什麼，那天的葉之遠的表情總讓我覺得他不開心。怎麼不開心了呢？菜不好吃嗎？
我心裏巴望著他說沒空，可，嘿，他答應得痛快。
穆中華低頭看看自己，再抬頭時臉不知怎麼就紅了，我聽見她說了句「流氓」后，轉身出了門。我撓撓頭笑了，她也會害羞，我不是沒報那個尺寸嗎……
季海默說：「穆中華，我們能談談嗎？」
我看顧千山那張臉，知道這刀戳的不輕。結果那天，我們喝的有點高，晚上回家，迷迷糊糊的我竟看到「穆中華」坐在我家客廳里等我。
我希望時間倒回十秒前。
【葉之遠】
我當然不是小三，更沒做過原配，打個哈欠，我說：「你是誰啊？」
我當時在想，如果我也問穆中華的話，她會是怎樣一個反應。不過我問肯定不能那麼問，如果是我問，我會說：要不你做我女朋友吧，反正我也讓你騎了這麼久了……
暑假為什麼還沒結束，人為什麼總有空呢？回家的路上，我捧著兩瓶雪碧感嘆。南禕碰碰我胳膊：「喂，你就沒考慮過假戲真做？」
我不覺得我有哪點值得葉之遠看上的，但我也不知道自己哪根腦神經抽了，開門看到門裡站著的葉之遠時，我會問出「鴨子，你說是不是和*圖*書」這樣的話來……
韓琤說沒有。
可痛感沒過去，我背上又多了股重量。
「這麼早？」我賭我剛剛聲音小，葉之遠沒聽見。穆子業踢踏著小拖鞋從客廳出來，很乖的接了我懷裡的雪碧往廚房跑，邊跑他邊沖屋裡喊：「媽，我姐想吃鴨子了，今天我們吃鴨子嗎？」
我：……
那時候天黑了，路燈亮著，燈光讓燈下的女生輪廓顯得很嬌小。
這天，韓琤沒去超市，在廚房忙活。才出院的外婆拉著南禕坐在客廳里看電視，偶爾韓琤出來一趟，老太太總是厭棄的白上韓琤一眼，然後提高嗓門問屋裡的穆子美：「子美丫頭，你們那個書店沒開在國務院門前啊，我看你媽這頓飯是準備比照中南海國宴的菜式了？又是魚，又有雞，還有酒的。」
店員過來問我，先生你需要什麼幫忙嗎？
穆中華先是一愣，接著像看怪物一樣看了我一眼：「身高？」
家裡沒飲料，我拉著南禕陪我下樓去買。路上我接了個電話，是葉之遠的。葉文彥的案子今天宣判，葉之遠是來告訴我檢察院因為那個新證據，已經撤銷了對葉文彥的殺人指控，現在案件重返回公安局再查。他和我說謝謝。
我真想告訴葉之遠，此鴨非彼鴨啊。
我沒打算瞞他，實話實說：「我單方面發射，對方還沒反饋信號。」
換完鞋，我經過葉之遠身邊，聽見他說了這麼一句：「如果你剛剛那句是跟我說的，那我可以回答你，我對那職業沒興趣。」
我後知後覺的發現，店htｔps://ｗｗw•ｈｅｔubｏｏk.ｃｏm•ｃom裡的人看我們已經很久了。這次我也有點不好意思了，結了賬，我出門，穆中華早就不見了。
「千山，差點忘了和你說，你喜歡的那個南禕，我聽穆家人說她正給自己籌備婚禮呢……」就是新郎不是你。我相信我和顧千山說這話時，我的眼神相當誠懇。
「已經很多了。」我腦子裡模擬出穆中華說的案發模型，做模型是我們學數學的習慣，也算種職業病吧，於是有件事突然就跳進我腦海里，顧千山說過，警方到達現場時，文彥的確是右手持刀，當時是刀尖向外，我覺得哪裡有點奇怪。
畢竟戳心窩的事要兩個人一起有，才叫兄弟。
【穆中華】
A，其實不小。
「168.5。你鞋子是38碼，手掌22厘米長，偏小。」我撓撓頭，並沒隱瞞我在人體各項數據指標方面有敏銳的洞察力。
「我大約十分鐘後到。」說完再見，他掛了電話。
就算這樣，我相信中華和我媽也能相處愉快，雖然我媽對季海默不錯，但我知道她骨子裡不喜歡性格太軟的姑娘，而中華她，夠硬。
分開時，我想起件事，喊住了他：「喂，葉之遠，等過幾天開學返校，我們就可以和平分手了哈，這段時間謝謝你。」
一頓飯，我專註地吃著手裡那碗米飯，飯終於吃完了，我鬆了一口氣。可外婆似乎就是個不愛消停的老太太，她拿著牙籤剔牙，眼睛看著電視，嘴巴卻沒忘「照顧」我：「中華，你和之遠坐那麼遠幹嘛，來，坐https://www.hetubook.com.com我旁邊陪老太太我看會兒電視。」
這沒什麼，我不過是發現了一個如果文彥是兇手，他正向握刀的方法並不好從死者背上使力的事實罷了。
