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的第二句是：他讓你幫那個老女人打官司。
我的意思是我知道你現在不是用腳後跟思考問題了。說完，我挨了她一拳。真疼，可那感覺和我心裏的忐忑比，壓根兒就不算什麼。我問南禕：「那你是怎麼想的？」
比起川州，家鄉要更往南點兒。一月，城市卻是春天的溫度。到了每年的花展時間，街道旁不止畫多，還多了許多外地的遊客，他們中不乏藍眼金髮的外國人。
表哥開車來接的我，我看著他越發整齊的衣著，心想著這傢伙估計又高陞了，沒工作前他可是出了名的邋遢。估計表哥是在後視鏡里看到了我的白眼，知道我又在心裏埋汰他，他笑笑：「小禕好久沒回來了，爺爺一直念叨你，這下好了，你回來了他就不用念叨了。」
我覺得問這問題的穆中華真是傻成一奇迹了，聳聳肩，我說：「這輩子我最美好的那段感情都給了顧千山，所以就算最後我家裡不讓我嫁他，估計我也是放不下他，與其每天思想出軌甚至某天直接行為出軌，我還不如從根源解決問題，讓這種出軌合法化得了。」
條件滿足，我看到了勝利在朝我招手。
南禕閉著眼，躺在我胸前壞笑，手卻再不肯動，她說：「這是懲罰。」
我嘆氣。
我外公沒退休是老一輩的翻譯官，他的幾個孩子就兩個繼承了他的衣缽，等到了我們這輩就堂哥一個了，堂哥是雙語學位法語和阿拉伯語。他高考那年分數不高，只分到了分數線低點的阿拉伯語系，之所以畢業時還高ｈeｔuｂｏoｋ.ｃom•coｍ分拿了個法語學位證，我能說這小子當初就是為了追法國妞才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的嗎？
【南禕】
不過後來我和顧千山分析了一下，我覺得他媽那邊比我家這頭要難搞點，畢竟我像誰不好偏偏長得和我小姨有五分像，不是這樣，也不會第一次被他媽見到就暴露了目標。所以我覺得先從我家這邊下手靠譜些。
顧千山住院的第二個星期，家裡來電話，是我媽打來的，和上幾次比起來，這次她口氣好了些，最起碼我是沒聽著敲桌子類的聲音。她說外公想我了，想我想的吃不下飯了，要我最近回家去看看。
可漸漸的，我發現，想把我和顧千山的關係搞成婚內情，也不是易事。
我看著穆中華默默去牆角吐血，我攤手，沒辦法，我習慣實話實說，婚外情真的很麻煩嘛。
「你怎麼知道的？」我問。
現在說想我想的吃不下飯，我還真不信。
穆中華誇我聰明，我說主要是家裡家外的跑，忒麻煩。
到了家裡，我發現外公正在陪客人，是一老一小，老的那個我認識，姓呂，是外公之前的同事，小的我沒見過，只知道是個長相平板的年輕人。
當我拿這事兒和葉之遠訴苦時，他卻安慰我說：南禕不是關了店照顧你嗎？
呂爺爺他們很快走了，我被外公拉上樓去再教育。「孩子大了，有自己中意的我也不反對了，你外公也不是老古板。」
她的表情在我說完這句話后變得柔和無比，她頭虛枕著我胸口和_圖_書：「以前以為自己有許多日子可以揮霍胡鬧，現在發現自己早過了那個可以想幹嘛幹嘛的年紀了，顧千山，阿姨的事情雖然影響了我們兩家人，可我不覺得這件事還要再影響我們兩個人的事。」
【顧千山】
「顧千山，你真當我還是原來那個只會用腳後跟想問題的女生啊，你當初走了就走了，再回來不說，還死皮賴臉來追我，我才不傻，我也不信你是因為生病才離開的我……」
這個話題果然成功的讓表哥閉了嘴，我得了一路安生。
我：……
南禕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再加上我現在的身體狀況，程風的案子我自然是接不了了。出事的第二天，程風又打電話來給我，南禕替我接的，當時我就看著她用春風化雨一樣的語氣說了聲「喂」，然後在聽清對方是誰后，「啪」一下掛了電話。
她說的第三句是：他拿我小姨和你爸的事兒要挾你。
離家多年，這種情景我看著有些陌生。
結果我還是遲到了，因為某種不可抗的因素。
她三句說完，我就徹底死機了。我想不通，我瞞的這麼嚴實，她是怎麼知道的？
「什麼怎麼想？」她那樣子我不知道她是真糊塗還是假的。我只得點明：「你阿姨是曾經差點破壞我父母關係的第三者，站在我媽的角度，她接受你會很困難，站在相反立場，你阿姨是因為我爸死的，你和你家人該是怪我家的，這兩方面都是夾在我們之間的問題……」
說不準是帕金森呢。
