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眼中，一切都是陰謀和欺騙，對吧。不管是真是假，兩個孩子都很可憐，我看到他們，想到了我的黎回黎聲，不過，我為什麼要和你浪費時間說這些？」她眼神陰鬱，望向了遠方。
而他也有些疲憊了，看著她消瘦的身影漸行漸遠，手裡握著她的名片。
本還想早起能夠搶到樓下的停車位，省得要繞那麼遠的路，這個時間，看來是沒戲了。她從洗臉台下的柜子里，拿出一對牙刷，從中拿出粉色的那一支，將藍色的隨手扔進抽屜里。已經習慣在超市買情侶牙刷，將多餘的那一支放起來了，抽屜里已經積有三支藍色牙刷了。
「嗯，哥哥說得對。」
「你還給我。」她瞪著他。
「好，爸爸不動，原來你在裝睡。」他保持著姿勢，任黎回纏著他。
男孩怯弱地接過錢，第一次討到這麼多錢，小手都在顫抖：「謝謝阿姨——」
「不，我要媽媽搬回來和我們一起住。」
「我們講講道理好不好。」
他靜靜站在原地，她獨自大步往前走，走天橋上樓梯的時候，餘光瞄到他還站在那裡，一動也不動。風吹著臉，驀地，她就哭了。隔著這麼遠，他大概是看不見她在哭吧。
兩百米開外，兩個小孩弓著身子氣喘吁吁。
「這不是用對錯來衡量的問題，是善惡。你這種商人，大概不會明白，所以你才會認為他們是騙錢的。」
她把包翻了個底朝天，搜出身上全部的幾百塊現金，還有一張她的名片，給了男孩，看見小女孩嘴唇乾裂，於是又給了ｈｔtps://ｗｗｗ•hｅｔｕｂoｏk.cｏｍ.coｍ小女孩一支潤唇膏，她用手捋捋小女孩額前凌亂的長發說：「這些錢阿姨給你們當路費，你們坐火車回家吧，這是我的電話號碼，回家之後給我打電話，如果你們的叔叔伯伯繼續不管你們並霸佔你們父母的遺產，就告訴阿姨，阿姨會給你們打官司，幫你們討回屬於你們的東西。」
回到家中，黎聲早早睡著了，黎回閉著雙眼，他俯身吻兩個小傢伙的額頭時，黎回忽然伸出胳膊環繞住他的脖子，笑著小聲說：「哈哈，爸爸，你被我抓住啦，不許動。」
她瞥了一眼他那可憐樣，強忍住又氣又好笑的心情，嚴肅地說：「對一個擁有第一商廈Y樓的佟氏董事長而言，區區一千塊，算什麼，何必還在我面前說。何況，我又沒有叫你來這條路。」
曼君懶得理會他，大步往前走：「別再跟著我了，我和你無話可說，你等著收我的第二次離婚訴訟書吧。我不信，第二次還不判不了。」
他只好安慰道：「爸爸也想媽媽回家，可是爸爸媽媽的矛盾需要時間來化解，每次爸爸面對你和妹妹，都會很內疚，你嚷著要媽媽時，爸爸的心都很疼，是我的錯，黎回，爸爸一定爭取得到媽媽的諒解，你不要生我的氣。」
「和律師講道理？你講得過嗎？」她不屑。
「吶，這是你說的哦！好吧，我也會在媽媽面前幫你說話的。」黎回躲在被子里說，聲音卻帶著哭腔。
「昨天來這兒看你，被那兩小孩欺負，合夥騙和*圖*書了我一千塊錢，今天來，又被你吼一頓，那我明天還來不來。」他賣萌裝可憐地說。
他拉住她，擋在她面前：「你說的統統都是廢話！」
「爸爸，你都不是超人，你要是超人，就該把媽媽帶回來。我不理你了！」黎回鬆開手，拉起小被子蒙住了臉。
他多想他們能這樣說著說著就冰釋前嫌，一起牽著手回家，還是黎回黎聲的好爸爸媽媽。
林璐雲站在窗戶旁望著樓下駛出大門的車，吃驚地說：「奇怪，怎麼這麼早就走了，也沒晨跑，也不吃早餐。」
「還來這裏，會不會被抓起來？」
「你還是這樣，就算知道是自己錯了，也不肯屈服。」
「沒錢還的話，那就帶我回家，收留我一夜，當做補償。」他眨眨眼睛，一副天真無邪的樣子。
他只有撒謊：「媽媽說過幾天會接你和妹妹出去玩。」
嚴天的細眯小眼和一米八多的身高有些不協調，他臉上堆滿了笑容說：「阮主任，明晚有空嗎？你看，我一大早就過來等著你，就怕別人提前約了你，所以，在我說是什麼事之前，你不會拒絕我吧。」
「沒有，不怕不怕，有哥哥保護你。有了這個錢，我們下個月就不會挨餓了。我們明天還來這裏。」
她扭頭，差點撞上了他的臉，她皺眉：「你怎麼會在這兒？」
卓堯回到書房，依舊是咖啡和香煙陪伴著他。桌上放了一疊近幾年文略律師事務所的資料，還有幾名合伙人的個人經歷，藉著燈光，他仔細翻閱，為下一步的計劃做著打算。
和圖書「可是媽媽剛升職，有了新工作，沒有時間，過段時間好不好。」他用商量的語氣說道。