「等你來電的時候，說不定煮熟的鴨子早飛進別人盤子里了。」南禕看我的眼神有點無可奈何。
穆中華騎我身上，快速的揮舞著手裡的刀，一下一下，嗖嗖的刀聲夾雜著四周越來越響的議論聲鑽進我耳朵，可奇怪的是我沒覺得窘迫，當時我腦子裡想起朋友和我說的一個故事，一男的騎車撞了一女的，之後男的每天騎車接送女的，一個月後，男的和女的說：要不你做我女朋友吧，反正你也讓我騎這麼久了，然後他們成了男女朋友。
我翻個白眼，只得過去和葉之遠並肩坐在一起。好在外婆沒做出什麼「位置越來越小」這類事兒，看完半集情感劇場，葉之遠起身告辭。
思緒被穆中華的笑聲打斷，她拍拍我，拉我起來：「葉書呆，看起來你的書沒白讀，竟然想得到兇手是倒拿著刀的，我都想建議你轉去我們系了。」
外婆死而復生之後，恢復的情況竟然出奇的良好，沒幾天就出院回了家。好事情還不止這一件，畢業后一直在家的穆子美，找到工作了。工作地點是在市區的一家書店，規模不大，書店的收銀員前陣跳槽了，店主人一時找不到人接手，剛好穆子美去應徵，就得到了這個機會。
我看著外婆扇了兩下蒲扇，癟嘴沒說話。這麼多年了，外婆和韓琤的相處模式一直如此，外婆隔三差五總要和圖書挑回刺兒，可不管外婆的話再刺兒，韓琤總是笑眯眯地照單全收。
說實話，我看不透韓琤這人，因為換做是我，之前受了氣，現在輪到我當家作主了，我是肯定要打倒那些讓我受氣的人，最後再補兩腳的。不過韓琤不這樣也好，因為我不想被人踩，也不想被人補兩腳。
「當然。」我站在家門前，掏鑰匙，「你忘了給你這句話加個前提，那隻鴨子對沒對我來電還未必呢。」
我自動忽略了他的內置秤砣外加雷達眼，尷尬。我想起了外婆之前說的話：「哎，葉之遠，有空沒，我家吃飯，外婆剛才還叫我喊你呢。」
我站起來，覺得鼻頭熱熱的，原因不明，說不清是撞得還是怎麼，我換了個話題：「八十八，你該長點肉了。」
「單戀啊……」他感嘆一聲，臉上露出的笑讓我看著發堵，我不想只讓顧千山看我的笑話，於是我十分不經意的和他提起那天偶爾聽到的事。
我讓她按照文彥被抓時握刀的方法拿著刀，正握刀柄，刀口向上。穆中華瞧了我一眼，突然懂了什麼，她盯著刀柄嘿嘿一笑，也幾乎在同時，我被人一扯轉了個身，屁股上緊接著挨了一腳，我直接就趴在地上了，下巴真疼！
想在一間咖啡店要來一把刀真的費了番口舌，我拿著那把千辛萬苦要來的刀回到座位，我遞給穆中華：「這種姿勢拿刀能製造出你說的那種兇殺現場嗎？」
我笑了笑：「也不全是我的功勞吧。」
我聳聳肩：「第一，這隻鴨子目前我沒發現哪裡特別好吃，第二，鴨子都熟了壓根就沒機和*圖*書會飛，這句諺語從根本上就不合科學，第三，如果後來我發現我真看上這隻鴨子了，就算它飛別人盤子里去了，我也不在乎拿著叉子再去把他叉回來。你知道我壓根不是什麼斯文人，也從來不做為了面子委屈自己的靦腆事。」
沒想明白，我往家走。
穆子美和子業在屋裡玩，聲音哇啦哇啦的，很輕易就蓋過了屋外，根本沒聽見外婆的話。韓琤倒是聽到了，她剛好進客廳找酒，做魚要加點酒。她沒生氣氣，呵呵笑了兩下，她說：「工資是不高，不過子美能找到這工作就不容易，是吧，媽？」
穆中華不來我家，我猜她是覺得身份尷尬，其實大可不必，非常時期，我媽是沒那個心情和時間查她戶口的，但這種情況換做將來的話，發生的幾率還是很大的。我盯著面前那杯紅茶，腦子裡想著某個陽光剛好的下午，我帶她跟我回家，我媽和她，一老一小，一問一答，一個眼光挑剔斜著眼睛打量著未來的兒媳，然後另一個淡定自若，舉著棒球杆把我媽投來的「球」一一擊回，還每個都是全壘打。
回家后，我把我和穆中華髮現的這個新證據告訴給了顧千山。顧千山聽完，摸著下巴沉默地看我：「你什麼時候和穆中華對上眼兒的？」
我送他下樓。
我覺得這個場景略眼熟，有點像苦情原配約談小三時候的畫面，再或者是挺著肚子的小三來找原配求她放自己一條生路，成全自己的愛情。
南禕知道我和葉之遠的事兒，我沒瞞她。我胳膊有點酸，抬了抬不讓雪碧掉下去：「不來電，怎麼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