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心上的匕首
第二節

陸路可以想象出丁辰前仰後合的誇張模樣,但她卻沒有心情:「丁丁,我現在快瘋了,你不要……」
她就該堅持做個厚臉皮不領情的人。
多好笑啊,她從清珂的臉上,竟然看見了曾經的自己。那個因無法掩飾愛意,而顯得笨拙的自己。
「那你倒說說看,我哪句話惡……」
陸亦航便是在這時捉住她的手腕:「我還以為自己追不上你了。」
「也不好奇我和清珂今天下午聊了什麼?」
這麼晚已經沒有公車,陸路只好打車回家。然而到家洗好澡,在床上滾了幾圈,卻怎麼都睡不著。直到清晨五點,天邊都泛起魚肚白,陸路這才氣急敗壞地爬起來化妝,準備早些去公司。
「呃……」陸亦航被踹得悶哼一聲,陸路則已拉開車門鑽進去。
「什麼事?」無奈下陸路追問。
「說是陸總來了,有事找你。」
陸路花了兩個小時,把城中丁辰喜歡的餐廳諮詢了個遍,這才在蘭卡威查到她的預約記錄。
陸亦航啞然,自嘲地笑笑:「我以為你跑來我和丁辰相親的餐廳,是有話對我說。」
「哈哈哈,剛好,我也快瘋了啊!」丁辰扯著嗓門應道,「我爸剛打電話來,又逼我去跟青年才俊相親。」
「不好奇。」陸路斬釘截鐵地搖頭。
蘭卡威是家有些小情調的旋轉西餐廳,坐落在CBD附近。眼下正是交通高峰期,陸路看了看表,已經五點過十分,趕忙換好衣服hetubook.com.com下樓打車。
然而那頭卻只傳來一陣瘋狂的笑聲。
這些天清珂雖不在,但專輯製作人卻已在Cindy的安排下敲定,是最近業界評價極高的新秀。陸路剛要開始跟清珂介紹製作人,美玲卻忽然過來敲休息室的門:「Lulu姐,Cindy姐找你。」
「陸亦航!」和他單獨相對,陸路覺得一分鐘都不想再繼續下去,「你不要逼我……」
高背椅被順勢帶倒在地,發出「哐當」一聲刺耳的聲響。待丁辰回過神來,陸亦航已追著陸路的背影跑出去,只剩下她與孕婦面面相覷。
不過清珂能按時回來工作,陸路是由衷高興,因為她終於對Cindy有所交代。
說罷,臉上掠過一陣潮|紅。
陸路茫然地搖搖頭:「不,我只是不想丁丁惹是生非,畢竟以你和宋清遠過去的手腕,她說不定會死得很慘。」
陸路點點頭,又搖搖頭,起身道:「幫我跟清珂說一下,下午我有事請假,讓她和陸總聊完后先回家休息,準備明天開工。」
正值午休時間,同事都三三兩兩下樓就餐,陸路沒什麼胃口,一雙眼直盯著會客室的門,從剛才到現在,陸亦航和清珂都沒有出來,也不知道哪有那麼多話好聊。
下一秒,當怒氣沖沖的陸路來到自己面前時,丁辰陡然傻住了:「路路……你怎麼在這裏?」
然而當她一回頭,透過會客室的玻璃和*圖*書窗看見清珂那彷彿戀愛中少女般恍惚的神情時,一顆心卻猛地失重。
「我只是想談公事……」陸亦航起身,湊到她耳畔,「還是陸小姐你想談些別的?」
「當然要去啦,」丁辰壞笑,「現成的報復機會,怎麼可以不要?雖然你說不想報復,但他害你這麼慘,我氣不過。我打電話是坦蕩蕩告訴你我的計劃,但你千萬別想阻止我,我是不會告訴你訂的是哪家餐廳的,就這樣,等我的好消息,寶貝,掛啦!」
自從與陸亦航傳緋聞,陸亦航又順水推舟沒有全盤否認后,清珂一想到那個晚上的吻,便禁不住臉紅心跳。雖然對陸亦航她堅持聲稱只是替他系安全帶,陸亦航也沒有懷疑的意思,但是一回想起那個畫面,清珂就覺得自己的心變得濕漉漉一片。
話未說完,會客室的大門已被人推開,清珂探進半個腦袋,臉上有羞怯的笑容:「不好意思,你們談完公事了嗎?我能不能進來坐會兒,外面好無聊。」
「當然是公事。」陸亦航似乎是料到她的反應,聳肩笑笑。
手機響起,陸路瞥見屏幕上丁辰的名字,接起:「喂,丁丁?」
「拍攝的事您可以跟Cindy姐商議,不歸我負責。」「Cindy小姐讓我來找你。」
半晌,她終於記起丁辰的公寓是市裡數一數二的富人區,她就算把自己賣了也買不起,不由慢慢泄了底氣:「呃,那是我朋友家……和*圖*書我過去有些事要辦。」
從蘭卡威出來,是一條種滿法國梧桐的長長人行道。正是炎夏,繁茂的樹叢間投映著星星點點的燈光。華燈初上,原來已是傍晚。陸路也不知自己跑了多遠,直到後背滿是濕漉漉的汗水,她才逐漸放緩腳步,打量四下,想知道自己到了哪裡。