突然想起什麼，打開錢夾找了幾遍，才發現曼君的新名片不知放去了哪裡，他愣了會兒，直到煙燙了手，才回神。
早上五點鐘卓堯就起來了，開著剛提回來的新車出門。
「好了，其實都怪季東，當時我正在開除何喜嘉，她哭哭啼啼的，季東進來說你來了，他怕你誤會，就讓何喜嘉避一避，在隔壁會議室等著。誰想到，這讓你誤會更深。她從我公司離開了，以後我不會見她，你還懷疑什麼。還起訴離婚第二次，以後又要復婚，多麻煩。」他以難得幽默的口氣，輕鬆地說。
「哥哥，他們追來了嗎？」
「你怎麼這麼狠心，連小孩子都捉弄，你還笑得出來！你把他們嚇到了！」她高聲斥責他，不放心地看著兩個孩子遠去的身影。
「不會，你沒看見，我們昨天騙的笨叔叔和今天的笨阿姨是一家人啊，說不定明天在這兒還能碰到他們的家人，這樣我們到過年都不會挨餓了。」
卓堯搖搖頭，止住笑容：「你不想想，他們肯定是在撒謊騙你，這是上海，社會福利保障部門怎麼可能還會讓乞丐到處跑來影響這個國際大都市的形象。這些小孩都是租住在一些破舊弄堂里的外來人員，父母就靠孩子們乞討為生過著衣食無憂的日子，也只有你，會上當。」
此時的曼君還在睡夢中，被鬧鐘驚醒的她，按掉了鬧鐘，繼續睡，夜晚失眠，清晨嗜睡，大她半年來都這樣度和圖書過，所以黑眼圈才會越來越嚴重。直到鬧鐘響了第五遍，她才從頭痛欲裂中醒來，七點半，上班時間是九點，一想到這一天從早到晚的工作安排，她揉了揉眼睛，拖著疲憊的身子起床。
「你忘了嗎，當初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讓我去英國前必須簽字的人，是你。之後和何喜嘉糾纏不清甚至住在一起的人，也是你，為什麼等我要起訴離婚了，你才開除她撇清關係，亡羊補牢嗎？」
「胡鬧！莫須有的事！明明是你在離婚協議上先簽字，怎麼反成了我，那份協議我還放在家裡，要我拿給你看嗎？」他急於辯解。
「我來這兒，是為了看你一眼，你得對我的損失負責。」他有點厚顏無恥地提出要求。
「喂，兩個小鬼，又來了，還不快走，再欺騙笨阿姨，叔叔就送你們倆去收容所！」他故意麵露兇相，嚇得兩個孩子拔腿就跑，個頭略矮的妹妹跑的時候還摔了一跤，他居然笑了出聲。
她帶著公事公辦的嚴肅神情說：「那得看具體是什麼事，我才好說我有沒有時間。」
卓堯從曼君手中拿走一張她的名片，攥在手中，看了看：「新名片都印出來了，不錯，很有檔次。」
「你真以為你是行善嫉惡的女俠嗎？阮主任。」他清冷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他的手自然地握住了她的肩。
「你可以不聽，你可以走啊，誰說的你愛聽你就去聽，沒人拉著你來這條路！」她用力推他，低聲說。
洗漱完畢，曼君倉促吃了早餐，然後開車去上班。她想盡量和車流早高峰錯開時和-圖-書間，車開到文略律師事務所大廈樓下時，本不抱希望，卻看到停得滿滿當當的車位中，一輛黑色轎車緩緩倒出，正欲離去，她趕緊等候在一旁。待黑色轎車剛駛離，她立刻停了進去。
「非要我說出來嗎……昨天我在這裏，也給過他們錢，比你給的還多，你看，還不是照樣今天又來了。我想，這兩個孩子背後肯定議論，瞧，兩天騙的兩傻子居然是一家人。」他說著，忍俊不禁。
她並不是第一個到事務所的，還有一位合伙人，早早就來了，見曼君到了，從桌上提了袋早餐到她辦公室。這個人就是當時應聘時向她提問有關佟氏集團官司的面試官嚴天。
「無聊，你也看到了，我身上的錢全部給他們了，不然，我還真的會立馬拿給你。」她也不懂自己怎麼會和他你一句我一句說這些不著邊的話，她心裏還是有渴望的吧，這種相處，站在一起的機會，哪怕是這樣鬥鬥嘴，也都是寶貴的。
搶到了停車位，這一早上的心情頓時好了一大截。
「不要臉。」她狠狠瞪了他一眼說，「不許再跟著我。」
「你不是說給我把媽媽找回來嗎？媽媽呢？」黎回像是在討要一個說法。
她擺手：「不用了，一份協議，雙方都簽了字，如何證明誰先簽字誰后簽字。扯不清楚了，佟卓堯，好聚好散。照顧好孩子，他們大點兒的時候，你想再娶，我會接孩子回到我身邊，你和別的女人生多少孩子，隨便你。」曼君邊走邊說。
「就當以後方便合作聯繫，哦——我看到了你辦公室座機的電話號碼。」