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輕輕掩上，他在門口站了會兒。還放在那裡，是因為一醒來還可以看到她的痕迹，彷彿她只是早他一步去上班，一會兒就能在台里看到，晚上也可以一起回來。

蔣易森望了一眼，說：「一直沒丟，就放在那裡了。」

「請假了，感謝你昨天的照顧。」她說著，腳下雖沒動，眼睛卻往屋內瞥。

「鍾主播不在？」

江邑潯低下頭，可不，門口擺著一雙淺灰色的拖鞋，偏大，所以並不分性別。她換上鞋，跟著走進來，這麼久了，這裏的擺放還和曾經一模一樣，就連更換了新的綠色植物，卻也還是從前的品種。像他的性格，偏執得很。

他一直串謀著想要她搬去和他同住，總是一件一件地在家裡添置東西，她也常常落下點衣服和m.hetubook.com.com用品，漸漸的，她也不再去隔壁自己的房間，室友孫火火常常不在，她索性也就在這裏住了下來。

可她卻裝作頭一次遇見，好奇地環顧四周：「蔣總，你經常讓別的女人進來嗎？」

她沒睡多久，很快就又有門鈴響，平日里門可羅雀，今天一天就迎來不少客。她是有了前車之鑒，這回去開門可把衣服扣得嚴嚴實實，門打開，是個戴鴨舌帽的年輕人：「你好，是荀小姐嗎？」

「呵，」她笑了起來，「你說的倒像我對你有什麼企圖一樣。放心，你都說過這輩子不會戀愛結婚，我才不會打沒有把握的仗。」她拉開挎包，將那張照片夾在指間：「我來還照片給你，從前的誤會，我們一筆https://m.hetubook.com.com勾銷。」

這個黎鳴恩！

蔣易森無聲笑了：「你看什麼，我沒藏人。」

門外響起兩聲叩門，江邑潯一個恍惚，從回憶中把自己拔出。她上前按了下馬桶水箱，然後打開水龍頭洗了洗手，戲要做足，現在她最擅長做戲。

江邑潯輕快地過去，將門反鎖好，轉過身來，她卻瞬間被什麼狠狠擊中了心臟。掛著毛巾的架子上，整整齊齊地疊放著一塊粉紅色的毛巾，她小心翼翼地夠下來，展開一看，毛巾的一角上是一隻蠢笨的胖兔子頭。那是某一次超市採購，他在生活用品區一眼相中，隨手摘下丟進了購物車。

還有盥洗台邊茶杯里擺著的那隻牙刷，是乾的，很久沒用了，牙刷柄都有些泛黃，但卻還是www.hetubook.com.com乾乾淨淨的。背對背著，是他用的牙刷，換了新的，卻還是那個款式和顏色。那時他們一起起床，一起對著鏡子刷牙，你擠我我擠你，嘻嘻哈哈，又趕著時間手忙腳亂。

她被他的稱呼嚇到，還沒來得及回答，年輕人已經提起手中沉甸甸的袋子：「這是一位黎先生給您定的外賣，麻煩您簽收一下。」

但太快了，這些畫面轉瞬即逝，靠得太近，她才有機會將他看得更清楚，那些被他深埋的秘密，也終於無處可藏。所有的一切都被翻雲覆雨，此時站在鏡子前的，已經是江邑潯，而不是曾經的荀依江了。

像小夫妻一樣的生活，儘管那樣的幸福維持得太短。

「她無需天天到我這裏報到，」蔣易森敞開大門，掉頭往裡走，「門口有拖鞋，m•heｔuboｏk•ｃom.cｏm你進來吧。」

她輕按門鈴，等了幾秒就聽到了腳步聲，抬眼直直看向貓眼，她眯起眼睛露出無懈可擊的笑容。蔣易森拉開門，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一番，挑了眉頭：「沒上班？」

沐浴梳洗，對著鏡子描眉畫眼，她再世為人。依舊穿著那件寬大的白襯衫，暗啞金的腰鏈鬆鬆扣住，腳下踩著一雙樣式極簡的高跟涼鞋，露出的指甲飽滿可愛，薄薄一層透明珠光，她踢踏著搖曳生姿地走出門。

蔣易森看著照片的眼神恍惚了一下，可卻沒有動，江邑潯把照片放到了茶几上，順勢把滑落的挎包放在了沙發上：「蔣總，我能借用一下衛生間嗎？」

「在那邊。」他指向一旁。

蔣易森沏了杯茶送到茶几上，目光輕輕瞥向他，似不經意地回答：「那倒沒有，只是你和*圖*書肯定是攔不住的，索性我就不攔了。」

她恨恨地直咬牙，接過筆簽下江邑潯三個字。外賣很重，也不知道他定了多少，堆在餐桌上，她漫不經心地翻開看了看，各式菜肴都有，主食都分了好幾種類別。沒想到這點，她和鄭謙予倒是挺像。她胃口不好，隨便喝了點湯，便把剩下的袋子和鄭謙予送來的早餐全部放進了冰箱。

她驅車直往蔣易森所在的高檔小區，精緻的挎包里放著那張舊照，她言而有信，親自來物歸原主。門口的門衛大叔已經對她相當熟悉，刷臉就可以讓她長驅直入，她停好車，乘電梯上行的時候，又仔細地對著鏡面檢查了妝容，還不忘練習好幾遍微笑時的弧度。

她走出來，迎向蔣易森略帶質疑的目光：「蔣總不是一個人住？」

穿成這樣，無非是為了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