「什麼意思？」
我無奈地看著遠和圖書處那個不停尋思怎麼把我玩死的小女人，心想這群人實在是不像話，和痴獃坐一起曬太陽我就痴獃了啊！
她說的第一句是：程風去找你了。
元旦過後的某天，在我確定顧千山能依靠拐杖半自由移動后，我登上了回家的航班。
我當時就撇嘴，我那外公我還不知道，小姨才走時，也是他心情最糟糕的時候，他老人家每頓飯那也是最少吃兩碗米飯的。
好什麼？她問。
我真覺得南禕長大了，可是我長大的南禕，你能把手從那裡移開不，那裡現在不是「長大」的時候好吧。我想把她的手拿開，卻發現自己左手被她枕著，右手打著石膏。
她動作果斷的要命，不僅如此，她目光還伶俐。她看了我一眼，然後昂著頭對我說：「走，姐帶你遛彎去！」
我很驚訝：「你不怪我嗎？這件事我知道這麼久卻一直沒和你說？」
她這麼說我沒覺得意外，就算是在我出了起不算小的車禍之後，她這麼說我也沒覺得意外，這樣才是南禕。可她下面的話卻讓我覺得她不是南禕了，最起碼不再是那個只會恣意任性問我為什麼又遲到的南禕了。
哎這麼年輕，怎麼就痴獃了？
「不過……」
她又白了我一眼：「你也傻了，忘了世界上有私家偵探這職業了。」
我心裏歡呼雀躍。
我這個車禍不算嚴重，當時急著去見南禕沒注意周圍，就和一輛小型貨車撞了。交警根據監控錄像判定是貨車司機違章，負全責，我雖然沒責任，卻不得不放下工作，在醫院住一個月。hｔtps://wｗw.heｔuｂｏok.cｏｍ.ｃom
一個月，無異於監禁，行動不自主。
「第三，不能姓顧。」
南禕彎著腰研究了半天，然後說：「顧千山，你腳趾甲藏泥了。」
回神過來，我直接看到南禕甩給我的白眼。
第一個難過的關口就是我外公。
他現在是市裡的法文翻譯，余科長管的是阿拉伯語那塊，一直想找表哥過去。對於讓他整天面對一群圍著白色頭巾，留著大鬍子說話帶口音的阿拉伯男人這事兒，表哥表現惆悵。
我仰頭看天，心想外公你這個相親安排的是既急切還復古啊，我還想著是不是要去找套綠衣服，再順便給自己綁兩條麻花辮子呢？
這明顯就是不識人間疾苦，沒有調查研究就下的空談式結論。南禕這叫照顧嗎？她就是藉機報復我。
本來我還想說「再加上我瞞了你這麼久，你也會怪我」，可這句話直接被南禕打斷了，她抓著我咬牙切齒地說：「所以啊，顧千山，我們要好好商量，怎麼矇混過關不讓他們礙我們的事！」
「我有三個要求，你地答應我。」
「外公不過是擔心你還和那個程風在一起，不過最近聽姑媽說你們分了，這是好事兒，外公說他有個老朋友的孫子也單身，想介紹給你。」
外公介紹說：「這是你呂爺爺的孫子，才從美國賓夕法尼亞大學畢業，你們認識認識。」
我把私家偵探查到的事原原本本轉述去給穆中華，還說了我的想法。她問我：「你真的不介意這事兒嗎？」
躺在醫院的病床上，因為脖子上固定著托架，我就看得到眼球可以掃和-圖-書過的那一畝三分地兒，包括我打著石膏的右腳、右腳的大腳趾，以及盯著我腳趾做研究的南禕。
表哥更是不怕事兒大：「沒胡說，小禕有男朋友了，她才和我說的。」
「介意啊。不過我實話實說，我沒覺得我小姨的死該和顧千山他爸扯上什麼關係，他們的愛情沒錯，錯只在是這愛情是處在兩個家庭的交界了，這種邊緣的愛情太危險，我可不想重蹈覆轍。」
「我有男朋友，謝謝你們，操心好自己的事兒得了，表哥，我聽說你們翻譯局的余科長一直想要你過去，那事兒怎麼樣了？」我看著堂哥臉色煞白，心裏想著，小樣，叫你還嘚瑟。
「胡說什麼呢？」外公氣了。
得，我算知道了，一個人的脾氣秉性根本是不可能改的，譬如南禕，她唯一改變的地方就是從過去明目張胆的和我耍賴進化成現在暗裡使壞了。
「他念叨我什麼了？」被外公念叨並不是什麼好事情，特別是總掛嘴邊上念叨這種。果然……
好吧，我說。
「一，要身體健康的，不能有什麼毛病。」
這次輪到我死機了。
報復里的一項就像現在這樣，她推著我出走廊，然後把我和幾個老年痴獃的大叔並排放一塊，在接受窗外巴掌大陽光的光合作用同時，我不時的要接受諸如此類評論：
我最怕這個不過。
「您說您說。」
表哥卻相當不合時宜的給我上眼藥，他脫著外套說：「不過南禕和呂鵬只有做普通朋友的命了。」
這個ok，他健康著呢。
「二，不能是離異過的，年紀和你差不能過五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