然而就算陸路竭力在趕時間,抵達時仍遲了一步,丁辰花錢雇來的陌生孕婦已兜頭潑了陸亦航一臉冰水,與之配合的還有那無懈可擊的哭聲:「你這個渾蛋,你不是人!居然拋下我們母子倆來這裏和野女人幽會!」
自然是撒謊的,但好在沈世堯沒有拆穿她,仍按她說的放她在小區門口下車。陸路原本以為他會徑自離開,卻沒想到沈世堯將車調了個頭,又開了回來。
陸路憤怒地抬頭,發現他眼裡竟全是密密匝匝的溫柔,不禁一個寒顫:「陸亦航,你別噁心我。」
整個旋轉餐廳的人目光都聚集在陸亦航身上,丁辰則心滿意足地欣賞著自己的成果。
陸路眼前一黑,良久,囁嚅道:「那你是去……還是不去?」
「清珂小姐代言我公司旗下的樓盤,需要拍攝一組照片以備開盤時宣傳使用,我想跟你商量安排一下時間。」
見清珂進來,陸路如蒙大赦,連忙起身:「關於宣傳照片的事我會跟Cindy姐報備,具體安排會再聯繫陸總的下屬,陸總您日理萬機,到時就不打擾您了……那現在如果沒別的事https://www.hetubook.com.com的話,我就先去工作了。」
丁辰來電話時,陸路剛調整好情緒,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發獃。
但世界上哪有那麼多巧合,也只有三位當事人知道真相背後的暗涌。
好在理智很快將她拉回現實,陸路調整了一下呼吸:「陸總好久不見,請問您找我有什麼事?」
待陸路反應過來,電話里只剩嘟嘟的忙音,陸路的臉色一下子暗下去。恰好美玲吃完午飯回來,給她帶了三明治,見她臉色不好,湊過來問:「不舒服嗎,Lulu姐?」
「陸亦航!據說是我爸找上他的,他居然同意了。你說,他明知我倆關係好,這是安的什麼心?」
清珂帶著大仇已報的好心情返工,陸路自然沒必要舊事重提,好在網上那條視頻已經在費南雪經紀公司的干預下強行刪除,而清珂雖知道沈世堯與陸路的緋聞,卻不知道陸路其實也挨了一巴掌,所以只當這是個讓人振奮的巧合。
「你就不好奇我為什麼要和丁辰相親?」
今天陸亦航只套了件V領的T恤配休閑褲,沒有平時的一絲不苟,陸路不禁恍然,眼前這個人,彷彿終於能和她記憶中的那個重疊。那時候他剛上大學,也總是這麼一身隨意的打扮,而她喜歡他喜歡得要死,自然覺得他怎麼樣都好看。
孕婦愕然地盯著丁辰,這和她之前交代的截然不同。丁辰環視四周,意識到所有人都在看自己,不得不無奈地站起來,壓低聲音道:「我和圖書們先走吧,其他等會兒再說。」
陸路拿起手包,往前走了一步,才感覺到雙腳虛浮。可有什麼辦法呢,這一路再艱難,她也得獨自走下去。
「所以你們吵架了?」
「沒有,我是樂瘋了,哈哈哈!你知道這回的青年才俊是誰嗎?」「……誰?」
推開會客室的門,陸路便看見陸亦航無限悠閑地坐在沙發里喝紅茶,見到她,抬起頭來微笑道:「陸小姐好久不見。」
陸路傻眼,覺得好氣又好笑,還真沒見過這麼不客氣的人,剛想開口,沈世堯的車已開出老遠。陸路一跺腳,心中滿是悔意,果然一衝動決定向他道謝這件事是她做錯了!
「不好奇。」陸路抬起頭,似乎是笑了一下,「如果沒別的事,我先走了,陸先生。」
陸路一驚,猛地抬起頭,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半晌,她疲憊垂下眼:「陸先生,我真的好累,求你不要再糾纏我了。」
「什麼事?」
一路走到門外,陸路小心把門關上,狠狠吸了幾口氣,這才算恢復正常。
美玲一臉八卦,陸路的呼吸一頓,臉上的表情漸漸僵住。
陸路緊緊地攥住自己的手心,指甲深深嵌入皮膚之中,她卻忘了痛。
「忘了說,務必記住你說過的話,你還欠我一個人情。」
丁辰千算萬算,卻沒有料到,陸路真會執著至此,拚死也要找到這裏。
然而陸亦航卻遲遲不肯放手。陸路掙扎得手都痛了,最後是開車跟上來的丁辰的一聲喇叭聲,令她下定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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